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犹豫,不是没有彷徨,甚至恐惧,如今看来,走这样的路再正确不过。 给无定河套上笼头,把光秃秃的河堤变成良田。百姓爱戴他,皇上赞赏他,朝臣们对他的能力刮目相看。 共赢的局面,是他想要的,也是皇上和文武百官乐见的。 大清的储君在做实事,却没有妨碍到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而这个微妙又大胆的平衡点,是掌珠最先找到的。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翌日,石静去慈仁宫给太后请安,三妃都到了,独惠妃告了假,说是病了。 半夜起烧,一直烧到天亮,病来得突然,喝药也不见好。 晚上胤礽回来,石静问他大阿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胤礽看她一眼,闷闷地没说话。 “昨天惠妃还好好的,今天就病了,我猜是不是大阿哥那边出了事。”石静不明白自己都跟他解释清楚了,他为什么还是这副表情,就差把醋写在脸上了。 “我出去一整天,到现在才回来,你不问问我好不好,张嘴就是别人的事。”蔫巴巴脱鞋上炕,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大婚之前,世人都道胤礽不待见她,娶她完全是迫于压力。婚后胤礽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知惊掉多少人的下巴,让多少人对她生出羡慕嫉妒恨来。 于是又有人说,胤礽对她不过是一时新鲜,不肖等上半年便会觉得腻。 没想到一年都过去了,这人不但没腻,反而更黏了。 他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外出,但凡回来直奔后殿,连詹事府的人都很少见。 今天只是几个时辰没见,听她问起别人,又吃上醋了。 “好好好,我先问你,午膳用了什么呀?吃饱了没有啊?下午在河道总督府办差可顺利?都喝了什么茶,见过多少人,说了哪些话?”石静说着上了炕,坐在他身边问。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石静想从惠妃手里夺权,自然要了解那边的情况。 胤礽把她拉到身边,“噗嗤”笑了:“你这样问很无聊。” 石静也觉得无聊,可这不是他想要的吗:“我知道你何时起床,早膳用了什么,等会儿晚膳准备要用什么,只午膳没有跟你一起用,自然只能问这个了。” 胤礽被怼得哑口无言,翻身将她压在炕上,一边封口,一边将手探进衣襟。 年少时第一次把她按在慈宁宫后夹巷亲吻时便是这样,嘴上不饶人,手也不老实。 吻到情动,都把她捏疼了。 她推他,他就哄着她,放缓手劲儿给她揉,一直揉到她两腿发软,眼圈发热,才肯罢休。 这回也是一样,石静推他,他就给她揉,轻声说着情话哄人。 只不过少年时的情话,暧昧而朦胧,婚后变得露骨多了。 “掌珠,我想了。”耳珠被他含住,黏黏腻腻,不光腿软了,腰身也柔软下来。 石静用最后一丝理智,偏开头,却被人吻上了脖颈。 衣襟被解开的时候,她羞赧地提醒他:“还没用晚膳。” “都怪你秀色可餐。”说完一口咬了上去,石静闷哼。 可能顾忌着她的身体,怕她错过晚膳饿肚子,只要了一次便停下来,叫了水。 陪着他胡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几次见人端水进来还会羞得藏起来,现在石静已经能够让人伺候清洗身体了。 胤礽很想代劳,好话说了一箩筐,什么怕她脸皮薄难为情,石静再不敢用他。 仗着她害羞,给她清理身体的时候,便宜占尽。 前几日竟然在清理时,又要了她一回,连着叫了两回热水。 她的脸早就丢尽了。 晚膳端上桌,石静没动筷,拿眼看胤礽。 胤礽拿起筷子又放下,终于想起回答问题:“皇上训斥了大阿哥,说他办差不利,越过大阿哥把讨债的差事直接交给了四阿哥和八阿哥。” “四阿哥和八阿哥都是能干的,你可别小瞧了他们。”石静印证了心中猜测,这才拿起筷子用膳。 因为追讨国库欠债的事,大阿哥错过了上战场刷军功的机会,如今又把这个差事丢了,惠妃能好受才怪。 皇上这回御驾亲征,彻底剿灭噶尔丹,往后恐怕难有战事,想立功都没有机会了。 而此次随行的三阿哥、五阿哥和七阿哥,都在没有大阿哥衬托的前提下,各自发挥所长,立功受封是早晚的事。 同样被追讨欠款耽误,没有机会上战场的四阿哥和八阿哥,也从协助办差,变成了主办。 一旦差事办成,也有机会封爵。 反倒是大阿哥这个皇长子,大千岁,没能上战场,连差事也办不好,被皇上训斥。 丢脸不说,还丢了封爵的机会。 惠妃一生要强,怎能不急。 惠妃病了,无法主持小选。宜妃抓住机会狂吹枕头风,也没能如愿掌权。皇上思虑再三,定下由德妃主持小选,荣妃和宜妃协办。 “别看欠条多,钱却是不多。只不过借钱的人大多是本家,不是伯祖父,便是叔祖父,有的出了五服,有的还没出,就有些难办了。” 不然皇上也不会轻易开国库借钱,胤礽笑:“老四今年才及弱冠,老八刚刚上朝站班,无人头前开路,如何能把 差事办成。” 也对,历史上四爷追讨欠款的时候,差不多到了而立之年。