李王氏有些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收拾好两位产妇,奔逃了一宿的时家下人总算可以休息休息了,见世子夫人和刚出生的小公子都睡下了,也纷纷靠在墙边小憩了起来。 另一边,李王氏却没丝毫睡意,她从小做惯了各种活计生产的苦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此刻的她一会儿摸摸儿子身上的布,一会儿又摸摸她身上的衣服。 是她从未见过和穿过的好料子! 而她穿的还只是贵人家中下人穿的衣服,那贵人穿的该得有多好? 想着这些,李王氏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世子夫人和她那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孩子身上的襁褓是用她见都没见过的好看料子缝制的,李王氏心想,这样的料子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 李王氏有些难过的看向怀中的儿子,随即又看了看睡了过去的时家下人,刚刚在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再次浮现了出来。 要是儿子是贵人的孩子,日后就不用做军户了 这头念头一起,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并且,还变得越来越强烈。 李王氏目光闪烁的看向世子夫人身旁的锦绣襁褓,先前的感激逐渐淡去,闪烁的目光从忐忑不决变得坚定不移。 成了贵人的孩子,不仅不用当军户,还能有锦绣前程! 安静的破庙中,刚生产完的李王氏忍着疼,忐忑的抱着怀里的儿子慢慢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 时嬷嬷并没有睡死,李王氏一靠近,她就睁开了眼睛。 李王氏吓了一跳,不过她还算有几分急智,慌忙的说道:“贵人刚刚在动,你们都睡着了,我就想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时嬷嬷从未想过一个乡下妇人竟大胆的想要调换伯府的孩子,将李王氏的慌张当成被自己吓到了,恰好这时世子夫人又动了一下,证实了李王氏的话。 时嬷嬷赶紧检查了一番,见世子夫人无恙,才好声对李王氏道:“夫人没事你也才刚生产,快去休息吧。” 李王氏见时嬷嬷一脸疲惫,连忙道:“我不累,贵人你休息吧,我在边上看着,夫人要是醒了,我立马就叫你。” 时嬷嬷见她这么说,也没多劝,守在旁边闭上了眼睛可能是累狠了,很快就睡着了。 李王氏担心时嬷嬷再次醒来,先是试探着将自己的儿子放在小公子身边,见时嬷嬷没反应,立马飞速的将两个孩子给调换了。 第二天,天微亮,时世子吩咐下人收拾好马车,就要带着妻子和刚出生的儿子继续赶路。 两个孩子刚出生,浑身都红彤彤皱巴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也就无人发现孩子被调换的事。 “咱们这次真是幸运,遇到了贵人,贵人如此人善,一定会多福多寿的。” 黝黑汉子抱着刚得的儿子,对着时家马车作了好几个揖。 而李王氏看着远走的时家马车,双眼却弥漫起了水雾,心中满是不舍和愧疚:孩子,对不起,不是娘不要你,只有跟着贵人你才能过上好日子。 “孩儿他娘,别看了,贵人的相助之情我们记在心里就是了!” “儿子,我们回家了!” 黝黑汉子喜滋滋的抱着儿子朝着和马车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南一北,两个方向,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开始了…… 不定时更新番外,书友们有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言哦 (本章完) 第183章 调换的人生2 叠岭关,西域都护府最北端的关隘。 为了有效抵御北方鞑子的入侵,叠岭关往北的边境沿线上,大楚还修建了许多墩台,三四里一个。 李正坤流放西北充军后,成为了一名墩军,驻守的墩台就位于叠岭关北部沿线的中部。 “吃饭了!” 墩台长的声音想起,墩台上的几个墩军立马围拥了上去,争先恐后的伸手抓簸箕里的黑面干膜。 李正坤做不出和众人争抢食物的行为,每次都是等着别人拿完了才去拿。 “每人两个,不许多拿。” 墩台长怒斥着想要多拿的人。 只是,两个干膜实在填不饱墩军的肚子,还是有人想趁机多拿干膜。 “啪!” 墩台长眼疾手快的打在一个黝黑瘦削汉子的手背上,顿时,一个干膜掉在了地上。 墩台长怒视着多拿的黝黑瘦削汉子:“葛二,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墩军的口粮都是有定数的,你多吃了,别人就得少吃,下次你再多拿,就罚你一天不许吃饭。” 葛二明显有些不服,可又不敢和掌管着口粮的墩台长叫板,只能捡好欺负的出气。 只见他一脚将地上的干膜踢向站在远处的李正坤,恶气冲冲道:“你的口粮还不赶快拿着。你现在可不是贵人了,还想要人伺候你呀!” 看着地上沾满了尘土的干膜,李正坤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的拽紧,嘴唇抿成一条线。 沉默了片刻,李正坤还是弯腰捡起了干膜。 “呵~” 讥笑声响起,接着,‘砰’的一声,又一个干膜被扔在了地上。 李正坤见了,猛地抬头,愤怒的看着扔干膜的葛二。 葛二高抬着下巴,挑衅的看着李正坤。 看着葛二那一脸笃定他不敢闹事的轻蔑嘴脸,李正坤的胸口被一股股怒气撞击得发疼发闷。 他迫切的想要将这口气发泄出来,可是。 李正坤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忍下了这份屈辱再次弯下腰,捡起了沾满尘土的干膜。 