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静应了一声,任凭芳芷清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等芳芷退下,胤礽梳洗回来了。他走到床边托起石静,将她身。下的软枕取出来,放在床外的小几上。 “你做什么?”腿。间有热流涌出,石静低呼一声。 胤礽拿了布巾给她擦拭:“这玩意儿垫一宿腰都废了。” 石静不满:“司寝嬷嬷说这个法子管用,我想试试。” 也算病急乱投医吧。 胤礽脱鞋上床,将人搂在怀里:“别听那些老嬷嬷胡诌,后宫里的妃嫔一年难得轮上一次侍寝,自然想尽办法留住雨露。” 说着吻上她光洁的额头:“我只有你一个,夜夜厮守,哪里用得着受这份罪。” 石静抬眼看他:“以后也只有我一个吗?” 胤礽将人抱紧:“永远都只有你一个。” 几天后,宝珠通过了教习嬷嬷的考核,被人领进毓庆宫。 与其他宫殿相比,毓庆宫不是最大的,却是装潢最奢华的,据说只有乾清宫才能与之比肩。 宝珠被眼前富丽堂皇的气象迷住了,由毓庆宫前殿的一个宫女带着往穿堂走。 经过长长的穿堂,走进后院,眼前又是一亮。 与前殿的恢弘大气不同,后殿亭台楼阁很有江南的韵味,越发精巧,也越发奢华。 殿顶通铺黄琉璃瓦,檐牙高啄,以金龙彩凤装饰,熠熠生辉。进入殿中,四壁用金丝楠木镶嵌,雕工精美,纹样繁复。地面铺御窑金砖,光可鉴人。 “给太子妃行礼。” 耳边响起宫女的小声提醒,宝珠回过神,抬眼见自家堂姐坐在紫檀木的罗汉床上,手里随意地翻着账册。 她身穿鹅黄色常服袍卦,乌黑的头发盘得整整齐齐,耳朵上缀着碧玉丁香,压襟是一串白玉菩提,腕间戴一对冰底翡翠镯,远望如清泉。 墙角摆放着鎏金铜鹤香炉,缕缕轻烟从细长的鹤嘴中缓缓升起,不知是什么香,味道极好闻。 从进宫开始,宝珠每天都如坠梦中,感觉很不真实。 眼前静谧安闲的场景,让她想到在家中时,堂姐有时来找她的额娘,额娘便是这样漫不经心地一边翻看账册一边同堂姐说话。 彼时,她是石家的二姑娘,被全家人捧在掌心的宝贝。堂姐是丧母长女,是不招太子喜欢的未来太子妃,是被大伯托付给她额娘照料的小可怜。 而此时,堂姐是太子妃,她只是一个经由小选进宫伺候人的普通宫女。 思及此,宝珠心中莫名升起屈辱的感觉。 可想到英俊无俦的太子,和他看向自己时温煦的眼神,宝珠又觉得自己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按照宫女的提示,宝珠屈膝给石静行礼:“奴、奴婢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吉祥。” 学了这么多天宫规,宝珠以为自己适应了宫女的身份,可在堂姐面前自称奴婢,还是让她很不自在。 又想到才进宫时,德妃娘娘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宝珠瞬间挺直了腰背。 石静听出宝珠的声音,却没抬头,只对带她来的那个宫女说:“按照前殿的规矩,给她改名字,照常当值便是。” 见太子妃是这个态度,那宫女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没有特殊对待,一视同仁便好。 “前殿取名以春兰秋菊为序,菊字尚欠一人,还请太子妃赐名。”宫女讨好道。 石静看她一眼:“你叫春屏?” 春屏没想到毓庆宫这么多人,太子妃居然知道她叫什么,顿时激动起来:“是,太子妃好记性。” “其他两个人叫什么?”石静追问。 春屏恭敬回答:“另外两人,一个叫兰溪,一个叫秋锦,菊字的人因为犯口舌被退回了内务府,还没补上。” 石静对春屏的回答很满意,随口赐名:“叫菊芳吧。” 春屏陪笑:“与太子妃身边的芳芷姐姐重了一个字。” 宫里忌讳重字,石静朝她点头:“那叫菊韵吧。” “芳芷算什么东西,我与她重字,也该她改,堂姐何苦糟践我?”宝珠站在旁边听着,肺都要气炸了。 在石家,芳芷与佩兰、杜若和蘼芜一样,不过是家生的奴才,草籽儿一般的人物,怎配与她相提并论。 到了皇宫也是一样,她有名有姓,长姐凭什么改她名字,又凭什么让她避讳芳芷那个贱婢! 春屏知道宝珠的来历,见她骤然发飙,吓得脸色发白,并不敢管,只拿眼觑着太子妃。 石静第一次看向宝珠:“你从小选进宫,与芳芷一样 都是奴才,总要有先来后到。” 当面顶撞太子妃,按宫规合该掌嘴,但石静打算用宝珠这条饵钓鱼,并没当场发作,只将她当成初来乍到的小宫女教训。 “在宫里只有主子和奴才,没有堂姐堂妹。” 石静看着宝珠铁青的一张脸,眼睛都没眨一下:“你自愿参加小选,就应该有做奴才伺候人的准备。奴才如何与主子说话,不用我教你了吧。若没学会,我让人把你退回内务府重新学过。” 想到教习嬷嬷手中呼呼作响的戒尺,宝珠浑身一颤,跪下请罪。 留着宝珠还有用,石静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对春屏道:“这里没有石家二姑娘,也没有我的堂妹,只有宫女菊韵。