类似伯祖父、叔祖父的长辈几乎都走了,阅历增加,难度反而降低了。 真正困难的地方,不过是欠款更多,涉及人员更广。 如今四爷才及冠,便是有三头六臂恐怕也应付不来。 “既然如此,皇上为何做出这样的安排?”话问出口,深谙帝王心术的石静心中早有了判断。 抬眼看胤礽:“莫非想试探你?” 胤礽知道石静聪明,却没想到她能聪明到这种地步,连圣心都能立刻算清楚,他自己也是想了小半日才悟出来的。 “皇上立我为太子,却又将重要的差事均分给诸皇子,历练他们,对外的说法是给我培养助手,其实也有留后手的意思。” 万一他不成器,或英年早逝,不至于后继无人。 石静懂胤礽的意思,怕他说出来难过,立刻接上话头:“皇上可以养蛊,让诸皇子相争,胜者为王,却希望你能善待一众兄弟,做到兄友弟恭。” “有点难。”说到这里,胤礽忽然没了胃口,放下筷子。 皇上自己养蛊,却不希望胤礽这条大蛊吞吃其他蛊虫。要知道,如今这罐蛊,除了三阿哥,都盯着太子之位呢,一个个盯到眼蓝。 且个个实力不俗。 皇上拘着胤礽,刻意培养一众皇子,放任他们一次次咬上来,不是让胤礽等死吗? 历史上,太子胤礽就是这样被人一口一口“吃没”的,精神长期紧绷,最后几近疯癫。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蚕食,却什么都不能做,换谁都得疯。 胤礽能撑到三十几岁才疯,都算心理强大了。 思及此,石静同样没了胃口,可日子总要过下去,就得这样一天一天地熬。 人是铁,饭是钢,处境已经很操蛋了,再不吃饭,身体都要垮了。 因为要说体己话,屋里没有留人伺候。石静亲自给胤礽盛了一碗笋干火腿老鸭汤,推过去:“鸭汤滋阴润燥,笋是上回黎百玉进宫送的,永安笋干,炖汤最是鲜香。” 当初石静反对石文炳续娶,还是他从中说项,才让她改变了主意。婚后,石静一直在为他筹谋,很少关注娘家。 胤礽不放心,派人暗中盯了一年,发现黎百玉对石青和石争视如己出。两房分家之后,石文炳早出晚归,把后院和两个女儿完全交托给了黎百玉。 派出去的人打听过后,告诉他石家长房的吃穿用度,用的全是石文炳的俸禄,黎百玉私下也拿了银子贴补,分文未动石静留给两个妹妹的银钱,说太子妃留下的东西日后都要作为三姑娘和四姑娘的陪嫁,一并带去夫家。 胤礽这才松了口气,觉得石静果然没看错人,吩咐下去照顾黎百玉的生意,让好人有好报。 “好,先喝汤,开开胃。”胤礽端起老鸭汤,像喝酒似的一饮而尽,再抬眼已然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他拉起石静的手,轻轻摩挲:“掌珠,你放心,不为兄弟,不为皇上,哪怕只是为了无定河边那些给我送过鸡蛋和瓜菜的百姓,我也会协助老四把国库的债追回来。” 然后把追回来的银子全都划拨到河道总督府,用于河道治理。 皇上喜欢养蛊,那便让他养好了,兄弟们觊觎皇位,也让他们觊觎吧,他见招拆招便是。 无定河之后,还有黄河。黄河之后,还有长江,每年都有水患,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河道总督府有很多事要做,他不会将自己宝贵的时间全都内耗在争权夺利上。 从前时常迷茫,找不到前路和方向,他感觉自己的精力旺盛到可怕,夜夜笙歌也不觉得累。 好不容易睡下,整晚都是光怪陆离的梦。 如今坐镇河道总督府,不是去户部扯皮要银子,就是在堤坝上监工,公差一出便是十天半个月,累极倒头便睡,一夜好眠。 差事虽然辛苦,身体反而比从前更好了,精神头儿也更足。 找到了对的方向,便要一条路走到黑。 石静从太后处了解到,皇上不仅训斥了大阿哥,卸了他的差事,还让他闭门思过,三个月不得出府。 “惠妃看着敦实温厚,骨子里最是要强。” 因为大福晋流产的事,太后对惠妃心里有气,可见她病了这些时日,总不见好,也有些可怜她的意思。 “如今三阿哥、五阿哥和七阿哥立下军功。四阿哥和八阿哥接下了追讨国库欠债的差事,两人年纪不大,做事却有章程,又请动太子出面,差事应该能办成。只大阿哥一个身上未有寸功,反被皇上禁足,惠妃急火攻心,昏迷了好几日才醒。” 眼看诸皇子逐渐长成,大阿哥失去了年长的优势不说,还可能在爵位上被弟弟们反超,以惠妃要强的性子,不着急才怪。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人着急上火的。 了解皇上的人都知道,皇上在哪个儿子身上的付出,都不是平白的付出,上面明码标价。 比如太子。 皇上在太子身上倾注了太多精力,总想得到相应的回报,于是形成了既要又要还要的局面。 在历史中,皇上亲手逼疯太子,将明、索两党连根拔起,削平半个朝堂之后废掉太子,把自己也气个半死。 在一众皇子当中,除了太子,皇上在大阿哥身上倾注的心血也不少。 韭菜本来长势良好,皇上提着镰刀想要收割的时候,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或者远不如想象中的好,将会是怎样的心情不难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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