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缺少光线,晏箫的整张脸都藏在阴影之下,孟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到在阴影之下他勾起的唇角和他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 要被发现了吗? 孟之攥紧自己的衣服,咽了咽口水,努力移开了目光,生怕一不注意就被晏箫那骇人的眸光给吞噬了。 因为距离太近,孟之移开目光便直接看到了晏箫那似滚非滚的喉结和那清晰可见的锁/骨。 这是孟之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男人的脖子,近到他的喉结上的一颗黑色的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可真是遗憾啊。”在孟之心里防线快要崩溃的瞬间,晏箫开口,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丝遗憾。 “下去吧。”晏箫只起身,掸了掸微微起褶皱的衣服。 孟之如释重负,本来想着自己要交代到这里,没想到贤王竟松了口。 也是,这贤王毕竟是个疯子…… 正常人谁能理解疯子的想法呢? “谢王爷。”孟之叩首。 莫尘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御赐的粉雾茶梅终于保住了。 演戏要演全套,孟之起身时还装作脚腕很痛,腿发软的模样,还时不时“啧”一下表示很痛苦的样子。 演了半天,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她还要装作举步艰难的痛苦情状,实际上她早就想撒腿跑出这鬼地方了。 许是演得太真实,在孟之前脚刚踏出门的瞬间,贤王又开口了。 “既然姑娘伤得如此重,便留下来好好养伤吧,养好了直接跳舞,省得来回跑再加重了伤势。” 那您还真是体贴呢…… “不……” 孟之还没说出口,便听见身后人那极有压迫感的声音:“嗯?” 晏箫声音压得很低沉,语气严肃不容拒绝。 孟之是真的腿软了,她扶着门框转过身,咬紧牙关,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是。” 第12章 幽桐姑娘,你好自为之吧,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莫尘将孟之带进贤王房间左边的一间耳房,叫她住下“养伤”。 至于有没有伤,两个人心里门儿清。 “有劳了,多谢。” “无妨,你先在这里住下。”莫尘替孟之关好门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一步他似是想到什么,折返回来隔着门对孟之说。 “对了,那什么《折枝舞》当真需要大量新鲜花瓣吗?” “……” 孟之一想到这头也大了。 听贤王的意思,这舞她是非跳不可了,简直是搬起石头不光砸自己的脚还砸到了人家无辜的粉雾茶梅。 不过,为了自己能平安回去,摘几朵花怎么了?而且又不是孟之让摘的,都是那贤王的命令,上头怪罪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那株粉雾茶梅不光是先帝御赐,还是静太妃……”莫尘叹了口气,“总之,这茶梅树动不得。” “我先前帮你也只是为了保下茶梅树,若你想不出其他法子,我便要到王爷那里揭发你了。” 莫尘知道贤王一旦认定一件事情只能如何,他便一定会做,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也知道贤王最讨厌欺骗。 “我再想想吧。”孟之听他这话,只能另寻出路。 看门外的身影渐渐消失,孟之坐到床上思索起来。 她本就可以直接跳完舞回去的,可她非要想着投机取巧让贤王松口,又编了个这么拙劣的理由,现在这舞是躲不过了,还要在这个地方住着“养伤”,还欠了莫尘一个人情…… 这都是什么事啊…… 也不知道贤王看出什么端倪没有,若是真的被莫尘揭发,她的下场…… 嘶,孟之光是想着就浑身发冷。 只能赌一把了。 贤王看着回来复命顺带认错的莫尘,只淡淡一眼,莫尘感觉自己都快被看穿了。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帮旁人说话忤逆贤王的意思,可这都是为贤王好啊,希望王爷能够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啊…… “没有其他要说的?”贤王逗弄着桌上的小黑蛇,没有看他。 “啊?没…没了。”莫尘低下头,有些心虚。 “嗯?”贤王有些不悦地抬了抬眼皮。 完了,贤王知道了,莫尘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噢,我想起来了。” “那幽桐其实根本就没有受伤,不过听她的意思她有意拖延是要给您准备惊喜。” 幽桐姑娘,你好自为之吧,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下去领罚吧。”贤王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领罚而已。 莫尘长吁一口气立马起身出去领罚,这次他可要多领几杖。 贤王逗蛇的手停了下来,扫了一眼蛇架旁的肉块,起身拿了过来,一点一点地喂给蛇吃。 平时给蛇喂食,这肉都是有严格的数量限制的,每次小黑蛇晏白都吃不够。 “今天赏你多吃点。” 孟之拉开门正要出去,便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外多了两个侍女。 “额……”孟之看着她们,“你们是?” “姑娘腿上有伤,行动不便,王爷便派奴婢们过来服侍姑娘。”左边的侍女说道,“奴婢春华。” “奴婢秋实。”