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韵带着月眉到小厨房,然后给了她一碗酥山。 “月韵姑娘。”月眉看着月韵年纪尚小,一团孩子气,便知道这是个好哄骗的。 “这些,你们平日也能用上吗?” 酥山比寻常糕点更细软,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带着寒气的甜味在唇舌之间散开。 “自然不是,不过送来之后,小姐吃不完就分给院子里的人了。” 月韵对这个人并不熟悉,只当做闲聊,小姐让她将人带来吃东西,吃完了送走,她遵了小姐的吩咐就行。 看着月眉的身影远去,月韵才回首去复命“小姐,她走了,那个人看着,好像有些不高兴。” 裴云舒正在喝煮好的绿豆汤,温凉,这是她能喝的最凉爽的饮品了,至于那酥山,每个院子都有,她这里最多也不过是比别人多个半碗,她又不能吃,就全数给了院子里的小丫鬟们吃。 其实,她娘送到江流烟院子里的分例比给裴清婉的也只多不少。 可月眉那样的人,自己的主子对她再好,也比不上他人的一点小恩惠。 她只要在江流烟身边过得不好,便会想起,若非江流烟插手,她该在自己院子里享福的。 “那姑娘也可怜,如今成了孤女,你平日没事就和人家当个朋友,多照应一二。” 月韵虽有些不明所以,却只当是小姐的吩咐“好。” 等月韵走了,月华收起裴云舒面前白瓷碗“小姐,让月韵去没关系吗?那丫头一向是个没心眼的,再说错话了怎么办?” “她能说错什么?正是因为看上去没心眼,别人才信她啊,只是说几句话而已,端看别人信不信了。” 江流烟坐在窗前刺绣,她的奶娘在身边伺候着,江流烟来国公府的时候,身边只跟着自己的奶娘和两个小丫鬟,也是她觉得同自己最亲密的人。 “小姐,月眉这丫头,莫不是大小姐安插在咱身边的,不如找个由头,送到别处去?” “不会,她不会有这种心思,裴云舒是个什么性子,我还是清楚的。” 江流烟低头绣着手中的帕子,“我还想着,怎么会这个时候弄走我身边的的大丫鬟,然后送月眉过来。” 原还是裴云舒不要的东西。 “小姐,国公府夫人为小姐做媒,该是不会委屈了小姐。”奶娘知道江氏正在为她们小姐寻摸婚事,她自然知道小姐心气高,但有国公府做靠山,对他们小姐来说已是再好不过了。 “不会委屈了我?知道为何要将我嫁出去?不过是担心我挡了裴云舒的路。” 江流烟垂眸,绞断了丝线“奶娘,我早就习惯了。” 可她不认命,她比裴云舒聪明,多才多艺,可裴云舒呢?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可即便如此,裴云舒也轻易便能胜过她去。 唯有一样,江流烟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轻轻勾起唇,她也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太子了,也是时候该去见一见太子了。 曾伦是悄悄来的,甚至连江氏都没惊动,见到曾伦站到她面前的时候,裴云舒先是惊诧,曾伦这个身份,整个京城,没有他去不得的地方,可这位大太监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 哪怕是往国公府来,江氏也得带府里人提前去迎,可现在,曾伦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院子里,连小厮都没有惊动。 要么是曾伦武艺高强,来无影去无踪,要么,是这国公府中有谢晏川的亲信。 “曾公公,您怎么来了?也不找人通报一声。”裴云舒收起纷乱的思绪,起身去和曾伦说话,曾伦这般的人,浑身都是心眼,不可小觑。 “陛下说,若是着人通报,又得大张旗鼓的来,到时候平白给裴小姐惹了麻烦。” 的确如此,谢晏川为着她,果真是事事都思虑周到。 “先生,竟连这些都想到了。” 谢晏川突然大张旗鼓的赏赐她,的确会给她引起不小的麻烦。 “陛下自然是事事为您着想,陛下想着这几日日头毒辣,怕裴小姐受不住,特从库里寻了一块冷玉来,让您随身带着,添几分凉爽也是好的。” 曾伦将这一块玉奉上,也没有久留,只留下一封信就匆匆离去了。 裴云舒打开手中的紫檀木盒子,里面放着一块锦袋,裴云舒拿起来,里面落下一块冷玉来,落在掌心中一片温凉,玉很简单,只刻着些卷云纹。 裴云舒缓缓摩挲着手中的玉,这块玉她见过,玉养人,她又贪凉,当初她在谢长衍手中见过这块玉,说是陛下赏给东宫的。 她原以为谢长衍会给她,可最后,这块玉落在了江流烟手中。 若是,这本就是要给她的呢?本就是谢晏川给她备下的呢? 第16章 “猫戏鼠” 裴云舒身上多了一块玉,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毕竟,比起这位大小姐身上那些价值千金的首饰,这块玉实在是不起眼。 身为国公府嫡女,裴云舒从来都是不缺好东西的,相比起江流烟平日的素雅来,裴云舒从来都喜穿金戴银。 月影出现在裴云舒面前的时候,裴云舒正在看书,其实这些书都是她从前看过的,不过她现在靠着抄书静心。 “小姐怎么想起抄写佛经了?” “我记着,十月的时候就是太后寿宴了吧。” “是,不过不是整寿,该是不会大办的,太后礼佛,我给太后抄写个佛经送去如何?” 月华闻言,难得露出些笑意来“从前小姐送的不都是些贵重精巧的物件吗?怎么这一次倒是抄写起佛经来了?” “能送的都送了,谁知太后到底喜欢何物,表姐不是说,心意最重要吗?” 