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珠脸上看不出分毫波动,只轻飘飘地说:“狼群?” “哪儿来的狼?” 费老八和吴麻子都同时变了脸色,有人七嘴八舌地说起了绿光满山的可怖场景。 可实际上除了那些骇人的绿光外,在场的谁都没亲眼看到有狼的痕迹。 谢锦珠摩挲着指腹不语,突然有个人站出来说:“狼群是假的,是我干的。” 谢锦珠挑眉看过去,说话的中年男子冷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我家祖上是耍把戏的,弄点吓人的绿轻而易举。” 谢锦珠微微一笑:“那今夜的乱子,也是你主导的咯?” “不是。” 谢锦珠眯起眼,男人紧绷着脸说:“我们是被挡在外围的人,每日抢不到活儿干,就挣不到饭吃。” “我今晚组织造势,只是想从有粮的人手中窃取一部分口粮救命,不是为了煽动打斗。” 他们或许都心怀鬼胎,但有一点是明确的:聪明人都不想被赶走。 有头脑不清醒的借机大闹想浑水摸鱼已然是事实,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领头的几个先后站出来剖白,说法大致一致。 谢锦珠对此没有多的评价,只是静静地看向大步走来的罗头:“弄好了?” “都安排妥了。” 罗头抱拳道:“按姑娘吩咐,带头闹事的几人都已擒住。” 吴麻子和费老八等人隔空对视惊出了一身冷汗,听到谢锦珠的声音更是心头狠狠一颤。 他们以为谢锦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关注村外的事儿。 可如今看来,人家分明什么都一清二楚! 谢锦珠说:“把人捆了,从陡崖上扔下去。” 与之前的平和不同,谢锦珠平静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抹不去的狠意:“既是守不住这里的规矩,那就在这里活不了命。” 乱世人命如草芥,死了就死了,谁在乎呢? “眼前之例,诸位最好是睁大眼看清楚,也记清楚。” “如果……” 谢锦珠状似不经意地看向地上像是晕过去了的东青,不紧不慢地说:“再有下次,有一个算一个,都去崖底。” 听到这话的人纷纷低头没了声音,吴麻子和费老八等人则是立马拖着伤势,去安顿排查自己的人。 谢锦珠开口问了有无伤亡,他们就算是拼着最后的这一口气,也必须把事儿办咯! 恰在这时,被东青护住的娃娃再度爆出凄惨的哭声,哭声很快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有个神色惶然的女子闻声找来,看到安然无恙的小娃娃激动得哭了出来:“虎蛋!” “儿啊!” 东青瘫软在地上任由女子将孩子抱走,喘息间用手抵在嘴边爆出了几声咳嗽。 谢锦珠像是才注意到他似的,低头道:“还能活吗?” 东青:“……” 紧紧跟在谢锦珠身后的罗头伸手探住东青的手腕,凝神一瞬起身说:“都是皮外伤,死不了。” 谢锦珠唔了一声蹲下去,只看到了东青被泥污刻意抹得乱七八糟的脸。 脏得不可入目的一张脸上,唯有那双凤眼还可看。 熠熠幽深,又似潭中冷月。 只是这枚冷月此时此刻的样子实在是有些…… 谢锦珠心情无比微妙:【确定是他?】 系统的回答相当肯定:【确定。】 【他就是东青。】 谢锦珠静静地看着面目全非的东青,听着他卖力的咳嗽,平静道:“刚才那孩子你认识?” 东青吃力摇头:“不……不认识……” 谢锦珠了然点头,随意道:“为何救他?” 东青眼珠一转,苦笑似的叹道:“只是个孩子,他……还太小了。” 小小的娃娃来日还长,若是真死在这样一场无厘头的混乱里,太可惜了。 谢锦珠轻笑出声,似赞赏又似唏嘘:“这话倒是真的。” 除了这几句话,再聊下去估计全都是假的了。 不过无所谓。 她本来也不在乎。 谢锦珠扶着膝盖站起来说:“人没事儿就起来吧,地上太凉,病了这里可没药吃。” 谢锦珠说完作势要走,东青费劲巴拉地站起来,刚对着谢锦珠叫了声姑娘留步,等谢锦珠站定,转头就看到东青摇摇晃晃地追了上来。 “你……” 咣当! 谢锦珠:“……”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下直挺挺地拍在地上摔得非常瓷实。 但是! 这位的戏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了? 这就倒了?! 东青沉浸在自己的戏份中无法自拔,双眼一闭就是晕。 在谢锦珠的沉默中,吴麻子和费老八互相扶着走到前头说起了排查的情况。 被踩踏殴打致死的人有七人,重伤三十多个,轻伤不计其数。 还有几个…… 吴麻子强撑着镇定说:“还有气息,只是气息略弱,应该会……” “把重伤和昏迷的人都带上,今夜进村医治。” 谢锦珠不理会地上的东青,一字一字地说:“凡是意识不清的,都带走。” “等伤势缓解了再出村。” “另外……” 谢锦珠的目光落在东青的身上,微笑道:“把这些人的名册记下,我明天要看。” 她倒是要看看,这位打算混进村做什么! 第299章 死人是怎么活过来的? 老鬼深夜被从住所中请出来,一脸阴鸷的同时下针飞快:“自己寻的死路,你费的哪门子劲儿把人往回拖?” 死就死了,拖回来脏了他的地! 谢锦珠打了个哈欠:“都是命,能救就救吧。” “这里辛苦你看着,要是有什么情况,你再让人去叫我?” 