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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黏腻的触感并不舒服，却没由来的让颜白感觉到了“温柔”。 并非所有人都能让万星之主放下戒心，更不是任何人都能触摸万星之主，只是颜白例外。 因为颜白是无尽星域的主人，神格在万星之主之上，力量也在万星之主之上。 神明并无后代，但如果将这种力量规则，比作血脉的话，万星之主就如同颜白的亿万子孙之一。 祂的力量有一部分来自颜白，颜白的神格对祂有天然的克制，祂才会对颜白放下戒备。 或许世间所有的人类和神明，都会算计万星之主，但颜白不会，因为她不需要。 颜白感受着这种诡异的温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无数的记忆涌入了她的识海之中。 周围的环境变化，飘飘渺渺的身影出现在了颜白眼中，看起来无比虚幻。 一名女子衣衫褴褛的行走在大地上，枯黄的头发和干裂的嘴唇让人意识到，她的状态并不好。 颜白知道，这是曾经的万星之主。 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还没有成为这个位面的神明，虚弱而渺小。 不仅仅是她，这个位面的所有人类都生活得十分艰难。 因为这片土地在那个时候，属于万族强者，不属于人类。 天空中的翼族，双翅挥动，便可腾空万里。 地面上的兽族力量强大，四足重踏，便可排山倒海。 黑夜属于阴影之中的鬼族，它们残忍嗜杀，变幻莫测，难以抵挡…… 对比起这些强大的种族，人类实在是太过渺小了，于是沦为最低贱的食物。 天地虽大，却无人类的容身之处。 那时候的人类只能四处躲藏，在夹缝之中生存，随时有灭族之忧。 最开始，万星之主和其他族人一样，生活在苦难之中，并无什么不同。 颜白跟随着她的记忆，看着她从一开始狼狈不堪地生存，直到逐渐成长起来。 她率领着族人学会了团结，使用工具，甚至找到了修行的办法…… 当她修行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她终于有了反击的能力，直至将万族镇压在脚下，直至成为位面之神。 人类终于摆脱了困苦的命运，那时候的他们还很单纯，对万星之主充满了感激。 他们匍匐在万星之主的脚下，跪拜着赐予他们新生活的神明，为她筑起庙宇，在庙中供奉着她的泥像。 万星之主已经回归了属于祂的神国，对于这样的结果感到啼笑皆非——祂并不需要人类的信仰，更不需要那些庙宇。
第78章 最后的故事78 一开始万星之主对于这种狂热的信仰并没有在意，因为当人类选择成神的时候，神性就会冲击着祂的人性。 如果简单粗暴的将人性理解为各种各样的情感、喜怒哀乐的话，那么神性就意味着绝对理智，绝对无情。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就是这个意思。 于神明眼中，万物一样有价值，又一样没有价值。 所有通过正常方式晋升位面之神，在乎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位面的正常运转。 在这种神性的绝对理智之中，祂并不在意地上那些蝼蚁般的个体。 神爱世人，却并不会在意某个个体的死亡，他们的信奉和虔诚，在万星之主眼中没有意义。 直到这种信仰变得越来越严重，所谓的虔诚信仰，已经阻碍了整个位面的发展。 人类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思想上的枷锁，这种思想上的枷锁叫做“信仰”。 信仰本身是一个中性词，没有对错之分，它所包含的内容非常宽泛。有些人信仰正义，有些人信仰团结，有些人信仰忠诚…… 很多时候，人类甚至能够因为信仰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然而当这种信仰指向某个具体的目标时，尤其是指向某个具体的神明时，就是一种巨大的灾难。 人类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苦难，全部归咎于“神明对自己的试炼，只有通过了这种虔诚的试炼，才能到达极乐的彼岸”。 再将生活中所有的快乐，都视为“神明的恩赐”。 在这种盲目的绝对信仰之下，最坏的结果就发生了——信徒们对所有的苦难逆来顺受，将自己的一切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来生，然后整个位面的文明陷入了停滞…… 紧接着，信徒中出现了一小部分弄权者。这群弄权者未必信仰万星之主，但他们确实在人类的“信仰”中得到了好处。 这群弄权者很快成为了星殿的高层，毕竟按照他们自己弄出来的那种教义，真正的虔诚者，又怎么玩得过弄权者？ 这群人并不信任万星之主，但在明面上，他们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虔诚，并且对异信者、无信者展开了最激烈的猎杀。 虽然星殿极力抹去那段时间的历史，然而颜白仍从万星之主的记忆中看到了。 那时候的星殿内部分解，发生了多次“信仰战争”，每一次都饿殍满地，流血千里。 名义上他们是为了维护对万星之主的虔诚信仰，但实际上，是为了权力。 本不想干涉人类文明发展进程的万星之主，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再次干涉人间之事。 因为祂不是这些人类死去的直接原因，但这种现状和祂有脱不开的关系。 正常的人类死亡轮回，并不会产生过多的怨气，然而当过多的人类非自然死亡时，这种怨气必然会积累，直至影响整个位面的运转。 