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珠明明跟我们一样的是个丫头,她凭什么……” “我偏啥了?” 谢老太不满道:“她吃的不是跟你的一样的?你没把她的份也一起造了?” “你咋不连着锅啃了,让你爹再给你搭个圈呢?” 谢五妮端着碗气得站起来就走,跑到院子里冲着谢锦珠狠狠一啐:“我就吃!” “全吃完了饿死你拉倒!” 谢锦珠:“……” 谢锦珠看着大口大口往嘴里扒拉野菜汤的谢五妮,发自内心地来了一句:“慢慢吃,我不跟你抢。” 她是真的一口都不馋! 谢五妮斜眼瞪着吃得更香了,留在堂屋里的人不知道商量了什么,很快谢爹和谢二伯就走了出来。 谢爹手里端着谢老太说的鸡蛋,对着谢锦珠说:“我们出去一趟,你在家别惹事儿。” 谢小七是不用叮嘱的。 家里唯一可能惹祸的人只有一个。 谢锦珠努力摆出了老实的表情点头:“爹,你和二伯是要去二姐家吗?” 谢二妮出什么事儿了? 怎么个个的表情都这么凝重? 谢爹没回答谢锦珠的话,反而是朝着谢大伯走了过去。 他们前后脚出门的时候,谢锦珠隐隐听到一个借字,眉心无声一跳。 这是去借钱了? 谢锦珠原地沉默半晌,重新拿起雕了一半的墨块,心想动作必须加快了。 不管谢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这些墨锭必须尽快换成银子。 踩着夜色外出的人直到天亮也没回来。 天色蒙蒙亮,谢老太更是带着谢五妮和谢小七去了菜地,把能卖的都收拾了出来,一老两少担着菜筐就要去县城卖菜。 从村里去县城的路靠双脚至少一个时辰,而菜筐里的菜一篮就好几十斤。 谢老太不顾自己刚病愈的老身板,吭哧一声就要往自己的肩上担。 谢锦珠昨晚忙到鸡叫才合眼,迷迷糊糊地被吵醒,出来一看惊得瞬间清醒:“使不得!” 谢锦珠冲过去抓住扁担:“老太太这可使不得,大夫说了你……” “哎呀你撒开!” 谢老太暴躁地推开谢锦珠,抡起的扁担没舍得往她的身子抽,杵着地说:“我还没老得骨头碎了呢,这点儿活我干得了!” 谢老太嫌弃地推开谢锦珠:“你滚回去睡觉。” “饿了自己煮个鸡蛋吃,蛋我都给你拿出来了,别耽误事儿!” 谢老太眼眶发红,手上的劲儿却不小。 谢锦珠被推得后退几步,揉了揉眼睛无奈道:“我还睡什么啊?” 这显然是出事儿了,还是缺钱的大事儿。 眼下谢家的人全都出去想法子了,就连谢五妮都在默默把谢老太菜篮子里的白菜往自己的背篼里塞。 她要是这时候回去闷头倒下接着睡,比锅底还黑的罪孽里又该多一层了! 谢锦珠抓了抓头发忍住哈欠,夺过谢老太手中的扁担说:“等我洗把脸。” “我来挑。” 谢老太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什么。 谢五妮戳了戳谢小七的胳膊,小声说:“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谁挑?” 谢小七抿了抿唇,口吻复杂:“我也觉得我应该是听错了……” 今儿太阳是打哪边出来的? 谢锦珠刚才说的真是人话??? 在三双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谢锦珠因为不熟练舍弃了谢老太的担子,转而选择了大肚背篼。 等谢老太小心翼翼地把白菜装好,谢锦珠把装了两根墨锭盒子贴身收好,背起背篼说:“走啊,不是要去卖菜吗?” 尽管墨锭还没完全阴干,不过趁着今天去找地方验货正好。 忙活了这么多天了,她要去问问价。 第15章 我不是来赊账的 谢锦珠原本以为谢老太会借着这个机会折腾自己撒气,例如逼着自己负重步行进城,少走一步都不行。 然而谢老太中途却后悔了。 看着深深压进谢锦珠肩上的背篼带子,在谢老太心底根深蒂固很久的溺爱,违背意愿卷土重来。 人的确是突然从金孙变成了不值钱的丫头片子。 可这张脸是自己捧着在心尖子上宠了十几年的人啊! 看着谢锦珠因为背着背篼往前时额角冒出的汗,谢老太的心尖子仿佛是被人揉成了破抹布,喘气都觉得费劲儿。 谢老太最后还是忍着心痛叫了骡车。 只是在结车钱的时候,脸黑得不像话:“没事儿跟着来逞的什么能?” “浪费了车钱不说,还把我的白菜叶子揉坏了!” 谢锦珠揉着酸痛的肩膀低头,看着好端端的白菜哭笑不得:“老太太,这白菜哪儿坏了?” “我说坏了就是坏了!” 谢老太嫌弃地剜了谢锦珠一眼,示意谢五妮和谢小七跟上:“快着些。”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要是去迟了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青黄不接的日子里,地里的小菜是她们唯一赚钱的来源。 这里的每一棵白菜都弥足珍贵,少赚了一文钱谢老太都要心痛到落泪。 谢五妮白了谢锦珠一眼:“还不赶紧跟上?” “你要是走丢了,我们可不会去找你。” 