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马车里堆了新的冰山,到家才只化开一点点,石静让人把冰山抬进屋。 进屋就看见石青眼圈红红,石争在旁边小嘴叭叭地安慰着,石青身边的丫鬟白桃气呼呼站在旁边,好像谁欠了她银子似的。 “这是怎么了?”石静问白桃。 白桃快气死了:“府里的冰用完了,老太爷那边没有冰山用,二夫人派人把咱们院里才买回来的冰全都抬走了。四姑娘热得坐不住,三姑娘怕姑娘回来没有冰用勾起热症,去隔壁院找二夫人理论。没见到二夫人的面,却被二姑娘指着鼻子说三姑娘不孝顺,还在老太爷面前告了三姑娘一状。” “老太爷怎么说?”石静问。 白桃口齿伶俐道:“老太爷说什么打紧,让二房赶紧去买冰。冰是买回来了,可给咱们院子里送的全是碎冰,一块整的都没有,放一个时辰就给化成了水。” 高门大户的冰都是冬天储备,一来能买到大块的好冰,二来价钱也便宜。等到夏天买冰,价高不说,也很难买到整块的。 想起胤礽的话,石静忽然就不想忍了,拉上石青和石争去正院给祖父请安。
第25章 上眼药太子没说什么吧? 石青刚被扣上不孝顺的大帽子,虽然祖父没说什么,可她还是觉得难为情,不想再去正院,动作磨磨蹭蹭。 石争的胆子比石青还小,一路上都在问石静,总去正院打扰祖父,会不会被训斥。 石静一边走一边安慰她们,有她在,什么都不用怕。 今天不给二房一点教训,真被人当成病猫了。 祖父看见石静来了,笑呵呵吩咐人端了点心过来,问她:“刚从宫里回来,饿不饿?” 石静说她在宫里吃过了,请安之后便将话题转到了用冰上:“我听说家里的冰用完了,正打算让人去买,怕祖父这边短缺了,特意过来看看。” 祖父听她说起用冰的事,敛起笑:“这事你二叔过来说了,说是冰窖的管事算错了数,冬天储备的冰有些不够用。你二婶听说你早晨买了冰回来,怕我屋里没有冰用,让人抬了一些过来,等会儿买了冰就给你补上。” 宝珠这状算是告到位了,她今日若忍下,祖父还不知要怎样想她怎样想石青呢。 “前几日我就听说家里的冰快用完了,今儿早上坐马车进宫,冰窖那边竟是一块冰也领不到了。” 说着,石静看了一眼祖父:“您知道我自小有热症,夏天最不耐热,今儿又格外地热,这才让人拿了体己银子去外头高价买冰。” 见祖父面无表情,石静话锋一转:“夏天买冰价高不说,还不耐用,等我出宫的时候冰山全都化开了。幸好太子亲自送我出来,瞧见冰山化了,让人抬了宫里的冰山放进马车,不然我半路就得中暑。” 祖父与祖母不同,祖母丁是丁卯是卯,祖父则信奉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凡事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尤其这几年,阿玛在任上,三个兄长也都外放了,只二叔在家尽孝,祖父对二房多有偏袒,她不把太子搬出来,很难赢回这一局。 听到太子送她出宫,祖父唇角抽了一下,终于抽出点笑纹来:“太子没说什么吧?” 石静故意蹙了蹙眉,很快舒展开,强笑道:“太子倒是没说什么,只说石家若是一时半会儿买不到好冰,派人往宫里递个信儿,他让人送些过来。” 祖父闻言果然皱眉,立刻叫了二叔过来问话:“冰可买回来了,给长房送去没有啊?” 不等二叔回答,又不悦道:“掌珠有热症,坐马车出门连块好冰都领不到,回来时还得靠太子接济。太子和掌珠明年就要大婚了,让宫里的人怎么想我们石家?” 不知道的,还以为石家穷到连块像样的冰都买不起了呢! 二叔嗫嚅:“是冰窖管事……” “我把石家的中馈交到二房手上,不是交到了冰窖管事的手上,底下人算错了数目,上头的人都没核查吗?”祖父生硬地打断了二叔的话,说到最后几乎是质问。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赶在掌珠进宫这一日少了冰用,二房到底会不会当家。 二叔低头认错,再不敢辩解。 “祖父别生气,太子也没说什么。”石静好言劝慰,再上眼药,“回程有宫里的冰山镇着,倒也没觉 得热,可一回到家里,汗都出了几层。” 祖父转头看她,仔细打量,果然见她满头大汗:“冰不是买回来了吗,怎么,没给长房送去?” 太子本来就不中意掌珠,之所以等这么多年吗,完全看在皇上和已故的太皇太后面上。 掌珠好好的,都不招太子喜欢,若因此勾起热症,再病一场,天知道会引发何等变故。 万一影响了亲事,哭都没地方哭去。 “送了。”石静用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祖父您也知道,冰山得放上一阵儿,等山尖化了才凉爽。上午为了孝敬祖父,长房买的高价冰全被人抬走了,一块都没给留。青儿和争儿年纪小,热得坐不住,都在凉亭里等我呢。” 顿了顿,又道:“我问冰领到了没有,管事的婆子说早领回来了,我问领回来了怎么不进屋,那婆子没说话。等我进屋一看,您猜怎么着,冰山都化成水了。” 她用力摇了几下手里的团扇:“我以为给您这边送来的也是碎冰,就领着青儿和争儿过来看看。若是家里当真买不到好冰,我就舍了脸给宫里递话。” 说完看向墙角,却见冰山刚好融了一个尖儿。 “什么?给长房送的全是碎冰?”祖父闻言眼角直抽,看向二叔,语气冷肃,“把你媳妇和宝珠叫来,我有话要问。” 二婶和宝珠很快到了,二婶一来就数落冰窖的管事,说已经罚了月例银子,以儆效尤。