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不知道学乖!” 家里的这些姑娘哪个没被打过手板? 哪个没挨过训? 怎么偏偏就院子里的那个能得了安生? 从前没打的,现在补上也来得及! 二伯娘还想说,被谢二伯摁住了:“你差不多得了。” “老太太的病刚好些,你还想把人气成啥样?” 二伯娘讪讪地撇撇嘴,看着谢老太的病容赔笑道:“老太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你啥也别说了。” 谢老太转过身去背对着几人,哀莫大于心死地说:“孙子没了,谁我也不想管了。” 家里的这些家伙什都是为了唯一的大孙儿准备的。 孙子成了泡影,她只恨自己没能随着谢老头去了,往后什么都不想问了。 二伯娘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眼珠一转突然又笑了。 老太太这是不偏帮了! 三房的占不到便宜,对二房的人来说这是好消息啊! 谢二伯怕她再闹,拉住人低声说了几句。 二伯娘挂着冷笑咬牙:“成。” “她不是说自己折腾是要赚钱吗?” “我就睁大了眼等着,看她啥时候能把说好的银子赚回来!” 银子要是拿不回来,到时候再一起算账! 谢锦珠余光扫见二伯娘昂首阔步地走了,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她是真的不想跟这位动辄就拎棍子的二伯娘打交道。 打又不好还手。 挨骂了还要掂量着还嘴。 无端惹得一肚子气,最后还对自己没半点益处。 不过对方不动手,不代表不开口。 晚间谢老三夫妇和谢大伯两口子都回来了。 饭桌上,二伯娘端着手里的野菜羹阴阳怪气:“瞧瞧咱们老谢家也是气派了,院子里哪儿哪儿都燃着灯,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在哪儿挖出金矿了呢!”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松油灯这么点着浪费,想让谢锦珠把松油拿出去卖钱。 可这个死丫头居然说不行,还不许她动! 二伯娘一双眼睛刀子似的,直勾勾地往谢老三两口子的脸上剜。 谢锦珠为了清净,借口怕惹得谢老太伤心,就没进屋吃饭。 谢老三夫妇依旧是面露惭愧低头。 谢老太黑着脸说:“吃饭的时候咧咧什么?” “吃饱了就去睡觉!” 二伯娘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老太太还是偏心,被大伯娘推了一下才堪堪闭嘴。 谢老太斜眼看着王氏,突然说:“都吃上了?” 王氏怕她想起谢锦珠的事儿不高兴,赶紧说:“都吃上了。” “大夫说了病中要吃些补身子的,这是特意蒸的鸡蛋羹,老太太尝尝?” 装在粗陶碗中的鸡蛋羹被蒸得火候正好,黄澄澄的泛着诱人的光,表面冒着荤腥特有的油花,面上还撒了切得细碎的碧绿葱花。 放在往常,这一晚鸡蛋羹只会是一个人的。 谁都分不着一口。 谢老太看着这一碗鸡蛋羹突然放了筷子,在所有人的忐忑中气得声音发颤:“你们是准备齐齐饿死她?” “人人都晓得捧了自己的碗,单就匀不出她的那一口?” “好赖是养了这么大的娃,饿死了是如你们谁的意了?!” 谢老太这话一出,食不知味的众人都是意外一怔。 二伯娘直愣愣的:“老太太不是说见着她糟心吗?” “她……” “她糟我的心,就能饿着不吃了吗?” 谢老太本就不是太讲理的人,这会儿抓住了话头横扫就来:“你们不会给她个碗让她在外头吃?” “就是养的小猫小狗,那也是要吃饭的!” “那是个活生生的人!饿死了就是你们杀的!” 第12章 到时候看谁还怀疑她吹牛! 二伯娘紫涨着脸不敢顶嘴。 大伯娘赶紧叫:“金柱,你奶奶叫你进屋吃饭,快!” 谢锦珠刚抱着柴从外头进来,不知道前头的话茬,手都顾不得洗就连忙进屋。 谢老太黑着脸重新抓起了筷子,那一碗鸡蛋羹却就这么摆在桌上,谁都没敢动。 一顿不算愉快的晚饭结束,谢锦珠又跑出去盯着自己的火。 王氏出来叫她:“金柱……锦珠?” 谢锦珠闻声转头。 王氏走过来擦了擦她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脏污,低声说:“我听你五姐说,你给自己改名字了?” 谢锦珠嗐了一声点点头。 王氏喃喃了几句谢锦珠,低笑道:“锦珠好,比金柱好。” 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女孩儿的名字,比前头十几年活得不明不白的强。 王氏只觉得眼前的女儿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具体是哪儿不同却也说不出来。 不过这样的变化看着让人踏实不少。 谢锦珠往灶里添了几根柴火,看到王氏就在自己的身边坐下还拿出了针线,当即一怔:“不去休息吗?” “我接了个活儿,主家急着要。” 王氏借着满院子的灯火熟练地分开丝线,说:“等把这个做好了,能赚五十个铜板呢。” 一两银子是一千文。 而谢锦珠夸下的海口是一个月十两银子,这样的手帕不知要做多少才够数。 谢锦珠喉头莫名有些发堵,戳了戳灶里的火说:“真的不用这样。” 