谢锦珠心说这城里我可比你们都熟,在谢老太的瞪眼中把背篼夺过来背好,上下掂了掂就说:“我把你们送到地方。” “你们先卖菜,我去个地方很快就回来找你们。” 谢老太拿着个布包跟着,脸色阴沉。 谢小七突然说:“你又要去什么地方?” “你要是惹了祸,或者是……” “我不惹事儿。” 谢锦珠心累道:“等我回来你们就知道了。” “是这里吧?” 看到谢老太点头了,谢锦珠利落把背篼放下,又确定了一遍她们不会换地方,揣着怀里的墨锭就转入了人群。 谢五妮一边往铺开的草席上摆白菜,一边咬牙:“肯定又去鬼混了!” “她一直就这样!” “只要进了城就要跟咱们隔得远远的,生怕被人发现她跟咱们这些泥腿子是一伙的,她就是觉得咱们丢她的脸!” 从前就是这样! 老谢家的人为了供着谢锦珠好吃好喝地在书院上进,恨不得把骨头都敲碎了榨油出来给她喝。 谢锦珠自己吃喝玩乐混日子,还总觉得她们谁都不富贵,平白连累得丢她的脸面。 谢五妮还想说,却被谢小七揪了揪袖子。 谢五妮抬头看到谢老太冷冷的脸,一时语塞:“奶,我就是不服气,她凭什么……” “有嘴巴嚼她的舌,倒不如把劲儿用在手上。” 谢老太不悦道:“活儿干完了吗?还不抓点紧?” 支开的小菜摊上嘟囔的声音被压了下去,谢老太坐在地上整理背篼里用来垫着的菜叶子,一双老眼无声泛红。 而谢锦珠对这些一无所知。 谢锦珠目标明确地走到方圆斋的门前,脑中闪过原主干的另外一桩糊涂事儿心情复杂。 方圆斋是城里最有名的书斋,专门卖各类上佳的文房四宝。 相应的价钱也很高昂。 能在书院中读书的人,按理说都该修身养性潜心进学,不该注重这些外物。 可原主是个蠢得实心的,学不来别人的好处,只记得别人用的是什么好物。 这里的一套笔墨最便宜的也要十两银子。 而这样的配套谢家足足给原主买了五套。 谢锦珠想到被自己半价卖出去的那些东西扯了扯嘴角,走进去对着伙计说:“白掌柜在吗?” 伙计看清来人是谁,眉毛立马就拧成了麻花。 “怎么又是你?” 谢锦珠:“……” “你来干什么?” 伙计正在擦桌子的抹布往肩上一搭,警惕道:“都说了多少回了,我们方圆斋不赊账!” “你就是把嘴皮子说破了,那也不能赊!” 谢锦珠心说世人的偏见都不重要,不要上火不要来气,挤出个笑:“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赊账的。” “我想跟你们老板谈一桩买卖,老板人呢?” 白老板就在书柜后头站着,看到谢锦珠也是长长叹气:“谢书生啊,你……” 话及一半,白老板看着仍旧是一副男装打扮的谢锦珠,面色扭曲:“你一个姑娘家,之前混入书院胡闹就算了,现在怎么还不收敛呢?” 谢锦珠在书院里闹的笑话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再闹的话这不是…… “我说了,我不是来找茬的。” 谢锦珠拿出带来的墨锭放在桌上,打开了包着盒子的布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来卖墨的。” 方圆斋自有买入的渠道,但也不会拒绝别处来的好东西。 白老板的话被眼前看到的东西堵住,走上前拿起端详,面露意外:“这墨是从哪儿来的?” 谢家绝对买不起! 谢锦珠无形中再度被偏见狠狠一击,木着脸敲了敲桌子:“我自己做的。” 白老板想也不想:“怎么可能?” “你要是都能做得出这种成色的墨,那我……” 白老板本能的恶言因为看到谢锦珠的冷脸被迫止住,小心地隔着汗巾把墨锭来回转了转,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确定是要卖的?” “是。” 谢锦珠直截了当地说:“东西就是我做的,你也可以不信。” “但来历绝对清白,你可以放心收。” 只要不是偷来的赃物,不会有被追究的嫌疑,那就只看货的品相不看人的品行。 白老板在商言商,当即道:“你想卖多少?” “十两。” “这两块就要十两?” 白老板皱眉道:“这虽然是松烟墨,但水汽不干润手得很,还有这……” “不是两块十两,是一块十两。” 在白老板呆滞的目光中,谢锦珠直接说:“俗话说一两好墨十两金,松烟墨一直都是墨中上品,这个价格不过分。” “另外这墨的水汽的确是没干透,因为这只是样品,我手里还有十八块同等质地的墨锭,最多五日就可以全部交货。” 这二十块墨锭是谢锦珠费了牛鼻子的劲儿才做成的,每一块都堪称来之不易。 她也很清楚方圆斋的定价,十两一块很合乎情理。 白老板听到还有十几块的时候暗暗抽了一口气,坐下来眯眼打量着谢锦珠,古怪道:“你真有那么多?” “确定都是你做的?” 谢锦珠面无表情地看他:“不然呢?” “你不想买的话,我可以再去别家问问,反正东西是现成的,我总能找到合适的买主。” 谢锦珠劈手就要夺白老板捧在掌心的墨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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