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从未见过如此怖人场景,慕云筝捂住头发出爆鸣般的尖叫,恐惧让她想转身就跑,但却因为害怕到浑身乏力,腿便好似坠了千斤秤砣般一步动弹不了。 正在此时,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双唇,熟悉的清脆少年的嗓音传来:“嘘!” 闻着身后之人袖间淡淡的檀香,慕云筝心中稍微平静下来。 贺子规将她调了个头,眉心微蹙道:“此处虽然偏僻,但附近也有些零星村落,你若这般大喊,将人叫来你还说得清楚吗?” 慕云筝被他放开后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萧姨娘先是给她下毒,又担心她没有喝下那茶,写信引她过来,可为什么却死在了榕树下? 忽然,慕云筝发现自己惊慌之下竟是遗漏了什么,她的心中闪过一个极不愿接受的念头。 慕云筝抬眸看着贺子规,眼中带着怀疑和戒备,咬着牙道:“贺子规,今日我来此之事,你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此处?”
第5章 惊梦母亲,只可能是你。 方才因为害怕从慕云筝手中滑出,滚落在一旁地上的灯笼此刻便照在二人之间,暖黄色的光从侧面打在贺子规的脸庞上,光与暗的交错下更显得他芙蓉绣面妖冶昳丽。本是令人心驰神往的情形,但此刻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如猛兽打量猎物一般的眼神使慕云筝心中本能地感到危险。 两世相处之下,这是慕云筝第一次觉得贺子规这么陌生。还是说,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 贺子规盯了她良久,才幽幽道:“你怀疑是我?” 贺子规原本扶着她双肩的手霎地放开,他用近乎有些像撒娇的语气道:“你为什么不想想,杀了她对我有什么好处?” 慕云筝并没有被他轻易糊弄过去,她凝眉看着他:“但这半夜三更,好端端的为何你会在这,除了你是凶手这个可能,便是…” “从一开始你就看到了那张字条,却佯装不知,还一路跟踪我到这。”慕云筝深吸一口气,将怀疑倾吐而出。 面对她的质问,贺子规却只是沉默。 慕云筝露出一个自嘲的笑:“你无话可说了?到底为什么要跟踪我,说清楚。” 良久,贺子规叹了一口气,拿出一支玉佩道:“我是来交还此物的。” “我走时匆忙,在桌上看到这个玉佩,发现成色与我的八分相似,便没想太多拿了回去,回到府中才发现不是我的,担心这是你重要之物,才着急折返还给你,却看见你夜深之时悄悄离房,那我怎么可能不跟着来看一看?” 慕云筝瞪大双眼,从他手中夺过玉佩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自己的玉佩不错。 她攥着玉佩,有些微恼:“那你当时为何不叫我一声?” 贺子规笑道:“你既然夜深出门,又怎会想让旁人知道,但我实在担心,便跟了过来。” 慕云筝被贺子规直白的话语噎住,虽然心中仍有不安,但也只能将怀疑放下,看向榕树道:“罢了,随我一起…检查一下萧姨娘的尸身吧。” 同贺子规一起将萧姨娘的尸体抬下后,慕云筝惊讶地发现萧姨娘的脖子上除了粗绳痕迹外并无额外伤痕,但衣襟上是已经干了的大片大片鲜血,而胸口处赫然有一道两寸的纵向伤口。 慕云筝皱眉:“萧姨娘是被人先用刀杀害后,才绑上去的,为什么…” 贺子规抱着双臂看向她:“你既然不愿说到底为何而来,我也不会刨根问底。但我要提醒你,想想这人死后,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是谁。” 慕云筝闻言微怔,心中一阵细密的痛,缓缓阖上了双眼。 母亲,只可能是你。 萧姨娘容貌艳丽,颇受父亲宠爱,平日里在府中看似和母亲谁也无法压谁一头,然而只是母亲不愿在琐事上纠缠,而非争不过。或许是母亲的眼线渗透到了萧姨娘身边,又或是萧姨娘行事过于张扬被母亲事先察觉,便先行动手了。 饶是慕云筝竭力忍耐,泪水仍是夺眶而出,从脸颊缓缓淌至下颌,一滴一滴从面庞落下,濡湿了洁白的衣裙。 近在咫尺寻求真相的线索被人活生生掐断,她或许一生也没有办法知道答案了。 但母亲的行为又无形中告诉了她答案。 抽泣之声越来越大,但慕云筝实在忍不住,感受到贺子规投来的目光,她用衣袖胡乱擦了擦眼泪道:“贺子规,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贺子规看到她这副模样,眉心微微皱起:“但说无妨。” 慕云筝看向萧姨娘,叹息道:“萧姨娘毕竟是望族侍妾,若她的尸身被人发现,方圆十里内必然会被调查,而我与慕府这千丝万缕的联系…” “保不齐哪天便被扣上杀人凶手的名头,终究是个隐患,还请你同我一起把她埋葬了吧。” 说完,慕云筝取出袖中丝帕,将它轻轻覆在了萧姨娘的面上。 * 直到后半夜,慕云筝才回了房中歇息。 她实在太累太累,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于是她几乎是沾上了枕头便沉沉睡去。 