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太子妃当真不孕,萨仁熙却生下儿子,有科尔沁和简亲王府支持,未必不能肖想一下那个宝座。 到时候萨仁熙便是圣母皇太后了。 奈何今日派人去打探虚实,端敏公主原本坚定的心又开始动摇起来。 当年她送萨仁熙进宫候选太子妃,觉得有科尔沁和简亲王府的双保险,又得太皇太后和太后的照拂,肯定手拿把掐。 结果石家大姑娘一露面,就把太子迷住了,心里眼里全是她,哪里还能装下别人。 宫里的人都说太子妃是太皇太后亲手带大的,行事做派像极了太皇太后,乍听还以为言过其实,今日一见果然有那个味儿了。 听太后说,当年太皇太后在盛京旧宫时并不得宠,太宗皇帝从来都是雨露均沾。 为了与娜木钟和巴特玛争宠,太皇太后给当时的中宫大福晋哲哲出主意,让太宗皇帝在御花园邂逅了新寡不久的海兰珠。 之后太宗皇帝专宠海兰珠,也爱屋及乌地对海兰珠的亲姑姑和亲妹妹格外眷顾。 有了这一层眷顾,太皇太后才在入宫九年之后成功怀上了先帝。 海兰珠和她的儿子是怎么死的,外界众说纷纭,其中不乏姐妹反目仇杀的猜测。 此时太子妃的情况,与当年太皇太后在盛京旧宫时的处境,有些相似之处。 细思极恐,端敏公主额上冒汗。 太子妃明知道太子不喜欢萨仁熙,还要劝太子为了政治联姻,足见其心志之坚定,手段之狠绝。 在太子妃面前,女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伎俩,压根儿不够看。 圣母皇太后?端敏公主在心里摇头。 若萨仁熙当真给太子做了侧福晋,抢先生下儿子,不被太子妃去母留子都得赞一声上天有好生之德。 思及此,端敏公主看了女儿一眼,越看越觉得女儿的坚持,不是出于对太子的喜欢,更像是当年输给太子妃的不甘心和不服气。 “强扭的瓜不甜。” 端敏公主劝女儿:“明日你过去陪太后骑马,留意一下太子对你的态度。若真像刚才听来的那样,千万别上杆子,免得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 萨仁熙骄纵归骄纵却不是个傻的,她也听出了太子妃话里的意思。太子妃劝太子抬她做侧福晋,不过是不想她落入大阿哥之手,帮着大阿哥反过来对付太子。 真是一个恶毒的女人,难怪自己当初输得那样彻底。 这还不是最让她气愤的,最让她气愤的是,太子居然被她说动了。 然而派人走这一趟,并非全无收获。 原来大阿哥曾经喜欢过她吗? 大阿哥长什么样来着,萨仁熙想了半天都没对上号。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第 二天她就见到了大阿哥。 人长得高大健硕,面色却沉郁,与他对视的时候总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被冒犯到。 倒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生得温雅清俊,与少年时的太子有几分神似。 找机会问他是谁,他居然羞红了耳根,告诉她:“我是皇八子,胤禩。” 今日大阿哥本来要下场围猎,可京城来人说大福晋仍旧昏迷,人还没有醒,太医诊过说不好,暗示早做准备。 趁他不在家,他那个好侧福晋已然登堂入室,开始主持后院的大小事务了。 上台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把大福晋陪嫁里的红木棺椁找出来粉刷。若不是管事拦着,她还想把寿衣一并找出来。 大福晋昏迷了好几个月,屋里服侍的本来就人心惶惶,让她这一闹,越发没了章法。 偷东西的偷东西,躲懒的躲懒,更多的则是投到他那位好侧福晋的麾下,盼着大福晋走了,自己还能继续留在侧福晋身边当差。 惠妃的病虽然好些,却咳喘得厉害,连句整话都说不全,又怎么管得住他那位好侧福晋。 自己不被她气死,都算好的了。 大阿哥有心回去主持大局,奈何八阿哥劝他,说皇上第二次亲征噶尔丹的时候他们都没跟去,若是巡幸塞外再告假,恐怕会被蒙古的王公贵族们遗忘。 助长太子党的气焰。 话是这样说,可家里这么多事,大阿哥实在没心情狩猎玩乐。 “正好明日太子也不去狩猎,大哥不如过去凑个热闹,在太后面前尽尽孝心。”为了帮大阿哥尽快走出阴霾,八阿哥也没去狩猎,选择留下在蒙古老亲面前刷脸。 本朝以仁孝治天下,仁是皇上的事,他们能做的只有孝。 大阿哥听从了八阿哥的建议,第二天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也说要陪太后骑马散心。 太后让胤礽陪她骑马,不过是顺着皇上的意思,人为制造胤礽与萨仁熙面见的机会,谁知半路又杀出来一个大阿哥和一个八阿哥。 更没想到的是,萨仁熙与胤礽话不投机半句多,转头与大阿哥身边的八阿哥打得火热,半天都没看胤礽一眼。 胤礽对萨仁熙也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热情。 太后知道皇上错点了鸳鸯谱,可这错得也太离谱了。八阿哥早与安亲王的外孙女,和硕额驸明尚的女儿郭络罗氏订了亲,最晚明年也要成亲了。 如今被骄纵跋扈的萨仁熙看上,肯定又要有一番纠缠,这可怎么好? 太后骑马散心,散出了一肚子心事,坐在毡房里眉头都快打结了。 “你说什么,萨仁熙看上了八阿哥?”