颜白看着这一幕幕，心中也有些扼腕。 在正常的位面里，万星之主在镇压万族成神后，本该斩去世间所有的因果，世间本该没有人记得祂。 然而神战导致了这个位面出现了某些异常的变化，万星之主的成神并不彻底。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混沌之神才选择了这个位面，将这个位面做成了最后的“赌局”。 万星之主的记忆仍然在推进，颜白看到万星之主极力维护着星殿的和平，但这使得祂更加难以脱身，变成了一个根本解不开的死循环。 直到最后，祂成为了一个最不像位面之神的位面之神。在“规则”上的弱小，导致了祂更像是一个强大的人类，而不是掌控规则的神明。 战火最严重的年代，祂甚至需要时常降下神谕，才能维护这个位面的和平。 这种短暂的干预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一个域外来客到来了。 混沌之神。 当颜白看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凝重，和难以遏制的叹息。 自从陷入疯狂以后，混沌之神的降临就变成了每一个位面的噩梦，必将带来毁灭与灾殃，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这个位面的人类并不具备“切割”万星之主的能力。 万星之主和人类的关系，就如同孩子和母亲、守护者与被守护者……一切本该和平，但混沌之神将吞噬神明力量的方法，交给了这些人类。 曾经这些人类无比虔诚的信仰着万星之主，而当他们意识到，万星之主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是可以被切割，可以被人类掌控的时候。 万星之主的灾难终于到来了。 人类在混沌之神的帮助下，进入了万星之主的神国，对于万星之主举起了刀。 又在混沌之神的帮助下，将万星之主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哪怕祂曾经为了人类付出一切； 哪怕他们知道万星之主仍在保护着他们； 哪怕他们知道这个位面的裂缝正在变大； 哪怕他们知道万星之主的神国之中封印着万族怨魂…… 人类的贪婪，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魔鬼。 人类没有丝毫犹豫，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为了力量和权柄，他们切割了万星之主，将祂永远禁锢在这神国之中，吞噬祂的血肉，剥离祂的肌肤，窃取祂的力量。 沈瑶曾经说过，在她眼中，万星之主只是把人类当成牛羊。 因为她接触的秘密还不够深，看到的东西还不够多。她只能看见，每年的七月一日，万星之主都在吞噬抽取人类的血气，越强大的人类，被抽取的血气也就越多。 然而事实恰好相反，抽取血气恰恰是万星之主不得已的手段。 因为神战带来的影响，整个位面的裂缝变得越来越大，并且祂所压制的万族怨魂还没有完全死去。 原本万星之主的力量足以消弭这种影响，可人类得到了窃取祂力量的方法后，在混沌之神的帮助下，不断地吞噬着祂的血。 祂变得越来越虚弱，甚至无力维持位面的基本运作，甚至封印中也有不少怨魂逃了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祂不得不抽取那些人类的血气，好维持整个位面的运转。 一开始，祂只能抽取那些吞噬了祂血肉，使用了神力的人类，这是宇宙的法则所许可的。 但人类总是在不断繁衍后代，拥有神力的人诞下了拥有神力的后代，而这种血脉代代相传。而拥有神力的后代确实更为强大，在优胜劣汰中，早已淘汰了没有神力的人…… 如此一来，也就造就了沈瑶如今看到的局面。
第79章 最后的故事79 那些残忍的分食画面，还在颜白的眼前，记忆里被分食的万星之主抬头仰望着天空，无声无息。 这分明只是一段记忆，颜白却能嗅到其中惨烈的血腥味，甚至能够感同身受祂的痛苦。 在这个画面之中，万星之主什么都没说，颜白却仿佛读到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颜白有些不忍，但她继续看了下去，在画面的最后，混沌之神降临到万星之主的神国，往万星之主的身体里打入了某些东西。 而后，祂仿佛带着微笑着站在万星之主的面前，开口用祂那缥缈虚无的声音，问了万星之主一句话。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在混沌之神抬起头的那一瞬间，颜白就被弹出了万星之主的记忆。 万星之主曾经遭遇的一切，和人类的凌迟之刑没有区别，甚至祂为此承担的痛苦还要煎熬万倍亿倍。 利用精神力读取颜星之主记忆的颜白，对这种痛苦和折磨感同身受，但她仍然没有收回手。 直到此时此刻，这种痛苦与折磨仍旧没有消失，如同亘古永存。而万星之主粘腻的血肉，仍温柔地覆盖在颜白的手上。 这个认知让颜白的目光变得越加复杂。 混沌之神在最后问出的那个问题，仿佛具有特殊的魔力，一遍一遍在颜白脑海里回响。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拯救了人类的万星之主，在人类的贪婪之下，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却换来了一个如此不堪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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