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药盒的老鬼闭上眼睛深深吸气:“我还没聋呢。” “我也不怕你听啊。” 东青嬉皮笑脸地扯了扯嘴角,双手枕着后脑勺说:“早知道我就不进来挨这顿打了。” 老鬼讥诮道:“后悔了?” “悔啊。” 东青幽幽道:“早知道我就在外头留着力气打别人了。” 多打一点别人,谢锦珠早晚会让他进村的。 不过…… “现在也可以打啊……” 东青从床上下来站好,揉了揉手腕说:“出人头地的好时机,我怎么能错过呢?” “走。” 老鬼:“……” 老鬼忍无可忍:“我白天刚跟谢姑娘说你伤势及其严重,你现在就……” “负伤而战,不是更显我诚意满满吗?” 东青对老鬼的龇牙视而不见,动了动发僵的脖子就头也不回地说:“大夫安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还有。” 东青回过头对着老鬼悠然一笑:“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不会连累得你也被撵出去的。” 老鬼霎时心累到变成哑巴,再一抬头就发现门前已经没了人影。 只要东青想,三洋村根本就困不住他。 在被众多期待包围的夜色中,第一晚安然度过。 可暗潮在起。 沛县内从前的楼家大宅内,被改头换面的安王怒得踹翻了眼前的人:“废物!” “全是废物!” 他费尽心机来沛县,为的就是在这里获取匿逃往南方的银钱底气。 如今好不容易抵达沛县了,现在却告诉他,这里除了房子已经没了任何值钱的东西。 甚至连可用之人都没有! 沛县早就完犊子了! 这里现在除了满大街随处可见的流民乞丐,以及早就被打砸抢空的民宅商铺外,什么都没有! 安王宛如杀红了眼的困兽,被困在原地疯狂磨牙的同时恨不得提刀杀人:“东方博那个忤逆叔叔的畜生穷追不舍,追兵就在身后!”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跟本王说什么都没找到,你们是都想一起死吗?!” 被踹的人慌忙爬起来重新跪好:“王爷息怒,小的……” “你让本王如何息怒!” 安王拔出佩剑就要往下劈砍,剑锋将至时,耳畔却响起了一道平稳的声音:“王爷,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何必为此动气呢?” 季凡缓缓往前,话声含笑:“不如暂且留着此人的性命,也好让他再为王爷效力啊。” “放屁!” “全他娘的是在放屁!” 安王反手挥开季凡的手,口不择言:“什么天命预言时势在助,什么效力终身忠心耿耿,全都是你们说来糊弄本王的屁话!” 安王早就意识到自己是上当了! 之前一直在说动他起兵的谋士早就不见了,允诺会提供粮草和银子的人也仿佛是从未出现过。 起兵之前的各种花言巧语全都变成了泡影。 那些害得他一步步走到如今境地的人一个都不见了,只有他被彻底陷在了这个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这是阴谋! 针对他的惊天大阴谋! “王爷此言差矣。” 季凡打断安王的恼怒,手指夹住在安王手中颤颤的长剑,轻飘飘地说:“天命仍在王爷一身,只是目前暂受阻碍而已。” “波折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你竟然敢阻拦本王?!你……” “王爷莫要动怒。” 季凡松开手,笑眯眯地低头:“王爷奔波至此也辛苦了,不如先休息,我去给您找些吃食和药物。” “草民告退。” 安王怒不可遏地瞪着的季凡,死死地攥着手中长剑却不敢真的动手。 这一路上多亏了季凡的易容神技,才让他数次逃脱追兵的搜查。 要是杀了季凡,那就…… 安王强忍着怒火深深吸气,把长剑扔到地上怒道:“滚!” “全都滚出去!” 保住一命的人跑得连滚带爬,季凡勾唇一笑作势要走。 可季凡刚走出去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安王的声音:“县城内既是空无一物,那城外呢?” 季凡眸子无声一缩。 “沛县以下乡村多如牛毛,这些地方当真也都搜刮干净了?” 季凡平静转身,状似不解地看向安王:“那依照王爷的意思,我等应当是要……” “去找。” 安王冷冷地盯着季凡,一字一顿:“去所有能找得到人的地方找。” 此地已经没了富人,但还有活人。 吃的也好银两也罢,凡是东山再起用得上的,来者不拒。 破船还有三千钉呢,穷人的骨头里也能榨出油。 甭管是油花还是油星,只要是能搜刮到的,全都要! 季凡听完状似恍然一悟,旋即面露佩服:“王爷言之有理,草民这就去办。” “站住!” 安王再度叫住季凡,眉眼间无端多了几分阴沉:“知道拿了东西之后该怎么办吗?” 堂堂皇亲贵胄,起兵战败就罢了,若是传出劫掠贫民的消息,只怕是来日翻身当了皇帝,往后余生脸上都染不上光。 季凡还未出声,安王就狠狠咬牙:“该怎么做,你明白?” 季凡站直后倏而一笑,毕恭毕敬道:“王爷放心。” “这世道该死的人够多,所以不会任何一张嘴能说得出不该说的话。” “也不会有任何一双眼睛看得到。” 