月华正和裴云舒说着话,月影走进来回了裴云舒“小姐,表小姐要出门了。” “知道要去做什么吗?” “去茶楼。” “茶楼啊,表姐从前不是最不喜那些地方吗?”裴云舒放下笔。 江流烟今日穿着好看,虽然还是素雅的颜色,却是上好的流云锦,薄施粉黛,头上的饰物也是精挑细选来的,炎炎夏季,但瞧着江流烟,却是让人觉得清爽怡人。 裴云舒看着,从前她便觉得和自己这位表姐待在一处十分舒服,无论做什么都让人称心如意,如今想来,江流烟不过是在讨人欢心,对国公府的人如此,对太子也是如此。 “表姐。”裴云舒一脸笑意的出现,挡在了江流烟面前。 “姩姩。”江流烟遮掩的再好,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惊慌出来。 “表姐你也是出来找地方纳凉的吗?听说竹林那里还算凉爽,表姐要一同去吗?我们还能在那一起用午膳。” 江流烟笑的十分温婉,“不了,我就不同你一起去了,免得搅扰你。” “这怎么能算是搅扰呢?反正我一个人也无趣,表姐还能和我说说话。” 江流烟脸上的笑险些没维持住,太子日理万机,她也不是能轻易得见的,这样的好机会,她怎么会轻易放弃? “姩姩,我今日当真不能陪你,我今日要出门一趟。” “表姐要出门?是有什么事吗?”裴云舒一副好奇且兴致勃勃的样子。 江流烟毫不怀疑,若是她说的合了这位大小姐心意,定然是要跟着她去的。 怎的就是今日?怎的偏是今日? “听闻最近出了新的诗词,所以想去看看,顺便抄写一遍收着,此事枯燥,姩姩不是一向不喜吗?”江流烟说的匆匆,说出来之后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过急切了,她拒绝的意味太明显了。 果不其然,裴云舒的眼神中带着讶异和疑惑。 “不过出去走走也好,姩姩要去吗?”江流烟自然不能带着裴云舒去见谢长衍,看来这一次的机会是要浪费了。 “这样啊。”裴云舒看着自己表姐,真有趣,她可是第一次瞧见自己表姐这个样子,惊惶之色怎么也藏不住。 她上辈子当了一辈子被圈养的老鼠,这一次,她也当了一回狸奴来。 裴云舒瞧够了,才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来“还是算了吧,我一向不如表姐心静,这么热的天气,在马车里更闷热,我才不去受罪。” 裴云舒看着江流烟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她如今也算是明白一二前世江流烟的想法了。 裴云舒走向相反的方向,早早知晓一切,然后看着毫不知情的人在那惶恐,担忧,心绪被你牵着走,果真是让人愉悦的事情。 怪不得,前世她死之前,江流烟还要到她面前揭晓一切,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自己,不在她死之前告知,岂不是彻底没了耀武扬威的机会? “小姐,您急急忙忙赶来就是为着和表小姐说几句话啊?”月韵不理解,而且还有些为她们小姐委屈。 “您看,表小姐那个样子,分明就是不太想理您啊。” 裴云舒的确要去竹林走走,听到月韵这话,打量着这个自小跟在她身边,贪嘴好骗的小丫头。 月韵有些踌躇,“小姐您看着我做什么?” “你怎么看出来的?”裴云舒有些稀奇,她若不是有意去看都看不出什么来,这丫头竟看出来了。 “就能感觉到啊。” “以前没发现,你倒是个聪明的,表姐想来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咱就别去讨嫌了,谁还没点小秘密啊。” 裴云舒到竹林的时候,裴清婉正在抚琴,裴云舒站在那听了一会儿。 “这琴是谁教给你的?” 裴云舒上前打断了琴音,裴清婉起身行礼,抬头见着裴云舒脸色不好,“这是姨娘请来的女先生教授的,姐姐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裴云舒走过去坐下,看着裴清婉小心翼翼的站在她身侧,“你坐下,我又不是来训斥你的。” “裴清婉,你想过将来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裴清婉怔愣了一下,她自然是想过,但从前,她想的不多,只要能嫁去当个正妻就好,但她不知,裴云舒为何忽然提起这事。 “你嫁过去,自然是去当夫人的,入的,也得是高门大户,姨娘平日就教给你这些?” 裴云舒从前不曾在意过这个妹妹,但她知道,江流烟自小和她读的书,学的东西是一样的。 裴清婉脸色有些白,不知该怎么回她。 “不要学了,这等靡靡之音,往后当个闺房之乐倒可以,但你在人前弹奏,你知道会被人如何取笑吗?” 裴云舒抬手弹奏了一曲,裴清婉听得愣了神,这曲不见温婉缠绵,倒是有些空灵超脱之意。 她从前也以为自己这个姐姐当真是不学无术,却不曾想过国公府这般宠爱的嫡女怎么会当真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小姐呢? “如何?” “从前,从未听姐姐弹过琴。” “这个啊,你觉得,谁有资格敢要我如同琴楼女子一般去为他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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