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准备吩咐官差把尸体抬走,突然另有一群人从人群里挤了进来,直接就往这边冲了进来,利州这边的官差竟然也没拦,温鱼吓了一跳,影一影二直接拔刀挡在温鱼身前,那些人见了刀刃,倒是不往这边挤了,只是排头的人年纪颇长,竟是直接就往地上一滚,哭天抢地道:“哎呀!我苦命的儿啊!” 后面的人也跟着叫喊:“你们官府是干什么吃的!死了人还不让亲爹看吗” 刘知府连忙就上前,好声好气的拦着,说:“这都是办案的规矩啊……” “呸!狗屁的规矩!你这狗官!竟是罔顾了人伦和规矩!” 刘知府的脾气已经好到了一定境界,他仍是好声好气的说:“现在事情还没有下定论呢,到底如何还不知道,万一是被人所害,你们现在过去岂不是破坏了现场,到时候害人的可就……” “啪——!”刘知府话音未落,就被那人迎头扇了一巴掌。 温鱼直接惊了,只听那人噙着泪,声嘶力竭道:“你什么意思!!!我的弟弟怎么会被害!你这意思不就是在说我弟弟是遭天谴了吗!” 在地上打滚的是死者的父亲,打刘知府的是死者的哥哥,他们两个简直就是卧龙凤雏,一个比一个嗓门大,生生造成了一种丧事喜办的滑稽感。 刘知府被人扇了一巴掌,居然还是能忍气吞声,还想劝解,影一影二却不会废话,直接把地上躺着的死者父亲拎了起来! 可怜死者父亲一大把年纪,被人这样直接拎起来,惊恐的直接连叫喊都忘了,死者哥哥起先还想说两句,影二刀直接往他脖子上一架,顿时安静如鸡。 影二沉声道:“敢扰官府办事者,违者杀无赦!” 这回没一个人敢说话了,温鱼吩咐官差把尸体抬去府衙,围观的人、死者家属都畏惧的看着这边,但也只是闭了嘴而已,实际上没有一个人是服气的,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这里呢。 温鱼道:“今日之事是意外还是被人所害,现在都暂无定论,尸体要先抬到利州府衙,死者家属待会儿直接去那边认尸,莫要在此地吵吵嚷嚷……扰了死者魂灵。” 最后一句话是她想到了这里人的封建,才临时加上的。 威逼利诱对他们未必有用,但以他们能接受的方法去说,便可以事半功倍。、 果然,温鱼一说会扰了死者魂灵,他们就立刻变得畏惧了。 只是不知道……要如何让他们答应剖尸,头疼…… …… 约莫半个时辰后,温鱼出了停尸房,死者父亲刚刚才认了尸,确定了那真的是他儿子,现如今已经在府衙大厅坐了好一会儿了,和刚才的喧闹撒泼不同,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加平静、悲伤。 他怔怔的坐在那里,半晌才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儿子……” 温鱼看着他,随即便听见他自言自语说:“这是遭了天谴……怎么偏偏是我儿子遭天谴啊,还是平安村祭祀的女子不够纯净,惹怒了上天?” 温鱼:“……” 她本来想说什么,想告诉他们,你儿子死了要么是意外,要么是被害,不管怎么看都跟天谴扯不上关系,但和这种人说这个基本上就是对牛弹琴,说了他们也听不懂。 老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能把我儿子领回去了吗?” 温鱼正想着如何开口说剖尸的事,顾宴便走了过来,道:“此案有异,需剖验尸身。” 老人眼睛一瞪,眼看着就要吵嚷,结果影一的刀又架他脖子上了。 老人:“……” 他憋着气,说:“我……我儿子都……” 顾宴冷冷道:“你儿子既然遭了天谴,剖验又有什么?” 老人虽然满肚子怒火,但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温鱼说:“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下葬的模样,模样不会有任何损害的,不会影响入殓。” 老人不情不愿,但最终还是签了文书,同意了剖验。 其实本来按照他们这里的奇怪规矩和立法,若是要省事,大可以不用通知,直接剖了,反正到时候下一字刀,穿上衣裳是真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不管怎么样,死者为大,这个人既然已经死了,温鱼作为陌生人,便总是不好贸然决定。 …… 她早在回利州府衙之前,就已经吩咐了利州的官差去买葱回来,人家不知道她要干啥,还以为她要炒菜。 温鱼将葱都摘了,只留葱白,将其敷在了后脖子上,并用蘸了酒、醋的宣纸盖住。 一个时辰以后,将宣纸挪开,伤痕果然显现。 温鱼并不意外,道:“从这伤痕来看,果然是被人有人掐着他的,只是这个手印稍微有点小了。” 顾宴盯着死者后颈处的手印,道:“倒是看不出来小。” 温鱼摇了摇头,自己用手打了个比方,说:“男性与女性手不一样大,比如说同样是以手掐着脖子,男性手指更长、更用力,就算是去掉后一项,那同样的掐,伤痕也应该可以蔓延到前方来,这里很明显,手印偏短了。” 她低声道:“凶手可能是个女人。” “至于死亡之间,离发现尸体时约莫两个多时辰,算一算的话,刚好就是林佘离开之后。”