锅里的胶熬个三天就差不多了,加上制墨的流程,最多半个月就能出第一批试试水。 她有信心能把银子赚够。 只是王氏和谢爹都显然没把她的话当真。 一个又接了夜间赶工的绣活。 另外一个今天回来得很晚,脸上的疲色也很重,明显也是另外找了活计。 但现在谢锦珠无论说什么,他们都是不会信的。 谢锦珠知道多说无益,索性盯着灶里的火苗说:“我是不是夸海口,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等做出了第一批墨换成了银子,到时候看谁还怀疑她吹牛! 谢锦珠干得气势十足,然而除了她谁都不当真。 第二天谢五妮和谢小六跟着大伯娘去了地里,谢锦珠把看火的活儿委托给了谢小七,自己又背着背篼独自进了松林。 谢锦珠在松林中往返三日,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而院子里点燃的粗陶碗也越来越多。 柴火的急速减少,惹得二伯娘又骂了一次。 不过在第三天看到谢锦珠自己打了柴把院子堆满以后,又生生把恶言忍了回去。 时间转至第四日,锅里一直熬着的鹿角也终于呈现出了谢锦珠想要的状态。 可以凝胶了。 谢锦珠拆了自己之前的书箱打了个合适的木框,找来一层纱布套在木桶上,用新做的葫芦水瓢舀出锅里熬了好几天的鹿角胶,渗过纱布慢慢往下滤。 木桶中接出来的胶不算多,装入木框浅出一指的量。 滤出的鹿胶先逐渐凝固,谢锦珠拿起刀准备切片。 谢老太透过窗户看到下意识地哎呀一声:“快放下!” 谢锦珠茫然回头,对上谢老太急得从窗户里探出的身子:“奶奶?” “你哪儿会用刀啊?” 谢老太着急得恨不得从窗户跳出来:“你就没碰过这个,放着让你姐来切!” “小七,你去帮弟弟……” “我会!” 在谢老太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尴尬住之前,谢锦珠手起刀落证明了一下自己真的不是逞强,干巴巴地挤出个笑:“我是真的会用。” “奶奶你快关上窗户歇着,仔细别吹着风怕头疼。” 说完又赶紧对着谢小七说:“七姐不用帮我,我自己可以!” 谢小七闻声不动接着做手上的绣活。 谢老太阴沉着脸看谢锦珠一眼,咣当一下把窗户合上又不出声了。 这几天都是这样。 谢老太自从醒了就陷入了一言难尽的变扭当中,而这种变扭也直接影响到了家里的其余人。 本能的溺爱和金孙破灭的现实来回穿插,导致谢老太对谢锦珠时常是阴一句阳一句的,时不时就要尬一段儿。 反正谁都不自在。 谢锦珠百感交集地呼出一口气,凝神切胶片。 分切好的胶片需要风干晾晒,而在此期间,就可以抓紧时间把熏染在碗底的松烟刮取下来。 谢锦珠握着黑乎乎的碗在手里过了一个又一个。 用来刮取松烟的鹅毛在手里灵巧地转一圈,下边放着的木桶里就会多出一点点比炭灰更黑的松烟粉。 刮取过松烟的碗被谢锦珠重新吊在装满松油的碗上方,周而复始。 谢小七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拿了个小凳子过来帮着刮取松烟。 谢锦珠见状轻轻说:“谢谢七姐。” 谢小七神色冷淡:“不是奶奶叫了,我不会帮你。” 她压根就不觉得谢锦珠的胡闹会有成效,无奈谢老太的心尖子还是偏的。 一会儿心疼一会儿又是恼的,折腾得谁都不得清净。 谢锦珠摸鼻子的手因为及时发现手太黑忍住了,低头接着弄的同时失笑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 这几天看似是她自己在忙,实际上其余人也没闲着。 谢二伯和谢大伯嘴上说着柴火浪费了可惜,却在忙完的间隙帮谢锦珠弄来了更多的柴。 大伯娘做饭都带了谢锦珠的份儿。 谢五妮她们夜间都会帮着看火,好让谢锦珠能眯一会儿。 尽管随着二伯娘一起发出的嘲讽声只浓不浅,不过搭把手的事儿也没少做。 谢小七没接话。 谢锦珠觉得有些尴尬,小声说:“话说,二姐她们怎么都没动静呢?” 她自打来了以后就很清楚,自己的脚底下还踩着个没爆的雷:那就是另外几个姐姐。 谢家的七个女儿,她现在见过四个了。 还差三个一直对原主寄予厚望,可直到现在都没出现。 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雷,远比炮仗似的二伯娘带来的压迫感更足,谢锦珠想想莫名就想抓头皮。 谢小七不咸不淡的:“可能是觉得不回来,就可以不当真吧。” 只要没亲眼看到变成了妹妹的谢锦珠之前,她们的盼头就一直都在。 真的见到谢锦珠了,那就什么都是假的了。 而且…… 谢小七冷冷地看谢锦珠一眼:“你以为嫁人了,来去还会那么自由么?” 谢锦珠无端语塞。 谢小七却说:“这些收好了要怎么弄?” “洗。” 谢锦珠收起鹅毛,在谢小七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掷地有声地说:“洗烟!” 第13章 谢锦珠只会糟践东西 谢小七觉得谢锦珠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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