又转头做小伏低地给石静姐妹道歉:“那管事被我罚昏了头,听说长房出去买了冰,就带人去长房借,生怕老太爷这边的冰不够用,我再罚他。” 把责任全都推到了冰窖管事身上,又替宝珠开解:“谁知道他把长房买的冰都借了来,全抬到老太爷这边来了,反倒让长房无冰可用。宝珠是个孝顺孩子,可年纪轻,没有管家的经验,再加上青儿找来时我正好不在,这才闹出误会。” 祖父还没问话,得了消息的二婶便噼里啪啦地给整件事定了性。 误会,全都是误会。 既然不想一味忍让,石静又如何会吃她这套。她又看了一眼放在墙角的冰山,问二夫人:“二婶,你说祖父屋里的冰是长房早上刚买来的?” 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描补。二夫人深谙此道,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些年大老爷外放,我对姑娘如何,姑娘心中应该有数,今日这是疑我了?家中若还有存冰,我会昧下不给姑娘用么?” 说完眼圈都红了,一副伤透了心的模样。 演技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石静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这些年二婶对我们姐妹三人如何,大家心中都有数,只是长房早上匆忙之间买来的冰山并不耐用,不到一个时辰就化了。我这样说是想提醒二婶,临时买来的冰不禁用,得找人盯着勤更换才好,免得让祖父这么大年纪伤了暑气。” 见祖父的脸彻底黑沉,石静就知道祖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点到为止,再没说什么。 她的祖父能娶到豫亲王多铎的女儿为妻,又怎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这些年二房是怎样对待长房的,长房又是如何忍耐的,他心知肚明。 不过是为了家宅和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今日见她把太子都搬出来了,再想装聋作哑也难,必然要彻查一番。 她说的都是真话,不怕查,二房那边就不好说了。
第26章 正面刚石静本来不想把事做绝,奈何对…… 听懂了石静的弦外之音,二夫人心里就是一“咯噔”。她敢磋磨长房三个姑娘却不敢糊弄自己的公公,所以早上让人送来的冰都是家里从前存的,并不是长房今日打外头买来的。 若老太爷有心要查,一查一个准儿。她之所以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无非是算着石静忍耐惯了,已然出了气,不会揪着不放。 谁知对方竟然不按套路出牌,非要跟她撕破脸。 罢了,撕破脸就撕破脸,一个被太子厌恶的太子妃嫁进宫又能怎样。 她可是听说了太子还未大婚,身边早有了好几个侍妾,其中李格格最为得宠,进宫四年生下一儿两女,如今肚里还揣着一个呢。 先帝厌恶蒙古妃嫔,连太皇太后亲侄女的皇后之位都给废了。当今虽然雨露均沾,却也对蒙古妃嫔喜欢不起来。太子更是明言只爱汉女,旗人女子都得靠边站。 毓庆宫最受宠的李格格说是汉军旗出身,其祖上可以追溯到隋唐年间的陇西李氏旁支。 林氏祖上也是汉人,只不过中途投靠大清,被编入汉军旗而已。 再看他们家这位准太子妃,正儿八经的旗人姑娘,祖母和额娘都是觉罗氏,本人却长了一张蒙古人的脸,能得太子欢心才怪。 也就是太皇太后愿意抬举,皇上以仁孝治天下不好拂了太皇太后的意思,这才没有被换掉。 强扭的瓜不甜,想想先帝的元后,后来的静妃,不难想见他们家大姑娘嫁进宫之后的命运。 静妃可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最后还不是疯疯癫癫地被退回了娘家,死了都不许葬入先帝的孝陵。 他们家的大姑娘只是被太皇太后养在身边几年,又算个什么人物。 思及此,二夫人顿时硬气起来,觑了一眼老太爷阴沉的脸,含笑说:“是不是底下的人弄错了?我瞧着老太爷屋里的冰山不像是外头买来的。” 又把责任往外推,明知冰窖的管事是二夫人的奶兄,石静仍然道:“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差点耽误了我进宫的时辰,这个冰窖管事是不能留了。” 祖父点头,当面训斥了二叔二婶管家不严,最后叫来家里的总管事,吩咐把冰窖管事拉来打三十个板子,全家赶出府去。 冰窖管事全家,也包括二夫人的乳母,她现在可是二夫人屋里的智囊。今天这个刁难长房的连环计,说不定就是她老人家想出来的。 没想到老太爷下手这样狠这样绝,可为了保住自己,二夫人哪里敢替乳母求情,只有冷脸听着的份儿。 不然就是不孝顺,就是忤逆长辈。 这一回她真是损了夫人又折兵,大姑娘应该把这几年受的气全消了吧。 谁知石静还没完:“原来家里有冰啊,那宝珠怎么说长房的冰全都送来了祖父院中,还在祖父面前告了青儿一状,说她不孝顺。” 老太爷警告地看了石静一眼,暗示她见好就收,可石静不为所动,仍旧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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