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时南絮黏黏糊糊地在陆重雪的身上窝了许久,现下身上浸染的都是陆重雪身上的冷香,让他生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就像她里里外外都是属于他的气息,这夹杂着她身上甜味的冷香,一点点抚平额间的刺痛。 脑中那块时而出现的空白,总是让他头疼不已。 难以完全掌控的事物,便是这般令人厌烦不耐。 陆重雪深深地长吐出一口气,像是想将心中的怒火和郁气一同吐出一般。 他翻身上榻,将瑟缩着的时南絮抱进了怀里。 她怕凉颤抖的动作这才慢慢停下来。 屋内的侍女早已退下,因此秋夜里寂静的很,只能听到窗外枯叶被风吹落的簌簌声响。 长夜漫漫,冷的厉害。 陆重雪承认,方才听到长乐二字时,他心中是真切地起过杀意的,定要寻到那人千刀万剐了才是,甚至想要将怀中人弄醒,待到她神智清明时,一一问清楚。 可在听到她温柔却异常笃定地说他就是长乐的时候,那几乎溢出的暴虐杀意,却在一瞬间被尽数抚平。 平日里矜贵温润的摄政王,昔日的太子殿下,此刻却如一个患得患失的疯子,牵起沉睡中的少女的手,一点一点从自己的眉眼轮廓描摹而过。 “很像吗?”那双弧度柔和的凤眼微阖,陆重雪忽而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问怀里人,还是在问自己,“有多像?” 像到能在病弱时认错。 将他当作替身或是旁的什么东西也好,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移动到时南絮的胸口处,微微收拢,隔着轻薄的衣料,陆重雪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颗心脏在跳动。 这样的握法,仿佛她的一颗心,就在他的掌心里,全然把控。 月影烛火飘摇,婆娑的竹影落在陆重雪的眉眼间,恍惚看来,竟是深情款款的样式。 陆重雪垂首,轻吻过时南絮柔软莹白的耳垂,嗓音深情辗转,像是在对睡梦中的少女深情地表明心迹,“絮絮你总得告诉我那正主在何处,我好杀了他,占了你心底的位置。” 替身自有替身蔓延占据她整颗心的法子,左不过是时日长短的问题罢了。 第二日时南絮醒来的时候,陆重雪已经不见踪影了,只有候在床边的碧月。 时南絮很懵地坐在榻上,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天夜里疼得厉害的时候,陆重雪好像过来了。 而且........她好像还干了件蠢事。 时南絮默默地把脑袋埋进了膝盖里。 夜里疼得意识模糊之际,她好像把陆重雪认成了长乐,还黏黏糊糊地抱着他一声声叫他长乐。 可是他的眉眼,生得真的和长乐没有任何差别,就连举手投足间悉心温柔的感觉和一些小习惯,都和长乐很像的。 最让时南絮难以接受的,其实正是陆重雪以长乐那样温柔体贴的方式待她,会让她有时会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可时南絮清楚,这不过是系统所说的任务世界出现的BUG情况罢了。 “碧月,摄政王昨夜里是不是........” 时南絮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悄悄看向了床边候着的碧月。 但沉默寡言的碧月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她最后一丝希望,“是的,昨日摄政王夜里来看过大人。” “早前离府的时候还吩咐下来,说是大人您近日身体不适,便不必上朝或是前去翰林院了。” 虽然记忆有点模糊了,但是时南絮隐约还记得那时候陆重雪听到自己叫他长乐的时候身上的那种危险气息。 以至于时南絮一想到陆重雪,就有点害怕见到他。 就这么心神不宁地在宅子里待了好几日,所幸这些日子里陆重雪都没有来过,时南絮倒是过了一段还算安生的日子。 时南絮自是不知在她疼得抱着锦被流泪时,从梁上翻下来的身影,站在她床边看了许久,最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玉瓶子,从中倒出了一颗青玉色的药丸,扶着意识模糊的时南絮喂了下去。 那药是苏宴以往执行杀人的任务时若是受了重伤,便可用来止痛的。 说起来陆重雪喂给时南絮的药,也不过是祛风寒的,顾及她体弱,那碗药的药性也不敢太过凶猛。 这样平静安然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秋猎宴那日。 晨间天色还未大亮,没有睡醒的时南絮慢慢吞吞地挪着步子,挪到了青柳身后,看她给自己收拾前去秋猎的行囊。 她本就贪睡,现下更是困得不行。 被小厮搀扶着上了马车后,脑袋靠在马车壁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马车到城郊外和乌泱泱的禁军队伍汇合了。 时南絮撩起车帘子,一眼就看到了为首身骑白马的禁军统领赵羽书。 似是察觉到了时南絮的目光,骑在马上的风流少年郎回首就和时南絮对上了眼。 赵羽书远远地看到时南絮在看自己,俊俏的眉眼舒展开,露出了个爽朗的笑容。 但是在被他折磨训练了那么久的时南絮看来,这笑容和小恶魔没两样,当即放下了车帘子不再看。 这摇摇晃晃的马车在无尽的车轱辘声中跟随着禁军队伍前进。 队伍走了多久,时南絮就可以说睡了多久,最多也就到饿了的时候由碧月喊醒吃上几块糕点酥饼。 