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被退回,可能是意外。若两人一起被退,便是对方有所觉察,故意为之。 进可攻,退可守。 石静亲自给苏麻喇姑斟了茶,推过去:“不急不急,等等不就知道了。若人仍旧被送回来,我收下便是,只说误伤。” 苏麻喇姑觉得有道理,端起茶碗喝下一口:“梁九功聪明了半辈子,难得出纰漏就被人抓住了,实在可怜。” 又看石静:“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太子妃不怕梁九功怀恨在心?” 在宫里敢得罪梁九功的没有几个,便是当年元后见了他,都要称一声梁公公。 没想到太子妃年纪不大竟有如此胆色。 石静笑着安慰苏麻喇姑:“梁公公再记仇,也是为皇上办差不是。” 若皇上不追究,他何必记恨自己。 胤礽为了避开皇权中心,都跑到无定河边去了,皇上派人盯着她一个深宫妇人做什么。 但对石静来说,卧榻之侧容不得他人酣睡。只要一想到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心里就不舒服。 “前殿那四个人呢,太子妃打算如何处置?”后殿里的眼线被拔干净了,苏麻喇姑说话都觉得畅快不少。 石静放下茶碗:“前殿是太子的地盘,不归我管。” 若是把前殿也拔了,不光梁九功要记恨她,恐怕皇上都不放心。 苏麻喇姑在心里长出一口气,站起身向石静辞行:“太子妃的人情奴婢还完了,也该回慈宁宫给太皇太后看屋子去了。” 石静下炕挽留:“慈宁宫后罩房的地龙才铺好,炕还没搭完,您回去也没地方住。不如在这里多待几日,等那边晾晒好了再说。” 说着朝芳芷使了一个眼色,芳芷会意,借口退下。 苏麻喇姑才搬进毓庆宫的时候,直夸后罩房外间的大炕住着敞亮。她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太子妃便记在心上,当真派人去慈宁宫修炕。 不但修了炕,还给铺上了地龙。 今年太和殿在修缮,内务府营造司肯定很忙,哪里腾得出手给慈宁宫修炕铺地龙。 多半是太子妃私下拿了银子贴补,这才给安排上的。 苏麻喇姑承了太子妃的情,却不想在毓庆宫住下去了,坚持要走。 说话间,大哥儿被保姆抱进来,眼泪汪汪看着苏麻喇姑:“是不是我昨天的大字写得不好,您生气了才要搬走?您搬走了,谁来给我启蒙!” 一边说一边落下金豆子,挣扎着要苏麻喇姑抱。 苏麻喇姑刚才还严肃的一张脸,看见大哥儿之后立刻软和下来,哎呦哎呦将大哥儿接过来,抱在怀中。 “阿哥别哭了,仔细眼睛肿了。奴婢不走了,留下给阿哥启蒙就是。”拗不过大哥儿眼泪,苏麻喇姑还是留了下来。 “太子妃用了什么法子把苏麻喇姑留下的?”那可是康熙亲自去请都请不出来的人物,中元节那日忽然出关,之后一头扎进毓庆宫就不出来了。 说是太皇太后给她托梦,让她协助太子妃整顿内务。如今乾清宫的眼线都被踢出来一个,毓庆宫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怎么苏麻喇姑反而住下了? 皇上日理万机,注意不到的细节梁九功都看在眼中。 “苏麻喇姑刚住进毓庆宫的时候夸后罩房的大炕敞亮,太子妃便派人去内务府,自己贴了银子给慈宁宫后罩房修了炕还铺了地龙。内务府营造司的精力全在修缮太和殿上头,拿了银子答应给修,工期却有些慢。眼下地龙铺完了,炕还没修好,估么着得过了颁金节才能住人。”他笑道。 “难为她想得周到,也不枉苏麻喇姑替她得罪了一回人。”康熙叹道,没有要管的意思。 毓庆宫从来都是群雄逐鹿的地方,搞清洗不知会得罪多少 人,太子妃不方便自己来,正好由苏麻喇姑代劳。 等把人得罪完了,苏麻喇姑往慈宁宫后罩房一猫,谁还敢破门而入去找麻烦。 再说慈宁宫后罩房委实破败了一些,他有心想修,却请不动苏麻喇姑。太子妃此举,正好全了他的心意,也算一举两得。 “这边的内务都整顿完了,苏麻喇姑怎么还不走?” 放纵之后又被人敲了一次窗提醒,胤礽有些忍不了:“是不是她不搬,你不好意思说,没事儿我去说。这种过河拆桥的事,交给我。” 石静望着男人憋狠了却欲求不满的样子,轻笑出声:“你别,人可是我留下的。” “你留她做什么?”胤礽理解无能,“夫家没有婆婆,你却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祖宗回来,到底是怎么想的!” 人住在后罩房,平时不出来走动,胤礽可以当她不存在。奈何每次他回来,憋得眼冒蓝光恨不得长在媳妇身上的时候,天降祖宗,过来敲窗,真的很扫兴。 石静留下苏麻喇姑当然不止是为了给大哥儿启蒙,还想让苏麻喇姑再次发挥余热,将她从幕后推到前台,把协理六宫的权柄拿到手中。 这事少不了胤礽的支持,石静告诉他自己的打算。胤礽本来想趴在她身上,闻言又支棱起来,居高临下道:“后宫的水有多深你知道吗?别人躲都来不及,你偏要往上凑,图什么!” “图一个安稳。”石静勾着他的脖子,把人放倒在自己身上,咬着耳朵对他说,“你是储君,为了避开皇上的锋芒退去治理河道,我却不能退。若是我们都退了,就真成聋子瞎子了。” 后宫与前朝密不可分,掌握了后宫的权柄,便能多了解一些前朝的动向。 表面上的动向,石静不稀罕,她真正重视的是表面之下的波谲云诡。 “你喜欢我,愿意嫁给我,就够了。