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驾护驾!他们陛下不会是驾崩了吧! 庆明帝当然还没驾崩,但也差不多去了半天命了,在那一声刺破云霄的哀吼一响而过后,他就哑的失声,再也叫不起来了。 痛啊,实在太痛了! 他这会儿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甚至都没有自己被切了的这个概念,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疼痛在疯狂地冲击叫嚣,以至于出现了片刻的失明,鼓瞪凸凸的两眼前黑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庆明帝全身抖索,耳边吕太傅几人大呼陛下的哭叫声和此起彼伏倒吸凉气的声音,越激得他战栗起来。 他神魂都飞出去了,根本拉不回来,只能凭本能的哈呼哈呼的呼气吸气,须臾过后,终于一口气没喘上来,一个抽搐,昏死了过去。 沈万川作为策划这一切的祸首,是奉天殿里笑得最开心,也是最肆无忌惮的人。 不枉他奴颜婢膝,低眉折腰这么久,而今终于挺直腰板,大干了一场。 痛快!没有比这更痛快的了,便是当年做侍郎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样通体舒泰的。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一刀就能废了。 人活着,当如是也! 沈万川心潮澎湃,他拉下眼,鄙屑地看了看倒在他怀里如死狗一样一动不动的庆明帝,没再补刀。 他早说了,他没想让庆明帝死。 庆明帝这种人,唯我独尊,自视甚高,无上的权利滋养出了他比旁人更敏感的尊严。 让他当众受辱,让他残缺的、屈辱的活着,让他受尽嘲笑和各色打量的目光,比简单粗暴的让他死了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大功告成,沈万川呵了一声,如扔垃圾一样,随手就将庆明帝推丢到了地上,然后又站起来,扬起腿,狠狠一脚把他踹下了御阶,发泄了最后的恶气。 庆明帝摔滚下来,路上留下的血迹触目惊心。 “快!太医……太医!快止血,止血啊……”大臣们惊呼。 蒋院使被推了出来,跌跪在庆明帝身侧,满头大汗,张皇无措的不知该如何下手,摇摆许久,最后心一横,直接拽了衣裳往庆明帝伤处一按,先堵住了血:“不行、不行,快拿药来,药!药!”药……要命了老天!在宫里做太医真是折寿,什么都能碰上! 奉天殿里乱纷纷,闹哄哄的,慌作一团。 这边吕太傅等忙着抢救皇帝,其他人也没忘了沈万川这个恶首。 “沈贼!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快拿下他!” 沈万川手里没有了庆明帝这个保命符,禁军再无顾忌,闻声立涌而上。 沈万川跨步站上龙椅,居高临下的睥睨众人,毫不惊慌。 他早有了心理准备,自进宫做太监那一日起,他就抱有必死的决心和觉悟,就从没有想过自己能全须全尾的活着脱身离去。 他本来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沈家一脉早将他除族了,他已是个无根无底的,死亡对他来说没什么好怕的。 他要是怕死,在秦兰月设毒杀局的时候,就顺手推舟了,也不会设计今天这一出了! 沈万川坦然的一抬下巴,仰天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他韬光养晦大仇得报,怕个屁! 他不止不怕,还觉得畅快非常。 禁军本要将他就地斩杀,却被刑部尚书拦住,“暂且押下审问,看是否有同党漏网之鱼!”这宫里也太危险了! 殷皇后和殷太后也齐都认同。殷皇后想得更多,留着沈万川给庆明帝那老狗自己处置,到时候直面祸首,庆明帝肯定又会想起今日,妥妥的二次伤害。多好啊! 沈万川压根儿就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压抑久了,一朝放开,他已有些疯了,两腿一岔,站在那龙椅之上,豪气的仰天大叫:“做了几十年臣子,临到头我也做了一回皇帝,从今以后的史书上决计忘不了我了,我这辈子不亏了哈哈哈。” 直到被拖下去,他依旧还哈哈的笑着,边笑边喊道:“做太监啰,你们的皇帝做太监啦哈哈哈……” 沈云西:“……”看得出来,好像是真的疯了。 众大臣:“……”被嘎了的执念真的很深呢。在意的不得了。 奉天殿里众人神色各异,复杂无比。说起来,这全是他们老陛下的一时色.欲引起的惨案。 在某种程度上,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细细一想,嗯……怎么不算呢。 这场惊心怵目的皇帝被阉记,终于落下了帷幕。 沈云西津津有味的看了半天,到最后都还有些意犹未尽,她已经开始期待起庆明帝醒来时,知道他自己也步了大儿子元域后尘时的表情和场面了。 那脸上一定很精彩。 在沈云西胡思乱想的时候,奉天殿里蒋院使给庆明帝止住了血。 皇帝都废了,这朝自然也没得上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众大臣脚步虚浮地走到太阳底下,那快要虚脱的感觉,就像做了一场荒唐至极的噩梦。 沈万川……这个名字从此怕是要缠绕他们一生,再也忘不掉了。 这位昔日同僚真乃神人也,与妹私通,切割龙根,总能做出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来。 对比之下,他们到底还是见识太少,心胆也太小了! 大臣们哆哆嗦嗦的互相搀扶地出宫去,这奇怪的一幕引来尚不知情的宫人们多番注目。 