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但凡进宫,哪个不是想着生下个一儿半女?姩姩怎么反倒说这话?” 谢晏川的后宫倒算不得乌烟瘴气,毕竟没有皇后,也没有贵妃,甚至连个极得宠的妃子都没有。 而这位深谙帝王心术的皇帝,一向雨露均沾,后宫虽有斗争,却也不算太过,大多数时候,谢晏川都不会插手。 但他这个小徒儿,若没有他护着该如何在后宫中活下去啊? “先生我在此处说了,你会降罪于我吗?” 谢晏川不以为然“你幼时的时候,在我身上捣乱的时候,将朕的头发都剪了,朕都不曾降罪。” 在天子头上动乱,不说裴元正,哪怕是当时的老国公爷,都差点被自己孙女气晕过去,当即就要请罪。 裴云舒张了张嘴,一张俏脸上慢慢爬上红晕,想起幼时的事情,哪怕是如今,她也觉得羞窘。 “自然记得,那是祖父第一次罚我。” “跪了祠堂,还抄书三日,最后,还需朕亲自开口求情,就如此,还有人不领情,那一阵子和朕闹腾的。” 谢晏川看着眼前的姑娘,如今已成了倾城绝色,可幼时的时候,实在是顽劣至极,谢晏川自那之后,对小辈都颇多了些耐心。 谢长衍过继到他名下的时候,谢晏川还觉得那孩子过分乖顺了,便是因着从前都以为稚童是裴云舒这般的。 “这样的事情都做了,现在还担心和朕说句话了?” “先生别打趣我,我那不是无知者无畏吗?”裴云舒知道,谢晏川这般纵容她,不过就是因着她和旁人这点不一样。 只要在谢晏川的底线之内,她便比常人多了无数特权。 “先生如今已近而立之年了,后宫中的妃子美人不在少数,可却始终不曾有一儿半女,虽不会当着面说,但总不会是后宫中的所有女子都有问题吧。” 裴云舒咬着唇瓣,饱满的唇瓣上留下贝齿浅浅的齿痕,“先生已有了太子,没有子嗣便没有吧。” “姩姩的意思是,我不能人道?”谢晏川气极反笑,看着眼前姑娘心虚的样子。 “先生,我不是此意。” 恰好此时,曾伦带着人捧着酥山进来了,裴云舒拿着呈上来的银汤匙舀了一口,甜,冰,夏日吃最是解暑气了。 裴云舒只用了三口,就被人轻轻按住了手腕,谢晏川手中的折扇放在裴云舒的手腕上。 “只吃这些就好,不许贪凉。”谢晏川默了默,“朕的身子没问题,至于子嗣,等你入宫之后,朕再同你解释此事可好?” 裴云舒随意点头,不甚在意这件事,只是看着那酥山,带着些可惜之意。 “多可惜。” 谢晏川将她手中的汤匙接过来“朕用,你看着。” 裴云舒看他的神色,与抢食的恶人无异,谢晏川慢条斯理的用了那一碗冰酥山。 旁边的曾伦看着身边的小徒弟两股战战,一副遮掩不住的惊惶之色,悄悄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给了机会都把握不住。 谢晏川是从后门离去的,这琼玉阁本就是他的产业,他自是来去自如。 等坐在马车上,片刻之后,谢晏川失笑“口口声声说要进宫,结果在她眼中,朕就是同她抢食的。” “国公府这位姑娘对着陛下的时候,不是一向如此,在这位姑娘眼中,您啊,还是当初的西席先生呢。”曾伦笑言。 “是啊,还将朕当做长辈,一昧让朕纵着她,这般怎么进宫啊?” 谢晏川自然不会让人立刻就进宫来,他要让国公府主动放人进宫,要满朝文武不敢反对,要做的事还不少。 可谢晏川的心尖写着欢愉,几近是迫不及待。 “月华,你说陛下是个什么意思啊?”裴云舒买了些栗子糕吃着,闲聊一般问了一句。 “奴婢不知。” “你不知?但我知道。”裴云舒看着月华,在眼前人露出疑惑模样的时候,将一块栗子糕喂给了月华。 “这几块给月韵带去,不然她要闹你的。” 裴云舒看着窗外的景色,先生两辈子都不曾有子嗣,她今日是故意去问的,总要知道自己前路如何吧。 谢晏川的身体没有问题,那就只可能是主动避子了,倒是不知,谢晏川对谢长衍这个过继来的太子当真如此在意。 不过,知道先生于子嗣方面并无碍就足以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她这位西席先生也不例外,否则,就不会在谢长衍这般“渴求”于她的时候,依旧允了她进宫。 只是不知,这私心几何。 第13章 怎的懂事了? 裴云舒捧着点心送去了她娘那里,江氏见着了还温热的栗子糕。 “你啊,终于是懂事了些。”江氏嗔怪了一句,裴云舒平日对这些事情不甚上心,但在当娘的人看来,总是乖巧听话的。 “娘,我一直都很懂事啊,不过同表姐待着的时日更长一些,表姐都将东西送了,我哪还会想着送第二遍啊?” “你这孩子,这怎么能一样?她是她,你是你,怎么能混为一谈?”江氏过去是对这些不太在意,但如今,这二人都到了议亲的时候,她也要为了自家闺女的名声考虑。 “你看,如今你表姐在京城中可是贤名远扬,你呢?” 江氏这些时日,也隐隐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但不管怎么说,她也养了江流烟十年之数,即便这侄女和自己亲生女儿相比起来,还是有些差别,但她自认对这侄女也只是略差一筹罢了。 