第455章 晦气 为了确保万一,温鱼还是进行了剖验,她将死者的下颌骨卸下,接着再仔细查看死者的肺部、气管,为了以防万一,还切开了死者的胃部进行察看。 又是一个多时辰,总算是得出了结论,温鱼道:“基本可以判定就是死者自己喝醉了酒走到了小河滩边上,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和凶手起了争执或是有了什么情况,反正最后凶手把他摁水里把他溺死了,他肺部有一定积水和硅藻,周身没有外伤,可以排除病死或者蓄意投毒之类的。” 但这个时间点本来就是天快亮还没完全亮的时候,总不可能随便窜出来一个人就把死者摁水里弄死了吧。 温鱼把尸体缝合完毕,走了出去。 利州的停尸房特别简陋,也没看见其他仵作,说实话这个地方真的很神奇。 外头死者父亲依然在等着,温鱼说:“你儿子的确是溺死的,但并不是意外。” 死者父亲方才抬眼,眼神满是惴惴不安。 顾宴道:“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他说:“江康。” 顾宴眉心微蹙,“你们村子不是同族人同村?” 通常来讲,大部分小村子的人员构成都是同一族的,同一个村子的人都是同一个姓氏,比如李家村刘家村什么的,但是周川,这个死者又姓江、之前的林佘又姓林。 死者父亲有点没听懂,但还是钝顿的点了点头。 顾宴说:“江康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你知道吗?” 他讷讷道:“逛青楼……喝酒……” “他平常有什么结仇的人吗?” “没有,我儿子平常除了喜欢喝酒,有时候喝多了……喜欢打人,除了这个之外,就没有什么了。” 喝多了还喜欢打人……温鱼暗暗无语。 死者父亲说:“那既然都已经验完了,能不能让我们把人带回去,下葬入殓。” 说实话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很多家属在这一步的时候都会有这个要求,但是他还是有点奇怪,因为他好像有点太快了,早上发现的亲儿子尸体,下午就开始准备下葬了,他的接受能力也太强了一点。 温鱼说:“暂时还不行……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入殓下葬?” 死者父亲抿了抿唇,表情明显的不安了,他说:“因为如果不快些下葬,整个村子都是要倒大霉的。” 温鱼:“……” 到现在为止,她甚至已经懒得去问为什么了,这个村子是真的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歪理,其实温鱼有时候觉得挺费解的,因为一般来讲,人信奉什么,起码也是因为得到了什么,或者说曾经得到过什么,就哪怕只是虚无缥缈的心境宽大之类的。 但平安村这个,他们真的得到了什么吗? 江父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大意就是像江康这样的人是横死的,他们村子认为,横死之人是晦气的,晦气便会为村子带来不幸的,所以要尽快下葬,只有把人葬了,这霉运才能消除。 温鱼无力吐槽,但是——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能光明正大进村子的理由。 她说:“下葬的事情不急,我们想去一趟你们村里调查一番。” 江父面露惶恐,“可是……可是……晦气……” 温鱼忍不住加重了语气,“晦气与否可以后说,但是现在有证据证明,江康的死实际上是人为,而非天意,难道你们能眼睁睁看着害死自己儿子的人逍遥法外,甚至和你住在同一个村子里吗?就算是说晦气,那对方什么代价都不付出,你们也看得下去?” 江父怔愣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我……我也要回家看看了。” 温鱼这才注意到,明明早上的时候江家来了很多人,少说也有七八个,但跟着来府衙的就只有江父一个人了。 …… 平安村从外表来看,是个普通的小山村,甚至于地点都不是特别偏僻,进村的路也很简单,由于确实很近,所以他们并没有坐马车,而是直接步行了。 江父一路上都很沉默,相比起失去儿子的痛苦,他更多的好像是在沉思什么事情。 进了村以后,那种细细密密的被窥伺感便冒了出来,现在虽然是大白天,但是出来的人还是挺少的,村子很大,房屋很多,但是给人一种空寂的感觉。 这次因为只是查探,所以并没有带那几十个官差,只有他们四个人。 江父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的家,结果还没等靠近,便听见一阵阵的喧闹声,江父脸上神情一凛,加快了脚步,温鱼心中已然隐约有了预感,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之后,就看见一伙人敲锣打鼓,正围着一个屋子,而那屋子也正开着,屋子里的人正站在门口,和外面的人对峙。 外面的人拿着藤条、狗血、细看还有一盆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屋里的人奋力抵抗着。 江父快步跑到了家门口,急的捶胸顿足,“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造孽!造孽啊!” 那伙人看见江父,警惕道:“江康可下葬了?” 江父一下怔住,说:“暂时……暂时还没有……官府的人说我儿子是被人害死的啊。” 而那伙人显然并不想听江父说害死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自顾自道:“既然没有下葬,那便是晦气之身!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家做了什么,还是你们家当初不肯献祭,所以被上天降罪了,现如今只是泼狗血、藤条去晦,如何有错!” 江家人怒斥道:“你们这分明是要把人打死不可!” “谁让你们江家当初不肯献祭!现在江萍不见了,江康也死了,你们家就是被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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