右边的那个圆脸侍女说道。 不是服侍,我看是监视吧。 孟之随便应付了几句:“那个,我去外面走走哈。” “可是姑娘这脚……”春华看着孟之的脚,有些不放心。 “我刚才自己揉了揉,已经好多了,适当运动运动应当不碍事。”孟之将自己的右脚抬起,慢慢地转了转脚踝给她们看。 “我就在前面的院子里走走。”看两人还是不放心。 “好吧,奴婢们陪着您。” 孟之见拒绝不了,只能让她们跟着,反正没有人看着她也没有胆子逃跑,就是得一直装跛脚,真麻烦。 既然不能用粉雾茶梅,正直深秋,这院子里也没什么旁的鲜花嫩草。 孟之看着院子里一棵叶子几乎掉光了的银杏树,树下的仆人正拿着扫把将落叶都扫在一起。 或许用落叶也是可以的。 《折枝舞》舞如其名,在跳舞时还要有人站在高处提个装满了花瓣的篮子。在高潮部分舞者往往会做出采花折枝的动作,然后一旁提着花篮的人就开始撒花,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中舞者若隐若现的身姿更是能美上万分,这也是这只舞蹈最精彩的部分。 这首舞蹈首次演出是在春季,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奇珍花朵,所以静太妃才用新鲜花瓣当道具。 后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新鲜的花瓣是《折枝舞》的核心,可事实确实如此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只舞蹈为什么不叫《采花舞》? 孟之脑中灵光一闪,快步上前,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目前“脚踝受伤”,连忙慢了下来,还装作脚疼叫了两声。 看春华和秋实担心地上前搀扶,并未察觉到异样,她才放下心来。 她走到银杏树下看地上的落叶,最上层的是刚刚落下的,颜色还很鲜亮。 孟之蹲下跟仆人说了一声,开始挑拣起叶子来。 春华、秋实虽然不解,但还是一起帮着挑拣。 此时,一旁洒扫的仆人放下手中的扫帚行礼。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春华、秋实也拉着孟之转过身来,一起请安。 “免礼。”太子晏融在孟之面前站定。 在捡树叶的时候孟之嫌袖子太宽大便往上翻卷了几圈,此时一节小臂露在外面。 孟之注意到太子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连忙将袖子放下。 太子也没再说什么,继续跟着引路小厮去找贤王。 看着太子等人走远,孟之继续捡起了叶子。 这个宅院是静太妃当年做女官时的住处,离皇宫很近。皇帝让贤王查宫人私通一事,而京城中的贤王府邸离宫很远,便特意叫人将这院子整理出来供贤王休息。 贤王正在屋里看书卷,屋里烧着炭火,十分暖和。 见太子到来,贤王只是放低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皇叔。”太子知道他这位小皇叔的性子,自己行了礼。 “不知皇叔宫人私通一案查得如何?可有进展?”太子让下人站在门外等着,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虽说这案子不大,可是这皇宫中千宫百殿宫人如云,着实有些不好查。” “就在今日父皇提到万寿节的那件事情依然大发雷霆,摔碎了好几件物件呢。”太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品尝起来。 贤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不过来之前我已问过慎刑司那帮人,说是已经揪出不少人来,想必这些日子皇叔费心了。” “只是……”太子放下茶杯似是有些烦恼,“不知皇叔打算如何罚他们?” “本王自会案律处置,不劳太子殿下费心。” 贤王语气冷淡。 “当是如此,父皇仁慈,这些年来宫中下人的俸禄待遇不知较前些年好了多少,可这些宫人竟不顾宫规,当着那些个小国使臣的面失尽了我锦国颜面,若是像先前那样只罚个几杖就草草了事恐怕会惹得父皇更为不悦。” 贤王晏箫大不了太子几岁,再加上贤王近些年常居洛州,太子还不了解这位小皇叔的脾性。只是听朝中一些老臣说这位贤王性子有些冷清。 “你在教我办案?” 听出贤王语气中的不悦,太子晏融连忙开口:“不敢不敢,只是特殊时期就该特殊处置。” “那林舟做出那样的事情将我皇家尊严放在何处?我又听闻他在云韶署还有个相好,云韶署那是人尽皆知,简直是无法无天!” “宫人私通一案波及人数众多,轻罚不能熄父皇之怒,重罚那些宫人不免人心惶惶,服侍不当。依侄儿看,不若杀鸡儆猴,将那林舟的相好给杀了,其他人按情节严重程度进行责罚如何?” 太子站在晏箫面前等着晏箫回答。 “你还真是想得周到。”晏箫说,“太子事物繁忙,就为这般小事亲自来跑一趟?” “身为人子当为父皇排忧,身为太子当为国事尽心。”太子眉毛微蹙,“皇宫是什么地方?这些又怎会是小事?” 贤王“啪”地将书卷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太子面前,盯着太子的眼睛。 “太子殿下当真这般体恤皇上?还是说你有旁的目的?” 到底还是年轻,一些心思总会在言语之间不经意显露。 “既然这件事情皇上交由我来查办,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自是如此,不过还是希望皇叔考虑考虑我刚才说的话。”太子只是低头一笑,“听闻皇叔的折子已经接连被扣下四五封了。” “如今沈国公只手遮天,怕是您拟再多折子也递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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