可她的内心实在有太多的事情,她睡得并不安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慕云筝先是梦到自己身着一袭太子妃服制,头上的金饰珠钗好重好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那日, 殿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身上阴寒冷寂,却抵不过她心中凉意。 她跪在凤仪宫的大殿上,被一双又一双的眼睛鄙夷地看着。 慕云筝看见慕思凡向皇后磕了一个头,而后指着她红着眼睛道:“娘娘,您和圣上都被这个女人蒙蔽了!” “她根本不是慕家之女,而是慕家主母周氏,当日为了冲喜巩固地位,从他人处抱养而来,这么多年来,这对母女不仅昧去真相,还蒙蔽皇家,让血脉不明之人做了太子妃,实在是欺人太甚。” 不是的,她怎么可能不是慕家之女? 慕云筝想为自己辩驳,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直到慕思凡将证人叫入殿内,慕云筝眼睁睁看着带她长大的奶娘站在她旁边,面无表情地向皇后指认她。 慕云筝霍地看向坐在皇后身旁,曾说过要护她一世周全的男人。 她本跪着,非令不得起身,便只能几乎是匍匐着,爬到了赵扶蓁脚下。 慕云筝扯住赵扶蓁赭黄的衣摆,双目含泪道:“殿下,求您救妾。” 太子眉目疏淡,只拂开了她的手,轻声道:“阿筝,别让孤难做。” 慕云筝忽然笑了,连申辩之心也无了,软了身子,承认自己一败涂地。 她这一生也曾风光顺遂,万人艳羡。 却落得个众叛亲离,身败名裂的下场。 犯了欺君之罪的她会面临什么,牢狱之灾,抑或是午门斩首? 她哀莫大于心死,不在乎了。 直到—— “皇后娘娘,臣年少时曾在慕府当过一段时间的幕僚,此人仗着国公千金身份,欺臣辱臣,如今臣想向您将她要来,好好报一报当年之仇。” 慕云筝猛然回头,看见的是身后之人缂丝长靴,黑缎红纹的衣摆。向上看去,一张被恶鬼面具遮掩上半张脸却也难掩俊美的男人,正勾着漫不经心的笑,看着她。 慕云筝又梦到,自己褪下了华冠丽服,只着素衣白裳,端着新做的桃花糕,走到了伏案办公的贺子规面前,将糕点放下。 她冲着贺子规笑道:“贺大人,前几日你说想尝桃花糕,我便采了后院新开的桃花,自己做了些,你尝尝可还合胃口?” 贺子规在府中不带面具,此刻弯着那双狐狸眼,温柔地看着她。 京城之人都说贺子规杀人如麻,面上端的是一幅款款笑意,实则是杀人如麻,嗜血成性之辈。但自慕云筝被接到宰相府,不仅没有见过严酷刑罚,还连半点苛待也未受到,日子过得优渥舒适,甚至不比在太子府差。所以她觉得,贺子规只是看起来冷,实则心是热的, 日子长了,她便想做些吃食报答贺子规,从一开始的戒备,到后来的欣然接受,慕云筝渐渐将这尊活阎王捂热了。 见他吃得开心,慕云筝心中也高兴,却没有漏下他有些发青的眼下。 她不免有些担忧:“听闻你这几日有要事要做,现在我不需你这般费心,或许可以酌情将我院前保护的守卫减去些,你好集结部下做你想做之事。” 贺子规本是想将她搪塞过去,却在她软磨硬泡下答应了。 却不想,便是这一个出于好心的提议,葬送了他们的生命。 慕云筝又梦到,还是孩童的自己,伏在周纨膝前,向她撒娇。 她看着周纨:“母亲,为何别家的小姐都同我说,从小他们都和母亲一起睡,母亲会给她们做好吃的糕点,会跟他们一起玩游戏,为何我从未与你做过呀?” 孩童稚嫩的眼只能看出周纨在笑,却看不出她眼神中的淡漠。 周纨只抚了抚她的头道:“云筝,你是慕国公的长女,应当恪守本分,端庄沉稳,以后才能寻得好夫婿,为慕家光耀门楣,为你母亲我,争得一口气。” 幼时的慕云筝听不明白这些,只能听懂周纨拒绝了她。 于是她便伤心的哭起来,但因为哭的大声就会被打手板,她便小声地啜泣。慕云筝想,她在街上见过别家的小孩一哭,父母就会心疼得不行,轻声细语安慰起来。她现在不求母亲答应她,她只想被温柔地安慰。 可慕云筝没有等到母亲的安慰,只等到了一旁侍女过来将她从周纨身前拉开。 记忆里的周纨只是看着她淡淡地笑,对侍女道:“将她关到房中,继续练琴,没练够时辰不许出来。” 梁园惊梦,桃花散尽。只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慕小姐,日上三更了,你还要睡到何时?”熟悉的声音将她从纷乱思绪中轻柔抱出,她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忽觉面上湿润,才发现自己满面清泪。 眼前人在床帷外歪着头睁着那双琥珀色的狐眼看着自己,比起梦中之人,面庞更加稚嫩,更显少年意气。 慕云筝揉着酸涩的额间,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道:“贺公子,谁教你未经同意便闯入女子房间的?” 贺子规翘起唇角:“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师长——” “青天白日的,我在门外怎么叫都没人应,进学生房间看看情况,有何不可?” 慕云筝懒得与他争,悄悄将眼泪擦了干净。 贺子规无端沉默了半晌,又道:“今日,我要教你骑射。我在屋外等你,你快快梳洗便出来罢。” “骑射?”慕云筝惊讶,隔着帷帐对上了贺子规的眼。
第6章 骑马“别怕,我会护你周全。” 离道观不远处的一片广阔无垠如茵草地上,贺子规牵着马,慕云筝在他旁边与他并肩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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