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珀侧躺在床上,脸颊潮红,双眼湿润, 努力平复着呼吸, 恍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纷乱迷离的美梦。 腺体仍在发热, 脑子里乱糟糟一片,残存的快感电流一样在神经末梢四处流窜, 酥酥痒痒, 舒畅与快意的感觉层层堆积,让他浑身轻飘飘的, 如一团扶摇而上的云雾。 哥哥还在外面等候,不可以耽搁太久…… 理智催促他尽快起身, 穿戴好衣衫, 出去与哥哥见面。身体却沉沦于攀至顶峰的余韵中,固执地瘫软着不愿动弹。 她吻他了……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潮潮润润, 亮得吓人——除了第一晚, 她被他糟糕的吻技亲得难受, 纡尊降贵教导过他,之后的相处中, 从来只有他索求,她再没有主动亲吻过他。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 黎安是讨厌和他接吻的。虽然她从没拒绝过,可她给的反馈也同样吝啬, 任他使尽浑身解数,去取悦,去乞求, 去引诱,她却像一座无情的神女雕像,兀自岿然不动,无动于衷。 这样高傲冷酷、令他既爱且恨的她,却在刚才吐绽着甜美醉人的吐息,迫不及待地吻上了他的双唇。柔软的双臂蛇一样缠绕着他的脖颈,带来窒息的痛苦与甜蜜,与他呼吸相融,耳鬓厮磨…… 他从没在她身上嗅到过那样浓烈的香气。 那代表了动情的信息素芬芳,和她对他的感情一样,既冷且淡,即便在最亲密的时刻,依旧只有淡泊的一绺,就好像她所分泌、所给予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骗过身体,减轻被扩张、被入侵的痛苦而已。 而今天,紧锁的花房终于绽放。独属于Omega的芳香带着极致的诱惑,肆无忌惮地侵入脑海,将他拽入玉妄的泥沼,让他热血沸腾,理智丧失,只知一味地抱紧她,纠缠她,吞咽她,兴奋着,悲伤着,挣扎着,与她一同向下坠落,不断坠落…… 不过几段凌乱的回忆碎片,沉睡的欲念便有了再度苏醒的架势。金发的青年努力收敛心神,让自己将注意力转向怀中的女Omega。 她睡着了。 人形虫族身上的鳞粉能带来媲美AO发情期的强力催情效果。缠绵病榻多日,黎安本身就很孱弱,加上精神上的大喜大悲,在沸腾如岩浆的玉妄终于得到满足、偃旗息鼓前,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脱力,陷入了昏睡。 然而,即便在睡梦中,女Omega依旧很不安稳。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眼角残留着淡淡的红痕,晶莹的泪珠悬停于长睫,星星点点,将落未落,看上去十足的可怜。 黎安一直在哭……从诺兰离开后,她就如同自虐般,一面流泪,一面疯狂地与他缠绵,像神台前的祭品一样,主动向他献上她的一切。 她一点也不快乐。 发热的头脑逐渐冷却,滚烫的心也像落进了冰窟,一下子凉得彻底。 是的,她并不高兴……哪怕理论上快乐应达到顶峰的那刻,她依旧是痛苦的。他还记得黎安当时的表情,极致的快乐与极致的悲伤同时出现在素白的脸上,衬得她像一尊脆弱的白玉雕塑,在极寒与酷暑的双重折磨下,很快就要从中间裂开,碎成满地的残渣。(拜托专审同志我就修了下结尾就给我锁了,这里描写的是女主割裂的心情而不是XX内容啊) 或许是太过难受,在碎裂前那刻,她顺从内心的渴望,呼喊了哥哥的名字。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剧痛袭来,卡斯珀的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喀嚓”裂开,从伤口淌出了温热的血。绵绵密密、没有尽头的疼痛慢了半拍,潮水一样席卷而来,将青年整个拖拽入漆黑不见底的深渊。 明亮的眼眸蒙上一层淡淡的灰霾。 美梦醒来,他到底还是孑然一身。 到底有哪里比不过哥哥呢?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卡斯珀很久,但现在,他已经放弃了思考,转而安静注视着怀中的女Omega,眼底满是疼惜与眷恋,一瞬不瞬,看了很久。 是时候让一切回到原有的样子了……脑海中浮现这样的念头,青年勾唇,露出了一个无比悲伤的笑。 无法否认,在意识到哥哥回归的那刻,他脑海中曾浮现过很多阴暗的念头。然而,在看到黎安的眼泪后,所有自私卑劣的念头忽然像遇到了夏日骄阳的细雪一样,顷刻蒸发,消失不见。 卡斯珀这才发现,当爱一个人爱到至深时,自我的意志会变得无限渺小。为了心爱之人的笑容,他甚至愿意斩断束缚,主动放手。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擦掉黎安眼角的眼泪,直到泪水的痕迹从她眼角消失,才无声喟叹着,放慢动作从床上起身。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一段老旧的默片。 金发的青年穿戴整齐,细心地为床上女人掖好被角,随后转过身离开了卧室,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卧室门外,虫族形态的哥哥诺兰正默默垂首,静静等待着。 目光相接的那刻,属于双生兄弟的心灵感应生效,两人默契地应答。 “谈谈吗?” “嗯,谈谈吧。” 于是一人一虫族于沉默中移步至走廊前方的休息区。 “要咖啡吗?” “不用,我这具身体无法像人类一样正常进食……谢谢。” 生疏的寒暄后,两人间的气氛短暂凝滞了片刻。