以后该怎样管束怎样管束,一切按宫里的规矩来。” 就是不讲私情的意思了,春屏心领神会应是,斗胆问:“菊字辈的宫女从前在前殿暖阁当差,管着暖阁里的内务。后来人被退回去,李总管让奴婢代管内务。如今菊字辈有了新人,不知太子妃可有安排?” 石静把毓庆宫的人换了一个遍,自然知晓其中分工。 前殿一共有春兰秋菊四个大宫女,同年经由小选入宫。原本春屏总管暖阁里的内务,兰溪负责针线,秋锦负责跑腿,菊香负责洒扫。 后来菊香机缘巧合搭上了延禧宫,背后有惠妃撑腰,用手段挤掉春屏管起了暖阁里的内务。 这些都是菊香给延禧宫那边通风报信,被苏麻喇姑抓了一个正着后主动交代的。 没进慎刑司,菊香就把知道的全都说了,石静也没为难,只将人退回了内务府。 暖阁内务本来就是春屏总管,而且听说管得还不错。石静要用宝珠钓鱼,将她留下便是,并不会因为她寒了忠仆的心。 “我没有新的安排。”石静低头看账册,挥手让两人退下。 宝珠接下了菊香最初的差事,顶着太子妃堂妹的名头,在毓庆宫前殿打扫卫生。 半个月里,只见过太子几面,她拿着扫帚想往太子身边凑,很快被内侍挤到一边。 事后还被春屏知道了,把她叫到跟前谈话。 虽然太子妃是公事公办的态度,碍于宝珠的出身,春屏没敢训斥,始终都是好言相劝。 宝珠打听过了,从前毓庆宫里那些想要爬床的宫女,都被苏麻喇姑打包退回了内务府。 她拿着扫帚都快扫到太子爷脚边了,居然没有受罚,是不是说明太子爷对她另眼相看呢? 太子妃虽然是她的堂姐,但对方从前经常受她的气,不暗中给她穿小鞋都算好的了,不可能让人照拂她。 毓庆宫只有两个主子,不是太子妃,就只能是太子爷本人了。 宝珠耳朵听着春屏说话,一颗心早飞到太子身边。 坚信只要让太子爷认出她,很快便能出头。 到时候别说芳芷,就是石静都得对她礼让三分。 宝珠先拿了银子贿赂春屏,春屏得了太子妃的话,虽然不敢为难,却也不会买她的账,不软不硬顶了回去。 在春屏处吃了瘪,宝珠改变策略,拿了女红去找兰溪比试。 宝珠在家时,女红还不错,做了鞋袜送长辈,经常被夸奖,可拿到前针工局绣娘兰溪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 于是眼睛又盯上了负责跑腿的秋锦,跑腿送信而已,谁不会。 结果秋锦根本不理她,一副比春屏还厉害的样子,逮到她的错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宝珠当场被骂哭,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在皇宫讨生活的艰辛。 后来还打听到,秋锦之所以敢这样对她,是因为背后有撷芳殿大太监何宝柱做靠山。 而何宝柱是石静身边最会咬人的狗。 宝珠暗恨,果然是石静在搞鬼,阻止她在太子爷面前露脸。 “二姑娘……哦,不,是前殿的宫女菊韵最近很不老实,总想往太子爷身边凑。”芳芷受春屏之托,将前殿发生的事禀报给石静。 从前那些想要爬床的宫女,全都被苏麻喇姑打包退回了内务府,春屏发现宝珠有这个想法,赶紧与芳芷通了气。 早料到会这样,只是没想到宝珠这么能折腾,石静轻笑:“那便给她一个机会好了。” 省得整天钻墙盗洞地不安生。 春屏得了准话,心中不解,却也不敢问,老老实实安排下去。
第70章 换靠山这么快就搭上线了? 在春屏的授意下,宝珠很快用银子买通了给太子洗脚的宫女,让对方装病,她一个人打两份工。 结果太子压根儿不宿在前殿,宝珠得了差事,也是空等。 苦等一个月,都没见到太子的面,宝珠坐不住了,托人往后殿带信,求见太子妃。 “有人暗中帮忙都见不到太子爷的面。”芳芷也是心累,忍不住在石静面前吐槽,“就这点本事,怎么敢进宫讨生活?” 宝珠的不足,芳芷都看得出,想必宝珠背后的人肠子都要悔青了。 可人都送进宫了,不可能一直空等,总要做点什么。 石静不信索额图如此心大,把宝珠送进宫就什么都不管了。 正好顺着宝珠的藤,摸到索额图种在毓庆宫的瓜。 苏麻喇姑固然厉害,搞如此大的清洗,难免会有一两条漏网的鱼。 石静换位思考,如果她是那个瓜,会怎样让宝珠得到宠幸呢? 如果宝珠是个聪明的,能自己想办法,她大约不会冒险出手暴露自己。可宝珠蠢成这样,再不下猛药,很难成事。 “让春屏给李德福带话,这几日盯着点太子爷入口的东西,和身边的香炉、花草,别让人动了手脚。”在心里推演一番之后,石静吩咐芳芷。 毓庆宫对吃食的检查,与乾清宫一样繁琐,哪怕乱得像筛子那段时间,胤礽的饮食也没出过错。 但对方是友军,又是以有心算无心,不得不防。 话传出去,李德福是真上心,胤礽回来直奔后院,除了詹事府有事找他,基本不在前院停留。 石静常住毓庆宫之后,李德福只在前殿当差,将后殿完全交给了石静身边的人。 都说何宝柱滑不留手,李德福比何宝柱还要鸡贼,他怕自己防不住,就撺掇胤礽往后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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