安王暴躁摆手示意季凡滚蛋。 季凡出了被安王的人占据的正院,回偏院的途中与一个打扮成家丁的男子擦肩而过时,面露讥诮:“费尽心思把这伙人引到这里,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满意了吗?” 第302章 系统在手,万物皆有! 季凡往前微微凑近,用微若不可闻的声音说:“楼不言,别怪我没提醒你。” “残兵败犬也还有三千余量。” “恶犬反扑也是能吃人的。” 沛县和三洋村仅隔了一个时辰的路程。 安王的屠刀在握,一旦挥下就注定是血流成河。 如果不是楼不言从中做鬼,安王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楼不言听完却只是嗤笑:“我还以为死伤无数恶犬横行,才是你在盼的呢。” 否则的话,季凡为何甘当安王的狗? 若不是季凡从中斡旋再三施助,安王叛党早就被清缴殆尽了,哪儿会有机会活着被他设计引到这里? 季凡要笑不笑地呵了一声。 楼不言与之平静对视:“你我如今站在这块旧地,就谁都没资格平判对错。” “我不配,你也不配。” 季凡被气笑了:“所以说,你还是想看……” “那是我的事儿。” 楼不言微妙道:“你若是看不下去,也大可去揭发我。” 季凡垂眸不言。 楼不言侧身轻笑:“还有,是你在做贼心虚。” 他推动安王造反是为报灭门血仇。 在安王起兵失败后,又改换身份把人引至楼家老宅,也是为复仇。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安王有此一难是因果循环。 他气壮得很,不惧任何。 楼不言忽略季凡瞬间阴沉下去的脸,悠悠而过:“自我珍重吧,季首领。” “纵是有恶鬼来寻,夜深难眠的人也不会是我。” “是你。” 楼不言说完侧身让出小路,甚至还心情颇好地对着季凡做了个请的姿势。 季凡冷眼瞧着突然就笑了:“好哇。” “那正好我也可以开开眼界,见识一下真正的恶鬼。” 楼不言目送着季凡持刀而去,半晌后突然喃喃:“信大约已经送到了吧?” 那人那么聪明,又早有准备,应当可以应付? 不过就算是应付不了也没关系。 楼不言仰头望向埋有故人之骨的方向,呼出一口气低低地说:“恶鬼永远出不了炼狱之门。” 只要狰狞的恶鬼被永远困在这里,此方之外的人就是安全的…… 夜深三分,故人来访。 谢锦珠难掩意外地看着眼前的人,诧异道:“楼……” “你的腿是怎么了?” 在谢锦珠的记忆里,楼管事还是那个中气十足为她奔丧的儒雅大叔,可现在怎么…… “嗐,这算得了什么?” “只是伤了腿有些跛,但也不耽误走路,已经是祖上积德的福报了。” 楼管事或是察觉到谢锦珠的局促,笑眯眯地说:“我仗着年岁托大,姑娘若是不嫌我晦气,大可唤一声楼叔。” 谢锦珠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哑然道:“楼叔这话就是在与我见外了。” “咱们许久未见,本该是我去拜访才对,没想到竟是我在家中坐,让你寻上门,这已经是我……” “姑娘既是不拿我当外人,何必说这样的外道话?” 楼叔摇头笑笑,双手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谢锦珠:“我今日来是为了给姑娘送个物件。” “还请姑娘过目。” “这是……” “姑娘看了就知道了。” 信封上空白一片,并无落款。 甚至拆开的信纸上也没写信人的任何信息。 谢锦珠飞快看完眉心瞬间打结:“你家少爷现在和叛党搅和在一起了?” 楼叔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尴尬道:“少爷所为必有深意,我也不好……” “他现在就在沛县?” 谢锦珠挑眉:“叛党也在?” 楼叔:“……” 谢锦珠缓缓抽气:“叛党此刻,不会就在楼家吧?” 楼不言胆儿这么大的吗?! 直接把叛贼往自己家里领?! 楼叔哑口无言地看着谢锦珠,苦哈哈的:“姑娘什么都说完了,让我从何开口呢?” “你……你们……” 谢锦珠卡顿一刹恍然道:“他是想报仇?” “安王他……” 谢锦珠瞬间没了声音,楼叔也彻底把嘴巴闭上了。 半晌后,谢锦珠捏着手中只有一行字迹的纸,心情复杂:“这还真是……” “天算不如人算啊。” 在原书中,安王流窜多地作恶多端,本该在引发无数民乱怨气后,在罄竹难书的罪行中被女主杀死。 可依照现在的情况…… 这货应该活不到和女主再见了。 楼不言不会让他活着离开楼家。 谢锦珠暗暗拧眉,系统悄然出声:【变故在你。】 本该早亡的楼不言先是从谢锦珠手中得了秘药续命,后又在抄家大难中得了谢锦珠的相助活了下来。 摆脱了原书既定结局的人,都是变数。 谢锦珠额角突突直跳,想了半天又忍不住乐了:【这不是好事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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