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出时,她停了下来。 她不想让洪鸣死的太轻松了,他应该把她吃过的苦,受过的痛再受一遍! 次日,洪鸣如常的去赌钱,这次他看中一个比较年轻的男子,看样子是输了好几把,脸色不少很好看,而他趁机跟人家拉近关系。 洪鸣先生装模作样的输了几把,让男人放松了警惕,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以为自己被天神眷顾,当即抓了一把碎银押了下去。 “大!” 男人信誓旦旦,连赢让他渐渐生出了几分自负。 洪鸣掀开盖子,里面蓦然出现的是两点和一点,小。 男子的笑意僵在脸上,满脸不可置信,张大了眼睛,里面的还是小。 “这不可能!” 洪鸣笑意不变:“公子,这大小啊,皆是运气,按照公子先前连赢的运气,说不定下把就赢了回来呢!” 男子一听,说的也是,当即又下了注。 然后接下来的几次,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朝着洪鸣吼道:“一定是你出老千!” 洪鸣收起笑意:“公子,我可是咱们红楼的常驻赌徒,怎么可能出老千,再说出老千别人掌柜会不知?公子,这赌看的就是运气,你前面几次运气好,不见得后面就好了啊。” 男子面目阴沉,紧紧抓着手。 柳娘站在桌子旁,看来这洪鸣就是这样子骗了沈扬的钱啊,前期不停输钱使得别人放松,后期看到别人赌注变大就收网了。 而且每一次的摇骰子,洪鸣都动了手脚。 洪鸣笑眯眯的,配着他那络腮胡子,瞧着就猥琐。 “公子还玩吗?说不定下把就赢回来了。” 男子一咬牙,将身上所有的银钱放在了桌子上。 “大!” 洪鸣看着自己这边堆成小山的银子,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他摇着骰子,“哐”的一下砸在桌子上。 男子的呼吸都屏住了几分,要是再输,他可就成穷光蛋了! 洪鸣望着那银子,势在必得。 “公子,你说开,还是不开?” 男子咽了咽口水,突然就有些犹豫了起来。 柳娘因为不是人,能看清楚里面的骰子,于是伸出手,将里面的骰子拨了个面。 他不是喜欢钱吗?那么久从喜欢的开始失去吧。 “开吧。” 洪鸣打开骰盅,看着男子:“公子,不好意思了,这钱在下就收下了。” 男子古怪的看了眼洪鸣。 “你要不看下再说吧。” 洪鸣升起了个不好的想法,低头一看,竟是两个六! 这回他可是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出手从来就没失手过,明明是小,怎么就变成了大! 毕竟洪鸣是浸淫赌场的老手,输一次代表什么,接着玩便是。 他很快恢复笑意:“看,公子的运气不就回来了吗!” 男子闻言脸色好了许多。 “来,咱们继续。” 洪鸣将骰盅摇的很大声,裸露出来的胳膊上是遒劲的肌肉。 以前的洪鸣是镇上卖肉的屠夫,家里有那么几个钱,偏偏就因为有那么几个抢,看上了柳娘,强娶不成,当街抢人,遭到反抗,竟然一把火烧了柳娘一家。 她死了十四了,若非靠着沈公子的一缕魂魄,她不知还在哪里做着孤魂野鬼。 洪鸣不是香云镇本地人,而是柳娘慌忙逃窜来了香云镇,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来了,还在这里落户了。 仇人近在咫尺数十年,而她都无法得知,若非主子,她何时才能复仇。 男子每次都是选大,而接下来的几次,打开骰盅里都是大。 男子顿时笑脸如花,还拍了拍洪鸣的肩膀,说:“你说的果然不错,我的好运果然回来了!” 洪鸣强挤出笑来,若非骰盅在自己手里,他是真要怀疑这人出老千了。 既然他不能动骰子,那这骰子怎么就变了? 难道出故障了不成? 这么想着,洪鸣叫了伙计换了骰子和骰子,只是结果依旧如此。 眼看男子越小越开心,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连带着昨天得来的银子,他一并输了个精光。 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出他十四年前做的孽,如今是苦主上门来了。 49、十四年前的事 自打那日出了事,洪鸣愈发感觉倒霉,好像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心。 输钱还是小事,糟心的是每晚屋子里就会传出些吓人的叫声,女儿都不敢一个人单独睡了,每晚要抱着他才敢睡着。 他以为是耗子什么的,白天得了空四处翻找,并没有发现什么。 更悚然的是,女儿有天晚上看到了床边站着一个女人,直勾勾的看着她,当时就把她吓哭了,之后还病了一场。 洪鸣顺着女儿的话去找,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没发现有这个女人,便安慰女儿是看错了。 洪鸣熄了蜡烛,忧心着几天怎么熬,也不知道怎么着,他一去赌场就输钱,接连输了几天,身上的钱都没多少了,他只好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睡在里面的洪雅突然惊慌失措踢开身上的被子,大哭起来。 