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 杀死国王的凶手是谁? 在场的人既然已经达成共识,那就代表他们会干干净净地离开这里,文森特的目光从提提亚特身上掠过。 他已经成了一摊烂肉。 “他还不够。”班卓和泰利耶瞬息间就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几乎同时开口。 “国王十分信任,不会轻易防备,一旦动手就很容易成功的人。”文森特接着说:“还需要一个这样的人选。” 共同的目标和利益,将这三头豺狼暂时牢牢地捆在一起。 “温顿,还是贝利亚。”不需要说太多,班卓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截过文森特的话。 他笑的意味不明,觉得自己评价文森特是毒蛇都是侮辱毒蛇了,他现在就是一团到处喷洒恶意和毒汁的人形物体。 泰利耶的脸色沉了下去:“我和她有交易。” 她在老东西面前极力劝说,提前温顿和莫托的仪式,在仪式上趁机把老东西杀了。 泰利耶把鹤归捞出来,把老东西那艘穿梭舰留给她们,让她和温顿离开索兰。 至于替罪羊,这里都是现成的。 班卓冷哼,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手黑,一旦动了念头,那都是冲着要命去的。 “你会这么好心?”班卓盯着他:“温顿可是杀过你一次,你要提亚特以血还血,却放他回母星。” 泰利耶的神色有片刻扭曲,很快恢复:“我毕竟是他哥哥。” “惺惺作态。”他心里想的什么,班卓和文森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对他那种人来说,死比活着容易,无非是想让他承受无止境的精神折磨。” 离了莱尔,他怎么生存呢。 之前她只是单方面失踪,他就搞得跟个活死人一样,现在送他离开,以星球为距离,无非是想让他死在没人发现的地方,送他一场慢性死亡罢了。 泰利耶不想谈论这些,他是这么想的,但不代表愿意这样赤裸裸地摆出来。 数次轮回拉扯出来的因果线,现在全部都浮现出来,然后纠缠在一起。 班卓想起砂之海的那次舞会,除了她和文森特的月下相会,另一个让人无法忘记的画面,就是温顿的大杀特杀。 和他有仇的不止泰利耶一个。 那个恶心的Omega一贯会装腔作势,除了文森特他们,班卓最讨厌的就是温顿。 “你觉得他会就这样离开吗。”他唇角的弧度垂了下去:“那就是个纯种的疯子。” 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就算是死,他也一定会搞得轰轰烈烈,让自己在莱尔心里留下痕迹。 头顶的环形穿梭舰开始启动,喷射出来的气流拂动草坪和树林,他们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谁知道温顿会使出什么手段。 许久没说话的文森特猛地起身,他一双无机质的眼珠子静静的盯着泰利耶,终于开口了:“那又怎么样呢,你答应贝利亚的已经做到了。” 谁都不可以在她心中拥有独特地位,谁敢妄图这么做,他就杀了谁。 他深沉得连身上的宝石都投不进去光,像一颗颗深色的眼珠子,替他在看不见的死角,注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莱尔的人。 她已经离开深渊,不再蛊惑他,但现在是他心甘情愿的待在黑暗中。 文森特不再强求自己当一个正人君子,亦或是过着体面生活的绅士,如果当一条蛰伏在阴暗潮湿处的毒蛇,是他的宿命,那他就遵从。 “现在,你只是在替父报仇。”文森特拍掉身上的草屑,大步往林子中跑去。 让他们感到如此戒备的温顿,只是牵着她的手一直往外跑。 一个拥有虚假权势的Omega,现在连身体都残破不堪,一无所有的人发起疯来确实可怕,但他现在也只是个对感情有渴求的疯子。 不需要莱尔刻意放慢脚步来拖延时间,他就想脚腕上绑着铁链的家养小鸟,飞不远。 走走停停的,很快就被乔克和贝利亚三人追上。 温顿自知跑不远,他干脆停下脚步,却踉跄着扑倒在地上,树枝灌木划破他的手掌。 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眼神凝固在莱尔的脸上,身前是她,身后是贝利亚准备的飞行器。 头顶的穿梭舰已经在闪着□□,催促他们尽快回归。 在短暂的对视中,在她漫不经心的眼神中,温顿已经明白,她绝不可能和自己一起离开。 他躺在灌木丛中,搭在腹部的手十指交叉,看着莱尔的眼,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你和我一起走吧。” “在这里……在这里有什么未来可言呢。”他漫漫地想着,眼泪糊了满脸,滴滴答答的,下雨一样落在旁边的叶子上。 莱尔看着他,语气轻快:“你应该高兴,马上就要回家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想亲眼看看翡翠河。” 她歪着脑袋:“是什么时候说的来着?” 记不清了,懒得想。 “是啊。”温顿阖上眼,有气无力的:“我是想看看,可是几百年了,在那个连时间流速和这里都不一样的星球,原住民灭绝了,现在早就是一片荒芜。” 就算那里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又怎么样呢,从始至终,他真正想得到的,只有莱尔而已。 他的手捏得极紧,莱尔无意和他探讨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扭头跟鹤归打了个招呼。 