石静刚吃了一碗素馄饨,感觉身上有些力气,听见胤礽这样说,缓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胤礽苦笑:“老八明年都要成亲了,这会儿摊上萨仁熙,也算他倒霉。” 说不定,就因为摊上了萨仁熙,明年的亲事都得黄。 不过萨仁熙看上老八,总比看上大阿哥对他有利。 “看上八阿哥好啊!”石静上下打量胤礽,有一句话没说,现在的八阿哥有点神似年少时的胤礽。 听她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胤礽笑起来:“想到一起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手握九龙夺嫡的剧本,石静心中所想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历史上,八阿哥娶了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郭络罗氏为嫡福晋。据说这位八福晋生得非常美艳,且有手腕,把八爷管得服服帖帖,连康熙皇帝提到她都要骂一声“胭脂虎”。 等太子和大阿哥斗得两败俱伤,八爷党大行其道的时候,安亲王府以及与之交好的人家,便是八阿哥最强有力的后盾。 哪怕八福晋生育艰难,八爷的后院依然清净。 而端敏公主那边更有意思,她是标准的四爷党,与八爷水火不容。 具体什么原因,没人知道,可能就是单纯看着顺眼。 毕竟从太后口述,和端敏公主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看,她做事随性,看心情和眼缘。 八贤王再好,没能入了端敏公主的眼,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今的八阿哥有点神似年少时的胤礽,是不是可以推导出,胤礽大概率也入不了端敏公主的眼。 如果八阿哥没娶郭络罗氏,错过了与安亲王府扯上关系的机会,转而娶了看他不顺眼的端敏公主的女儿,未来还有没有历史上的八贤王都难说。 石静的猜测很快得到印证,即便萨仁熙看上了八阿哥,八阿哥照样入不了端敏公主的眼。 “八阿哥才十六,比你小五岁,你怎么就看上他了?”萨仁熙眼中的温文尔雅,在端敏公主看来就是优柔寡断,不够爷们儿。 除了年纪轻,不够阳刚,八阿哥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端敏公主非常在意:“别看他是皇子,其生母不过是辛者库的贱奴,如何能与你相比?我宁可将你嫁给大阿哥做续弦,也不想你委身于八阿哥,做辛者库人的儿媳。” 端敏公主出身高贵,很看不上出身比她低的人,更不要说是奴才之子了。 萨仁熙不服气:“可我听说安亲王府有意将表小姐嫁他。” “你也说是表小姐了。”端敏公主也有耳闻,“郭络罗氏是丧母长女,自小寄养在安亲王府,拿什么跟你比!” 奈何萨仁熙看准了八阿哥,非他不嫁。端敏公主没办法只得又给皇上递了一份请安的折子上去,把这事说了。 康熙很不喜欢他这位飞扬跋扈的姐姐,自然不希望同样飞扬跋扈的外甥女嫁给自己的儿子。 可端敏公主不仅是他的姐姐,还是太后嫡亲的外甥女,他怎么也要给太后几分薄面,于是请安的时候与太后说起此事。 那日在围场边上骑马,太后早看出了萨仁熙的心思,又是派人劝,又是叫了端敏和萨仁熙来亲自劝,结果都没用。 萨仁熙好像中了八阿哥的毒,寻死觅活非他不嫁。 太后想起这事就烦,听皇上说起嘴里的燎泡更疼了,忍不住抽气。 康熙见太后愁成这样,起身赔礼,说自己不孝。 太后问起八阿哥的亲事,听皇上说才交换庚帖,虚弱道:“端敏就萨仁熙一个女儿,又是她头一次求皇上,皇上能成全便成全了吧。” 八阿哥的生母出身卑微,康熙便想给八阿哥选一个得力的岳家。得力的岳家委实不少,选谁不是选呢,于是点头应下。 “太子妃路上还好,来了之后便病了,可请了太医看过?”八阿哥的亲事一说就过了,在康熙心里根本没法跟太子妃的安危比。 水土不服,太后也经历过,倒不是很担心:“看过了,说是水土不服,只胃口差些,不碍事。” 昨天过来给她请安,还在她这里吃了一碗酥酪。 掌珠这次水土不服固然有第一次出远门的原因,但据太后揣测,应该也是心里不痛快闹的。 婚后两年多,椒房独宠,没有生育,换谁谁不着急。 即便太子不着急抱嫡子,皇上还着急抱嫡孙呢。 恰在此时,端敏又写了那样的奏折递进宫,皇上也动了给太子纳贵妾的心思,一上来就是侧福晋,掌珠心里能痛快才怪。 好在太子绷得住,萨仁熙被拒之后转头有了新目标,太后想着等会儿皇上走了,立刻派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掌珠。 没准儿晚上就能吃下饭菜了。 哪知道皇上还有下文:“萨仁熙太跋扈,就算了。这两日辛苦皇额娘再选几个有宜男之相的贵女,让太子看看。有太子看上眼的,派人知会我一声,没什么问题就立为侧福晋。” 这是还没完啊,太后的头又开始疼起来,面上仍旧笑呵呵给皇上提建议:“太子在撷芳殿不是有三个侍妾么,李氏还生了儿子。皇上这样急巴巴地在科尔沁给太子选侧福晋,倒不如抬举了李氏。” 挑几个有宜男之相的贵女好办,关键太子不接招,太后又不是没试过。 要是这样一轮一轮选下去,掌珠没事,她先得累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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