颠得时南絮是腰酸背痛。 正迷糊地睡着时,马车边忽而响起了一道语调雀跃的少年嗓音,“时大人怎得不下马车来与我同骑。” 这混世魔王少年将军的声音有如冬日里的一瓢冷水,把时南絮直接给浇清醒了,倏地坐直了身子,把身边伺候的碧月都给吓了一跳。 “赵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文人的身子骨实在比不上赵兄这等习武之人。” 马上的赵羽书笑了一下,也没有做出直接拦下马车,把她拖出来拉上马背的离谱举动。 待到抵达莫素围场的时候,已是午间了。 时南絮才下马车,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是,身穿银白盔甲,手持雕弓,勒马停在了时南絮的身畔,将她给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的时南絮一抬眼就看到了赵羽书正星眸含笑地看着自己。 “时大人,可敢一同上马?” 说着,赵羽书还将另一把看着就知价值不菲的弓往时南絮的方向扔。 时南絮愣愣地接了过来,就看到赵羽书的下属正牵了一匹白色的骏马来。 马上的赵羽书在看着她,那匹牵来的马也在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时南絮认得这马,那段日子在禁军营里练骑术,赵羽书给她的马正是这匹。 隔了段时间没去骑马,估计这家伙被赵羽书关在马房里得被闷坏了。 时南絮:“.........” 她深深地吸气,握紧了手里的弓,将箭袋别至马鞍旁,一拉缰绳以极其利索的动作翻身上马。 “有何不敢?!” 一声口哨,时南絮一扬手里的缰绳,身下的白马便往远处飞奔而去。 只是时南絮的箭术还不算了得。 临近日落西山的时候,她所猎到的也不过是两只孤雁,反观赵羽书那边,狩得的猎物都快拿不下了。 快到晚间了,也有宫人去各个帐子里知会众人前去和宾宴。 说起这秋猎宴,也不过是当朝皇帝借这秋猎定期接见各个部族的外来使臣,顺带着让禁军士兵时刻谨记不得懈怠习武之事。 时南絮换下骑装穿戴整齐前去和宾宴时,很多大臣都已经落座了。 现下皇帝尚还少年稚气,不曾有过后妃,所以坐于少帝陆君辞两侧的都是朝中的重臣。 不过坐于仅次于帝座首位的便是当朝摄政王陆重雪。 时南絮硬着头皮由宫人引领在席间中上的位置坐下。 从她出现在和宾宴上,席间的窃窃私语就未曾断绝过,不过大多数是议论时南絮升官如此之快的琐事。 时南絮倒是不曾在意,唯一让她感觉头皮发麻的就是座上陆重雪淡淡地掠过来的目光。 坐于上座的陆重雪在看到那道身影出现在席间的时候,一直把玩着手中玉杯的动作微微顿住了,但也就只停顿了一瞬,便很快恢复到了那古井无波的模样。 那目光掠过的很快,以至于时南絮都要以为是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 碧月因为是侍女,自然是不便陪着时南絮这个作为官员的身份出现在席间,所以现下陪在时南絮身边的是一个小厮。 她总觉得陆重雪不会像表面那样平静。 事实上她哪里知道这段日子,陆重雪之所以没有出现,是派人将京城翻个了底朝天,都没能找到名为长乐且和时南絮有过接触的人。 时南絮心不在焉地不时啜饮着杯中的果酒。 这酒液清冽带了股甜味,想来也不会醉人。 垂首专注于吃食的时南絮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到了和宾宴上的外来使臣,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 心神不宁间,只记得自己在这次秋猎宴要做的事情。 勾搭外来宾客,还是那个敌国草原皇子,若是被人看到了,只怕脸都得丢尽了。 场上忽而起了点骚动。 时南絮抬眸看去,却见那身形高大结实的部族皇子走出席间,大概是部落民风粗犷,他未着上衣,手臂脖颈间皆佩戴着金环配饰,箍在手臂间的金环勒进了力量感十足的肌肉间,有种难言的紧实肉感。 “大皇子是想要同我朝臣子比试比试吗?” 坐在主位上的少帝陆君辞语气温和,虽是礼节上都挑不出什么错来,只是身为一国之君未免显得过分软和了些。 果不其然,那被称为大皇子的人连眼神都未曾落在小皇帝身上,反倒是看向少帝旁边坐着的陆重雪时,眸中多了几分忌惮之色。 草原上狩猎游牧为生的人,自然直觉敏锐。 拉苏勒能够感觉得出来,这王朝里主掌大权的,绝对就是那个看似矜贵温和的人。 不过,他生性肆意惯了,在这中原王朝讲究礼节的宴席上待得是浑身不舒坦。 以往他还在部落的时候,那篝火宴上,可都是要由各个部族派出最强壮的汉子比试上一番。 最让拉苏勒郁闷的是喝酒这事,就连席间喝酒,都是拿那连巴掌大都没有的玉杯子细细啜饮,哪有草原上的大碗酒喝了来得痛快。 而且他们巴特部落,居然得向这样文弱的王朝进贡。 近年来,巴特部落早就有独立出去的想法了,只差一个契机。 因此这一晚上吃出来的气,就体现在了这比试之上。 拉苏勒行了个不太规矩的礼便起身抬头,朗声道:“素闻中原王朝人才济济,正巧我们在前来贵朝的路途中捕获了一头巨狼,也不知贵朝可有英勇之才能与其搏斗一番,也好让我等开开眼。” 话音落下,四五个巴特部落的草原壮汉就将那铁笼子给推了出来,里头关着一只极其凶悍的巨狼,只是看那毛发油光发亮的,一双眼闪烁着饥饿的绿光,看着便觉得凶神恶煞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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