他打不过葛二,又是新来的,和其他墩军没有交情,打起来,不会有人帮他。 墩军受伤无法医治,一不注意是会要人命的。 从京城到西北边境,流放路上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站起,让他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贪生怕死,如今的他,早就没了读书人的清高,只想好好活下去。 李正坤紧拿着干膜,没去看其他人的反应,默默蹲在墙角,用手仔细的将干膜上头的尘土擦去。 干膜很干,还摩嗓子,这样的东西,在京城的时候,别说吃了,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曾经的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居然有人会吃这样的东西。 可是现在,这种连家中牲口都不会吃的东西,李正坤是一点都不敢浪费。 边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困苦,还要艰难,吃不饱饭饿肚子是常事,一丁点粮食都是珍贵的。 嘴角掉下了一点干膜屑,李正坤见了,立马小心翼翼的将其捡了起来。 将干膜屑丢进嘴里,李正坤有些怔住。 “那一家子不过是从边关来的蛮子,连家中的奴仆都不如,相公实在不用放在心中。” 这是刚得知时正和一家的存在时,妻子对他们的评论。 当时的他,因为骤然知道自己不是伯府血脉,惶惶不安,妻子的言语明显安抚了他不安的心。 是啊,他是伯府精心培养的进士,而时正和呢,只是边关一小小军户。 当时的他,每每说起时正和,心里其实都是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之态的。 而现在,他也活得不如一个奴仆了! 曾今对于时正和的轻蔑,反过来狠狠的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同时也映照出了他的卑劣不堪。 李正坤慢慢咀嚼着嘴里的干膜,咀着咀着,眼中就弥漫起了水雾。 他的人生是怎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李正坤开始回想自己几十年的人生。 前三十年对于时正坤来说绝对是春风得意的,有爱护自己的父母兄姐,有出身显贵的妻子,还有四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他自己也是不负众望举业有成,成为了武昌伯父第一个入翰林的进士。 他对伯府来说,是骄傲,是荣光。 按照伯府对他的安排以及他自己的打算,他会在翰林院稳扎稳打一步一步往上爬。 可以预见,他的人生绝对会幸福美好多姿多彩,可如今的他,却活得无比的失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人生慢慢脱离了原有的轨道? 是蒋家舅舅的来信,是时正和的出现。 他,不是伯府血脉! 李正坤至今还记得知道自己不是伯府血脉时,心中涌出的那种惊惧和崩溃。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让他一下从天之骄子变成了一个盗窃别人人生的小偷。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人生就开始偏离原有轨道了。 他的人生直转而下,就是从和伯府的疏远开始的。 李正坤反复回想过他和伯府的关系,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彻底离心的。 他知道,一开始伯府即便要认回时正和,也从未想过要放弃他,甚至因为他主动搬离伯府,对他还心生愧疚。 如果他一如既往的好好在翰林院任职,不去和时正和比较,约束妻儿不和他们起冲突,避着他们一家,哪怕后来时正和一家越来越出息,伯府越来越重视他们,他和伯府的关系也不会变恶。 他很清楚,哪怕他不是伯府血脉,伯府众人对他也都是有感情的,尤其是父亲母亲,他们对他的疼爱,他是真切的感受过的。 可是,后来的很多事他都做错了。 他无法压下想要和时正和一教高下的欲望,他想让伯府的人看看,他就是比时正和优秀。 所以,对于妻子以及曾家做的一些事,他要么选择无视,要么成了帮凶,一步一步将伯府众人越推越远。 他做得最错的一步就是接了李家人进京。 李家人的到来,不仅让时正和一家彻底恶了他,也让伯府和他彻底离心,就是从这里开始,父亲母亲再也不见他了。 眼中的水雾夺框而出,泪水滑过脸颊,流入嘴里,混合着泪水,李正坤满心悔恨的咀嚼着干膜。 第184章 调换的人生3 做墩军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看着苍茫荒凉的戈壁,李正坤一日比一日麻木。 他听说,时正和曾顶替他爹做了十多年的墩军。 十多年。 从十三岁到二十多岁,那是一个男人最具有朝气活力的人生阶段,全都淹没在了这看不到希望的驻守中了。 他这当上墩军才没多久,就有些崩溃了,那时的时正和呢?他是怎样的心情? 也是真正做了墩军后,李正坤内心深处才升起了对时正和的愧疚和同情,同时,也彻底的看清了李老爹他们对时正和有多无耻,才算真的明白时正和一家为何那不待见李家人! 若他换成时正和,他也绝对不会原谅李家人的。 寒冬到来之前,总算轮到李正坤回家探亲了。 墩军一年就两次探亲的机会,李正坤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赶回天岭屯,如今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家中还有妻儿孙子在等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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