江流烟走出府门去,比起其他府上的嫡小姐也不遑多让,不曾差半分体面。 江氏心软了些,那孩子没了爹娘,心中多些自己的小心思也可以理解,等给寻觅个好亲事,或许就能放下心去了。 “表姐有贤名,您女儿有美名啊。”裴云舒厚着脸皮,一副大言不惭的模样,江氏点着她的额头“哪有姑娘家自己说的,被别人听去了害臊不害臊?” “这还要人听去?不该是要眼睛去看的吗?”裴云舒坐在江氏身边,亲昵的靠在一处。 “娘,还有半个月,爹是不是就该回来了?” “是啊,你爹和你二哥终于要回来了,过两日,你大哥也该回来了。” 江氏说到这里,看着裴云舒“姩姩,知道娘要和你说什么吧?” “知道。”裴云舒撇嘴,“我知道,你不喜你大哥管着你,拘着你,可你大哥也是为你好,若你真的出了事,你大哥比谁都着急。” 裴云舒从前不喜欢她大哥,国公府世子裴子慕,自幼严于律己,严肃古板的近乎刻板迂腐,见着她了,就知道说她没规矩。 但前世,她爹上了战场,被谢长衍构陷,她大哥撑着风雨飘摇的国公府,为了她,不惜和谢长衍作对。 通敌叛国啊,而她那个时候恐怕还担着毒害皇帝的罪名,哪怕是谢晏川,也做不到全然信任国公府。 “只要大哥别总是训我,我也不会不理他啊。” 江氏看着裴云舒带着些小性子,但却认真的样子,“我们家姩姩长大了,知道心疼哥哥了,是不是?” “我才不心疼他,大哥有什么好心疼的?” 裴云舒在江氏身边黏了一阵子才被赶着走了,等到裴云舒走了,江氏却慢慢收敛了笑,拧起眉间带着些忧虑。 江氏身边的婆子在她旁边扇着扇子“夫人这是怎么了?小姐如今懂事了,夫人该高兴才是。” “都要嫁人的年纪了,懂事了我自然高兴,可我女儿,我难道不了解吗?” 江氏沉着脸起身“姩姩从小就聪明,可因着家中娇惯,这个单纯的性子,那些聪明劲儿也用不上,我总想着,到时候给她寻摸个家世干净,人也老实的夫婿,这辈子一直如此,倒也无妨。” 对江氏来说,这就是对裴云舒最好的结果了,她的闺女,一辈子都过得松快顺遂。 可偏偏,如今竟和太子纠缠不清。 “可她如今突然懂事了,甚至开始变聪明了,总是有原因的吧?前些时日,那么长一段时日,姩姩都是神思不属,之后就懂事了,在我这个当娘的看来,便是有人让她受委屈了,还是天大的委屈。” 江氏是书香世家所出,一向都是十分平静温和的,国公爷不在,这偌大的国公府便是她说了算的。 “夫人,咱姑娘可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谁敢让咱大小姐受委屈啊?”身边的婆子是跟着江氏嫁过来的,说话自然也就无所顾忌了些。 “还能有谁啊?”江氏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上午的时候,日头还正好,现在却是阴云密布,入了夏,这雨,便总是来的又急又快。 “幸好,国公爷快要回来了。” 有国公爷在,饶是陛下,也不会为了太子迫着他们家姩姩嫁东宫。 江氏轻叹一声,陛下只这一个太子,本不该有什么问题的,可偏偏不是亲生,陛下又正当壮年。 这个时候,太子笼络人和人斗,能和谁斗呢? 这样一池子的浑水,她是万万不敢让姩姩卷进去的。 “从前我也不欲去细想,可这些时日,姩姩突然这般,让我不得不多想。” 江氏闭了闭眼,在国公爷回来之前,她不能再让太子和姩姩纠缠了, “我知道娘很聪明,我爹说过,若我娘是男儿身,我爹也比不过她去。” 裴云舒站在窗边,屋子外搭着长廊,自然是吹不到她的,只能听着这声儿,午后的雨,来得快走得快,只余下几分凉爽。 “夫人聪明,小姐也聪明啊,小姐年幼的时候,请到府上的先生也都说小姐是顶聪明的。” 月韵只当小姐在和她闲话,便也老老实实的说了,裴云舒扭过头去看跟着自己的这个丫鬟。 月韵是她自个挑的,因为眼前这丫头长得白净好看,月韵是有家人的,家里人就在京城里,虽是个普通人家倒也还算殷实。 当初家里人得了重病,这小丫头就将自己卖了,正巧被裴云舒瞧上,家里人看着月韵得了贵人看重,倒也不担心了,只悄悄攒钱想要赎女儿回去。 所以,月韵和裴云舒一般,都是个没心眼的。 她现在恍然想起,月韵前世并没有被家里人赎回去,没有跟着她去东宫,而是被家里那个黑心肝的哄骗了去 必然是过得不好的。 “月韵,你知道何为扮猪吃虎吗?” “有些人是正经聪明,有些人啊,却聪明在偏门左道上,这样的人,最要提防。” “小姐,您在说谁啊?”月韵一脸茫然的看着裴云舒。 “算了,本也不聪明,等小姐嫁人的时候,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月韵眨眨眼,心中有些虚,小姐莫不是发现什么了? “小姐为何突然说夫人聪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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