老鬼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一群半死不活的,能闹出什么事儿?” “去吧,不用惦记。” 谢锦珠笑笑走了,老鬼面无表情地走向下一个晕死的人,手刚搭在对方的手腕上就眉心一皱。 东青安然躺着装得挺像是那么回事儿,老鬼见状不由得冷笑:“小子,想进村不是这么个门路。” 在阎王爷面前弄鬼,大夫面前装晕,简直是胆大妄为! 老鬼手腕一转擒住东青的手腕,另一只手刚要搭在对方脖子上时,却看到了东青后颈的一处红痕。 东青眼皮刚动,一无所知的安平端着针盒走过来:“师父,他怎么……” “没什么!” 老鬼突然抬手挡住安平的动作,迅速吸气后沉沉地说:“你出去。” “在门外守着,没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安平顶着一头雾水往外走,门板合上的时候嘎吱一声,老鬼扔开东青的手抓起一把针,把屋内的每个人都扎了一下。 等老鬼再转过身,对上的就是东青要笑不笑的双眼。 东青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上晕开一抹浅笑,伸手抚过自己的后颈,笑眼如月,声调轻轻:“大夫怎么这副神情?” “难不成是认识我身上的玩意儿?” 老鬼手持银针眉宇透青,死死地盯着东青渗出杀意的眸子,过了许久才哑着嗓子说:“一个死了的人,到底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世人皆知贤王已死。 过了这么多时日,早是腐肉枯骨泥下魂。 可一个死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东青玩味十足地眯起眼,坐起来单手搭在膝盖上,神色更添戏谑:“哦呦?” “这话从何说起?” 老鬼飞快地闭了闭眼:“小侯爷。” “你后颈的血莲纹路,当年是我亲手刺上去的。” 世间只此一朵,只此一纹。 除非眼前的人化作飞灰,否则的话…… 老鬼苦笑道:“我是不可能会认错的。” 东青意识到什么猛然顿住。 老鬼剧烈滚动的喉结反复起伏,再睁开眼时眸色沉沉:“这里只是个山村。” 小小的一个三洋村,与什么雄才大略伟图之治都无关系。 东青贸然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 东青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不过听完老鬼的话却低着头闷声笑了:“你还真认识我啊?” “听你这意思,应该还认识我家的那一堆牌位?” “小侯爷,你……” “嘘。” 东青从简陋的木板床上下来,走到老鬼的面前轻声说:“你刚才不也说了吗?” “这里只是一个小村子。” “可是……” “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小村子,哪儿来的什么小侯爷?” 东青失笑道:“写着我名字的牌位已经赫然在列,香火都不知吃了多少柱,先生何必再挖苦我呢?” “烦请先生别忘了,东青死了。” 老鬼心烦意乱之下咬牙说:“既是死了,何故又来此地?这里只是……” “那么紧张做什么?” 东青哭笑不得地把手搭在老鬼的肩上,好笑道:“我来必有我的道理,只是……” “我这番道理,不想对任何人说。” 在老鬼缓缓抽气的瞬间,东青凑在他的耳边恍若耳语:“当然,我也不希望有人会多嘴。” “大夫既与我家的那堆牌位是旧相识,想来不会为这点小事儿让我难做的,对吗?” 片刻后,老鬼脸上挂着莫名的阴沉,打开门示意安平进来接着处理受伤的人。 安平迟疑地看着昏迷不醒的东青:“师父,他的伤……” “他伤势最严重。” 老鬼别过头冷冷地说:“伤及肺腑,要小心将养。” “这人你不用管,我自会处理。” 安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紧张又忙碌的一夜很快过去。 次日一早,关于昨晚被带进村救治的名单就送到了谢锦珠的面前。 谢锦珠一目十行掠过一眼,看着名录上的青东暗暗出神。 看样子这位是来了就不打算走了啊…… 罗头不知道谢锦珠所想,自顾自地说:“受伤的人救治及时,暂时性命都无大碍。” “其中这个青东伤势最为严重,老鬼亲自在料理,另外就是昨晚被扔下山的人尸首已经找到了,确已殒命。” 所有人都以为这些人是因为触怒了谢锦珠才会丧命。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知情的村长黑着脸说:“咱们本来无意和任何人相争,这些山外的流匪却披着流民的皮子想来作乱,死了也是活该!” 谢锦珠没出手整治之前,这些人暗中劫杀无辜流民,先后害得数十人丧命。 如今丢了自己的命,那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谢锦珠放下名单轻轻叹气:“死就死了吧,就当是偿命了。” “药都送出去了?” 罗头嗯了一声:“按姑娘说的,已经送到了吴麻子和费老八等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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