明明是首先发出交谈邀请的那方,卡斯珀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表情犹豫,神思不属。 诺兰见状叹了口气。他放柔声音,率先开口点破:“卡斯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们回不去的。” “怎么会!”对面的金发青年闻言迅速抬起头,语气急切,“哥哥你是在怪我们吗,因为我和黎安背叛了你,你生我们的气了?这不是黎安的错,她其实一直在等你,得知你可能遭遇不测后,她生了好久的病,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连进食都困难。答应和我结婚,也是被帕拉提斯逼迫的,你要怨就怨我好了……” “我没有怪你们。”诺兰温声打断卡斯珀的解释,诚恳道,“事实上,你能在我离开后扛起领地和家庭的责任,把黎安照顾得这样好,我感到很欣慰。我才是该道歉的那个,是我太弱小了,没能坚持到最后活着回来,给你和黎安都带来了痛苦的回忆……那段日子一定很煎熬吧,真的很对不起,也谢谢你。” “哥哥……”诺兰的话像一缕春风,柔柔吹拂着冻结已久的内心。 卡斯珀曾以为,经历过那么多磨难,自己已经足够坚强。然而,此时此刻,在兄长的宽慰下,不知为何,他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委屈与酸涩。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酸酸胀胀,连带着眼睛也迅速变得潮湿。 若不是顾忌形象,他几乎要像个脆弱的孩子那样,哭泣出声。 第96章 番外五十四 回不去了 诺兰在旁耐心地等待了会儿, 直到卡斯珀将泪意压下,平复好情绪,才接着解释:“我之所以说我们无法回到过去, 是因为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我知道。可我不觉得这会对我们的关系产生影响, 无论我还是黎安, 都不是会拘泥于外表的人,在我们眼里, 哥哥就是哥哥, 就算换了具身体,我们依旧会像往常那样与你相处。” 诺兰牵起唇角, 弧度很轻微地笑了笑:“不一样的。”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说出的话却透着股冷淡的轻慢, 就像一名成年人在对待一个不懂事孩童的异想天开。 卡斯珀被他的话刺到, 脸上浮现一抹受伤。他提高了一些音量,话尾因此带上了颤音:“我不明白有什么不一样!是, 哥哥的身体确实不再是人类, 我听到了你对黎安说的那番‘性与爱’的发言, 它确实有一定道理。可我觉得, 比起肉/体的接触,精神的交流才是更重要、更高级的。说难听一些, 当身体产生欲望的时候,我们有无数种办法去纾解, 可精神上的孤独却只有特定的对象能够消除。对我和黎安来说,哥哥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只要你能陪在我们身边就够了,其他的我们不在乎!” 诺兰定定注视了弟弟一会儿,玻璃一样无机质的冰冷复眼中, 逐渐染上些许暖色。 “听到你这样在乎我,我真的很高兴。但卡斯珀,你想得还是简单了。” “什么意思。” “知道我这具身体的由来吗?……你到过那个洞穴最深处,应该也见到了那枚巨茧。茧里等待孵化的,其实是一枚有着成为下任虫后资质的王胎。它诞生于人类与虫族交战最激烈的那段时间。虫后对这枚王胎寄予厚望,希望下任虫后能进化出克制人类的特殊能力,并将新的进化传递给所有新生虫族。” 卡斯珀面露惊讶:“你的意思是虫族能自行决定进化方向?这不符合进化规律,如果是真的,那人类岂不是永远不可能战胜虫族?!” 一个可以针对敌人的弱点不断进化、且有着堪称天灾级别生殖能力的敌对种族,光只是想想,卡斯珀便感到一阵恶寒。 诺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事情没你想的那样严重。虫后的进化只在它们孵化前进行,一旦破茧而出,基因链条就会锁定,不会无休止进化下去。它们进化的方式被称作‘摄食进化’——在孵化过程中,王胎会不断摄食茧体接触到的任何生物与非生物,通过吸纳足够多的样本,提炼食物身上的某些特征,将它们反映在自己及后代的基因里。”(*注) “这种进化具有随机性,并不是想要哪种能力就能得到哪种能力,只能说有概率获得而已。” 卡斯珀反应很快。由诺兰的话,他联想到了巨茧周围那种能够干扰电子设备运行的特殊矿石。 他将矿石样本带上地面后,杰赛德星的科研人员曾对它进行过初步研究,证实那种新品种矿石就是地下洞穴干扰信号的来源。 卡斯珀疑惑过为什么那么深的地下会出现一枚虫茧。他以为这样做是为了将巨茧藏起来,保护自己的后代。现在看来,虫后的目的不仅仅是保护,它还希望借此让王胎得到与矿石类似的干扰能力! “虫后成功了,运输舰的信号是哥哥屏蔽的对吗?你还拥有精神系异能……” 说到这里,卡斯珀的话戛然而止。 诺兰就在卡斯珀对面。他的复眼能同时看到物质世界和由各种情绪粒子组成的“精神世界”。物质世界的画面像一面万花镜,被分割成无数图案高度重叠的六边形,每一个六边形中都装着弟弟惊讶愕然的脸,只要诺兰想,他甚至能看清卡斯珀面部皮肤之下肌肉末梢的细微抽动。 与此同时,精神世界里,最初的讶然后,代表悲伤、愤怒和痛苦情绪的暗色粒子上下飘飞,灰霾一样落在了弟弟头顶、脸上、肩头……它们飞快冷却凝结,形成一层厚厚的壳,把卡斯珀整个包裹,将原本充满勃勃生机的弟弟也染成了阴郁伤感的颜色。 终于意识到了吗,人类诺兰被王胎吃掉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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