洪鸣紧忙燃起蜡烛,抱着洪雅哄慰道:“雅雅,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洪雅哭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断断续续的说:“火……好大的火……” 她看到一栋房子燃起了熊熊烈火,里面的人嘶喊着要出去,被烧的发黑的手一直抓着墙壁,那声音似乎还停留在她耳边,经久不散。 洪鸣只是安慰洪雅,然而当听到后面断断续续的话,不由的后背发凉。 他往后看去,什么也没有。 仿佛就跟他的错觉一般。 他安慰自己,世上哪里来的鬼,这过了十四年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不怕,一点都不怕。 洪鸣给自己状着胆,心底仍是没有底。 …… 十四年前。 洪鸣早早的接手了父亲的肉铺摊子,就在陇邺镇东头的出口处,凡是离了镇的人都会在他这里买几两猪肉,日子还算是富裕。 只是有一天,他闲着无事的时候,卸了上衣,露出膀子坐在台阶上,打量着四处往来的人群。 他不会像爹那样吆喝,因为他觉得没面子。 这时,一位水青色长裙提着篮子的姑娘款款而来,她一身朴素,挽着单髻,头上斜插着一根银簪,如同出水芙蓉,清秀旖旎。 洪鸣当时就看走神了,直到那姑娘走到他摊子前。 “师傅,给我十钱猪肉。” 洪鸣呆呆的望着她,连声音都如出谷黄莺,婉转动听。 她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柔和的气质,如何让人不迷恋。 姑娘继续叫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像极了十七八岁为爱钱羞红了脸的少年郎。 他拿着刀割肉的动作都慢了许多,以往他都是快刀斩乱麻,十几秒就能打包好一份。 今日他不舍姑娘离开,尽量拖延着时间。 姑娘也耐心的在旁边等着。 至此之后,洪鸣魂不守舍,每日盼望着姑娘何时来临。 不负有心人,他再次见到她了,依旧是从一句“师傅,要十文钱猪肉”开始。 这次,他早早收了摊,一路偷偷摸摸的跟着姑娘回了家,打探到了她的名字,家有几口人。 她叫柳娘,人如其名,她像柳树一样婀娜、纤细。 既然知道了姑娘的消息,洪鸣便撺掇着爹娘去上门提亲。 爹娘拗不过他,又见他十分欢喜,提了十斤猪肉和三块布匹去了柳娘家中。 他满心期待着,然而爹娘提着礼物去而复返。 柳娘没有答应,因为她已有心仪之人。 洪鸣伤心的同时,同时生出了愤怒。 她凭什么看不上他,就因为那个男人吗! 殊不知柳娘见他才两面,心中印象也没有,是不忍打击于他才说了已有心慕之人,然而却给自己埋了祸事。 洪鸣几次三番打听到柳娘的行踪,上前去堵她,想要看看那男人到底是谁,结果次次去,次次未能见到。 柳娘烦不胜烦,屡次拒绝对方都无动于衷。 后来洪鸣动了先碰了她的心思,然后逼她强嫁。 柳娘自是不肯,但仍是被她看了身子。 于是洪鸣更为过分,上门堵着不让她们一家出门,并扬言她不嫁,就杀了他们一家! 柳娘的父母气急,拿了锄头棍子跟洪鸣打了一架,未曾想惹得洪鸣大怒,将他们一家关进屋子里不准出来。 洪鸣耐心尽失,叫人拿了火把,逼迫柳娘答应,不然就烧死他们。 柳娘只好假装同意,让洪鸣进了屋,悄悄的拔了簪子藏在袖子里,趁着洪鸣欺身而来,举起簪子向他刺去,却被他警觉躲了过去,只划伤了眉毛。 洪鸣当即大怒,扇了几个巴掌下去。 洪鸣回忆起那个时候,他当时被气的失了理智,想也不想的就把火把丢在了屋子里,一刹那间,大火熊熊燃烧。 后来侥幸被柳娘给跑了出来,他们一路追去,也可以说是逃命。 柳娘一家被杀,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他必须逃离那个地方。 他就在香云镇落了户。 他追着柳娘,看着她从山上滚下去,自是知道她必死无疑,便也没再去管她。 那时他想,早答应嫁给他多好,他们两家又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洪鸣回过神,怀里的洪雅已经睡着了,一抬头看见身旁的女子。 她不减当年风采,一袭水青色长裙,只是没了温婉的气韵,反而周身自带着凌厉的气场。 洪鸣苦笑一声:“真是……好久不见。” 因果报应,十四年前的因,自然是要有个了结。 “当年放火烧死我们的时候,你就会有这一天!” “能否放过我女儿,毕竟她还小……” “我柳家全家上下四口人,我妹妹才三岁,她才刚会开口喊爹娘,你放过她了吗!” 柳娘眼神冒着冷光,恨意让她变得狰狞。 洪鸣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十四年了,他只记得他生命中有过这么一个惊才绝绝的女子。 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记得又有什么用? 柳娘的手摁的咯吱咯吱的响,手一挥,洪鸣应声倒去,闭上了眼睛。 闭眼之前,他只看到摇曳的烛火。 柳娘望着洪鸣,神色晦暗。 作恶之人怎么会悲伤,怎么会愧疚? 唯有伤之痛,切之深,才能永远记住。 50、洪雅病重 洪鸣揉了揉额头,打了个哈欠,不小心碰到了洪雅的皮肤,下意识的去抹洪雅的额头,脸色顿时大变。 洪雅浑身滚烫,跟个火炉似的一张脸通红的,还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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