我怎么能自己躲开,把你推出去冲锋陷阵?”胤礽此时情。欲全无,只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这才让掌珠为他操心。 石静抱着他,感受了一会儿对方胸膛里剧烈的心跳,这才笑着说:“治理河道有多辛苦,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那不是逃避,而是真正造福一方百姓的大好事,你做得很好。可你是人不是神,没有三头六臂。治理河道已经很辛苦了,我怎么忍心让你蜡烛两头烧。” 胤礽想说话,被石静按住腰窝,抢先道:“我们以后要做长长久久的夫妻,你可不能把自己累垮了。眼下我们还得抓紧要个孩子,不然东西六宫那群人总有话说。我要堵上她们的嘴!” 提到孩子,石静真有些拿不准。她占了历史上太子妃石氏的身子,若子嗣缘分跟她一样浅,这辈子可能只有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后年才能出生。 从前穿越的若干个世界,虽然苦,却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要肯付出,不怕吃苦,总能心想事成。 生孩子不一样,真的讲缘分,不是耕耘了就会有收获。 成亲半年,椒房独宠,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别说着急抱嫡孙的皇上,便是石静都有坐不住了。 如果她当真如历史上那般子孙缘浅,她也有准备。 比如将大哥儿记在自己名下。 嫡子和庶子的区别,不用她说,相信李氏也能想明白,并且愿意。 听石静如此说,胤礽心里暖暖的,觉得还是掌珠最心疼自己。 他拉着石静手,摸上自己的腰窝,忽然进入,引来一声低呼。 “你叫得小声些。”胤礽居高临下望着石静。 石静张口欲言,又一声轻。吟出口。 罢了,丢脸也是为了孩子。 就在石静厚着脸皮努力造小人的时候,石家出事了,准确点说是石家的二房出事了。 “二房闹分家,老太爷和岳父都不同意。不知谁想了一个昏招,居然在外头放起印子钱,并以此威胁,不分家就一起身败名裂。” 胤礽在颁金节前赶回来,告诉石静:“揆叙的乳母一家放印子钱背上人命判了斩监候。放印子钱这事可大可小。” 在嫁进宫之前,石静已然铺垫好,让长房和二房分家,把包袱扔出去。前段时间听说在闹分家,她还以为是长房提出来的,二房不愿意,谁知正好相反。 “长房为什么不同意分家?”就算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说法,二房坏事做尽,石静想不出长房拦着分家的理由。 哪怕阿玛有些愚孝,不愿分家,黎百玉呢?以她的能耐不会一味顺从,连个家都分不成。 出嫁之前,她向黎百玉明确表示,二房已经成为长房的包袱,根本带不动,这个家必须分。 怎么小半年过去,变成二房上蹿下跳闹分家,长房按着不让,逼得二房用放印子钱来威胁,都不松口。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具体原因胤礽也不清楚:“传黎氏进宫问问就知道了。” 三日后,石静见到了黎百玉,问起分家的事。 “二房闹分家是为了送宝珠进宫。” 黎百玉笑容苦涩:“你成亲才半年,石家又急巴巴地送个女儿进宫,算怎么回事。若宝珠是个聪明的,进宫能帮你固宠,也不是坏事。可她在家时便什么都要跟你争,你阿玛怕你心里不舒服,也怕宝珠给你添麻烦,这才一直压着不让二房分出去。” 皇上偏爱姐妹花,却不肯给皇子们这个艳福。别说让某个皇子娶姐妹花,便是妯娌之间都少有姐妹关系。 唯一的例外是太子和胤禑,例外的原因可能是历史上胤禑本就是由太子和太子妃带大的。 也就是说,她嫁给太子之后,宝珠失去了嫁给任何一位皇子的机会。 可分了家,长房和二房便是两家,宝珠的婚嫁再不受限制。 “她不是在大选中被撂了牌子吗,怎么还能参加选秀?”大选三年一次,除非特殊情况,不能参加第二回 ,石静疑惑。 黎百玉叹气:“不是大选,二房想让宝珠参加明年的小选。” 大选出秀女,小选出宫女。秀女可充实后宫或者被指婚给皇子、皇室宗亲,是主子。宫女入宫服役,伺候人,是奴婢。 勋贵人家嫡出的姑娘参加小选,二房这一家脑子没坏吧。 大约看出石静的不解,黎百玉忙道:“二房搭上了赫舍里家的人,想让宝珠通过小选到毓庆宫来当差。” 二老爷一边闹分家,一边哄人,说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石字,等宝珠进了宫,正好给太子妃固宠。 宝珠还没进宫呢,便到处说当年在赫舍里家老夫人的寿宴上,太子见过她,当众夸她长得漂亮。 哪里有半点为奴为婢,替人固宠的意思。 “不怕丢脸就让宝珠进宫好了。”总不能为了一个宝珠,把整个长房都拖下水,石静淡然道。 黎百玉颇为诧异:“太子妃的意思是……” “回去把家分了,让二房折腾吧。”就宝珠那点道行,进宫也是受罪,保不齐命都得搭进去。 石家在颁金节后分了家,二房赶上最后一批给宝珠在内务府登记入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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