沈云西没舍得离开,依旧留在了宫里,跟在殷皇后身边寸步不离。 午饭她们是直接在紫宸殿用的,饭后也没走,以照看皇帝的名义在西寝殿留守着。庆明帝一直没醒,当天夜里,沈云西在殷皇后的正阳宫歇息,睡了一晚上。 庆明帝是在第二天黄昏时睁开眼来的。 他眼皮子掀开来,目光涣散的盯着龙床上的金丝绣飞龙的帐顶,嗅着被褥中龙涎香的味儿,有些迟钝的转了转浑浊的眼珠。 这一会儿,庆明帝尚还没搞清楚状况,直到他觉出口渴,动了动身子,下半身却涌来了一阵不可言说的刺痛,他才猛地僵住了头脸。 疼痛刺激下,他混混沌沌的脑子彻底清醒了。 霎时间,奉天殿不堪入目的记忆回笼,不断闪现。 恍若五雷轰顶,庆明帝半痴半呆的瞳孔紧缩,干咽了好几口唾沫。 不、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奉天殿里的一切肯定只是他做的一场梦,而现在他的梦醒了! 一定是这样。 庆明帝心里自我安慰,然后惨白着脸,伸手往被子下摸去。 理所当然的,他摸了个空。 怎么会?怎么会! 庆明帝不死心的又往下伸了伸手,就在这时,一道女声打床边慢徐徐的穿过来。 “那什么,陛下,别摸了,再摸也没有了,小心还把伤口给摸坏了。” 殷皇后一面说,一面打开放在床头的瓷盅,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牵过来塞进了那瓷罐子里,以罕见的温柔语声对庆明帝轻声说道:“你断掉的龙根,臣妾给你收在这儿呢。来,往这儿摸,往这儿摸就能摸见了。” 沈云西:“……”母后(°ー°〃) 果然在罐子里碰到一团物件儿,还摸出了熟悉的手感的庆明帝:“……!” 很快,紫宸殿里便响起了一阵惊恐的悲鸣。
第109章 完结计时(5) 庆明帝放在瓷盅里的手直发抖, 捏了两把后,到底没那个勇气抓出来再亲自看上一眼,他悲怔的一泄力, 那只手便啪嗒的垂落在了明黄色的锦被上。 没了……真的没了。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沈、万、川! 恶贼害我! 庆明帝深陷的眼窝里,两只黑眼珠子都泛起了红,这一刻,只有口中撕心裂肺地哀叫, 才能发泄出他心底深处沸腾的愤恨与悲怒,还有一丝迷惘的茫然。 他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沈万川这样的人! 他是皇帝啊。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 莫非王臣, 生杀予夺本就是他的权利。 别说是废了沈万川,就是杀了他,他也该感恩戴德才对!这是君恩! 他沈万川也是朝臣出身, 受的也是君王社稷的教育, 他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一身反骨, 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逆天之举来,他怎么敢的! 庆明帝狰狞地挤成了一团,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向来自命不凡, 目空一切,而今却被一个从未放在眼里的臣子、一个老太监玩弄于股掌之中,还在众目睽睽之下, 被生生的断掉了尊严, 你让他如何能镇定下来? 庆明帝汗如雨下的哀鸣, 让本就提心吊胆的宫人们愈加低埋了头,气儿都不敢出了。 唯独殷皇后,尤觉还刺激得不够,继续以那温柔的声音安慰说:“陛下,可不能这么吼叫,力气使太大,小心把伤口撕裂了,要知道蒋院使和诸位大人们,在奉天殿费了好大一番气力才为您缝止住的。” 殷皇后这话纯纯的是往庆明帝的伤口上撒盐,血洞里捅刀。 庆明帝果然听了这话后,紫涨了面皮,呼吸都快喘不上了。 一朝大臣一起给他治命根子上的伤,给他在奉天殿脱裤子…… 他还要脸不要,他还有脸没有?? “沈万川!”庆明帝再次咬牙切齿的怒喊出罪魁的名字。 “杀了他,杀了他!朕要夷他九族!” 不叫他沈万川一脉血流成河祭奠他消亡的根基,难消他心头之恨! 面对庆明帝的狂怒,殷皇后只叹息地一摇头,指出一个事实:“陛下,沈万川因罔顾伦理与妹私通,早被沈氏除族,妻离子散,他早是无根的浮萍,孑然一身,哪里来的九族可诛?” 庆明帝:“……” 他心火冲头,太阳穴突突的猛跳,嘴巴都咬出了血印子,心中的暴戾止不住的往往涌泄。 此般情态,哪还见得往日懒倦的慵然。 良久庆明帝张开口,喉咙里发出气音,然而还未等他出声,殷皇后就先堵住了他的话。 他们夫妻自上回卫智春和齐淑妃大闹相辉楼后,差不多就撕破脸了,殷皇后直言不讳:“陛下正在伤心处,臣妾本不该多言,但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说句不好听的,这一切都是您自取其祸。” 殷皇后嫌弃的把庆明帝的根隔着被子放在他的胸膛。 摇摇晃晃的没放大稳当,险些倒翻出来,吓得庆明帝赶忙伸出两手将他的宝贝罐子捧住了,怒目瞪向殷皇后。 殷皇后只当看不见,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如果不是陛下你非要和人家情妹妹暗通款曲,如果不是你以权谋私废了人家的命根子,沈万川也不会疯成这样。” 殷皇后徐徐道:“也是陛下你自个儿把沈万川从行宫弄到宫里来,更是您自己非要他贴身伺候的,也是您亲自挑选他到奉天殿上朝的。说来说去,不就是您自取其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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