鹤归趴在乔克肩上,对她笑了笑。 温顿把手松开,撑在地上站起来。 穿过层层灌木,细小却坚硬的枝干穿破他的皮肉,他望着莱尔的眼神像藏着无数倒刺,随便一眼都恨不得从她身上舔下一些东西来。 温顿抱着她,语气却冷淡无比:“如果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那我们就死在这里吧。” “你不是喜欢这里吗,血肉化成森林的养料,这样就能永远看着这里了。”矛盾的眼神和语气,把他割裂成两种样子。 他一手揽着她,另外一只手撩开裙摆,拿出惯常使用的微型手炮,抵在她后背心上。 莱尔背后的乔克和莫托都深色凝重,抽出武器注视着他,就连鹤归都变了姿势,站在一旁警戒的盯着他。 气氛变得沉重。 莱尔没什么所谓,她摸摸温顿的头发:“别傻了,以我们的恩怨,我现在没把你炸成碎片,都算我心地善良了。” “你已经杀过我,不止一次。”闻言,他没有犹豫地把武器对准自己:“如果你想要我的命,那我现在就给你。” 莱尔从他怀中退出来,两人的视线再次交汇。 温顿眼中明明全是留恋和不舍,还有对她的渴求。 叹了口气,莱尔的手伸进外套口袋,里面装着文森特抢来的那只蔷薇,隔着衣服,她把蔷薇花枝抵在他小腹上,说:“那你就去死吧。” 温顿极为缓慢地眨了一下眼,他的眼神始终黏在莱尔身上无法离开:“你要就拿去吧,但是你别亲自动手,我自己来就是了。” 这样还能再留一丝幻想,他在她心里不是风过无痕,死是他为了挽留莱尔,在她心中留下痕迹主动去做的。 莱尔手里的玫瑰花枝更进一步,她听见温顿痛苦地哼了一声。 他喃喃道:“让我再看你一眼,再一分钟吧。” 贝利亚已经打开飞行器的舱门,催促鹤归和温顿赶紧离开,一时间没有人理会她。 他的决心莱尔明白了,她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在她意识到自己拿着能够制服这些人的武器时,她就一直在跃跃欲试。 班卓是她的第一次试验。 而现在,则是第二次。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送你去死。”这话真心实意。 死算什么呢,AO倒是格外长情的两个种类,被信息素支配的精神,也容易被打上私人烙印。 比起身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崩溃好像让他们更容易感到折磨。 她用单手抚着他的脸颊,像对待一颗刚从蚌壳里取出来的珍珠,露出一个烂漫的欣喜笑容,另外一只手把那支蔷薇抽出来。 “就是一朵花而已,我觉得漂亮,就用来陪你玩玩。”在她的抓捏中,花瓣已经零落得不成样子。 温顿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光彩,充满不可置信。 “你不杀我。” 莱尔点头,他便觉得他的神对自己还是有一点慈悲的。 然而下一秒,温顿就明白,自己不是那颗被她捧在手心的珍珠,而是被她拿刀胡乱戳动着的蚌里的软肉。 “你不是离了我就活不了吗,我想看看这一次你能撑多久,你走吧。” 温顿的眼神中,愤怒混杂着迷茫。 莱尔依旧笑着,她轻轻柔柔地说:“走吧,死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 他绝望地闭上眼,总算明白了,从一开始他就没得选择,他和她的鼻尖挨着:“你就这么讨厌我。” “没有,我只是想,没有主人的狗狗能独自生活多久。” 她靠近他,把下巴搁在他肩上:“以前我在电视上看过,忠心的狗狗在失去主人后,有的会不吃不喝,有的会每天都到从前和主人常去的地方等。” “一直等到死。” “抱着绝望和希望在世间独自挣扎,多么浪漫的行为,多么伟大的感情呀。” 她眼波如水,温顿明明看不到,却感受到了,两人中流淌着的奇异氛围。 “狗狗太可爱了,我不忍心这样对待。”她说:“但是你,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 “我也想被这样爱着。”莱尔抱着他,说出自己的期许。 温顿的双臂神经质地抖着,即为这种恶意感到痛苦,又想去实现她的期待。 既然死不了,也留不下,当一条怀抱着绝望的狗,又有什么所谓呢。 至少在这一刻,他怀抱着她的一点期待。 “我去。” 他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流着泪亲在她嘴角上:“失去主人的狗是不是也不再叫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 温顿松开她,又唱起了某个轮回中,在病房里为她唱过的家乡小调。 嗓音虽然嘶哑,但仍旧动听。 唱完他捏着那支粗壮的花枝,眼睛也不眨地捅进自己的喉咙一侧,既然已经成了流浪狗,就不必再悲鸣。 他怕他再跪在她脚边乞求她,然后在绝望中诉说着违背她意愿的话。 温顿心如死灰,又夹杂着一点希冀。 鹤归带着他离开,和莱尔擦肩而过时,低声说道:“再见。” “一路顺风。”莱尔说。 贝利亚站在飞行器的阶梯上,对眼前的一切束手无策,看着温顿,冷冰冰地想,杀了他吧,他这个样子,就算回了地卫01也活不长。 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她决定成全他最后的心愿,让他死在这里。 她举起枪,在扣下扳机前,被看了全称的文森特击中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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