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能不急啊!”荀水快步走到自家大哥身旁,音量拔高:“难道你没感觉到缠天藤的异动?!” 荀风抬手拍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莫要慌乱。我……” 荀水听不到后半句,直接打断他:“大哥!这可关乎全谷安危!这么多年了,缠天藤从未如此,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怎么办!” 看着自己急得恨不能直接转上天的兄弟,荀风无奈扶额:“你这遇事急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我话还未说完。” 荀水:“那你倒是快说啊!我都进来这么久了,你光站在那摆造型,我能不急吗?!我……诶哟!” 荀风忍无可忍,直接狠狠敲了他的脑袋:“住口!” 惩治完自己的火药包弟弟,荀风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我已经与缠天藤灵力沟通过了,但并未得到太多消息,后来翻阅了殿中古籍,我觉得,” “应当是缠天藤的有缘人出现了。” “什么?”荀水不敢相信:“有缘人?可我从未听闻啊!缠天藤的有缘人难道不是我们荀氏一脉吗?缠天藤可是我们先祖留下的护宗灵植啊!” “那是在十七年前。”荀风罕见的露出一丝冷意:“如今的缠天藤,已经不是当初的缠天藤了。” “恐怕,选定这个所谓的“有缘人”的,不是缠天藤,而是木灵之心。” 荀水听闻此言,也不敢再作声,高壮的汉子瞬间面色僵凝。 从十七年前开始,木灵谷代代相传,为木灵谷供养灵气的镇宗之宝木灵之心变得异常活跃,而护宗灵植缠天青草藤本就是依赖木灵之心而生,于是随之有了异样。 虽然他们隐隐感到不对,但这么多年,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大问题。 直到今日,缠天藤主藤竟狂舞起来,极其兴奋,引得谷中震动。 缠天青草藤是上古灵植,早已开了灵智,一直以来最看重木灵之心,它这般异动,若说与木灵之心无关,压根不可能。 荀水思索了一下,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问道:“大哥,那我们该做些什么?” 荀风紧抿薄唇,沉吟片刻,转头对荀水说:“刚刚我用母亲留下的法器占了一卦,得到了百鸟随凤高鸣的纹图。” 荀水:“百鸟朝凤……莫不是……!凤鸣山?” “尚不能定,”荀风摇了摇头,又道:“但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只要是和这幅图有关的,都要派人查探。但……” “我记得,不日,渡月宗便要在凤鸣山举行宗门大比的决赛了吧。” “哼,真是巧啊。” 荀水:“大哥,你是说?” 荀风颔首,桃花眸微微眯起,下了决断:“凤鸣山,你亲自去一趟。”
第5章 月上中天,渡月宗内外门在宗弟子共计十八万六千三百名、护宗长□□计二百一十四人齐聚望月峰道场,天沉风轻,山野静默。 铜针随着时间流逝缓缓推移,最后定格。 持律长老齐齐转身,敲响祭钟。 “铛——” “铛——” “铛——” “子时已半——” “拜——” 高声之下,场下弟子如潮水一般对月伏身下拜,立于中心的数百长老也躬身行礼。 望月峰乃是渡月宗第一代掌门飞升之地,山巅设巨坛,可容纳数十万人,意义非凡,凡是宗内有大事,均要在此举办祭月大典,拜先代掌门,祈月华庇佑。 这一次的祭月大典是为进入宗门大比决赛,即将前往秘境试炼的三十六名弟子送行。 渡月宗每二十年一次宗门大比,参赛条件只有一个,年岁不超过五十。 每一届宗门大比排名的决赛弟子,都是宗门之中的精英,不出意外,将来便是渡月宗未来的柱石。 修真界中,修行上百年还困于筑基期前两层的修士多如过江之鲫,然而纵观渡月宗历届大比,进入决赛的三十六人中却不乏金丹期的弟子。 而本届的决赛选手里,已知修炼至金丹期以上的竟超过总数的三分之一,远超往届的一掌之数,史无前例。 “礼毕——” “起——” 陆晋站在三十六人组成的队伍最后排,跟随众人一同起身,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完全无视那几道从进入望月峰开始就投在自己身上,似有若无的目光。 片刻后,所有人明显地感觉到头顶吹来阵阵疾风,耳边传入沉如魔兽低吟的轰鸣声。 庞大到甚至可以遮蔽半个望月峰巅的巨舟如一柄重剑,刺破云层的遮蔽,驱散周遭云气,停在祭坛上方。 巨舟名为“逐月”,以黑作为主色,配以银刻月轮纹路,通体闪烁着金属光泽。 修真界大多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进行排级,逐月舟便是一件将近玄级的法器,全舟遍布防御法阵,可御空而行,速度奇快,坚固无比。 这本是掌门与长老阁十位镇宗长老才配使用的宝物,往年运送决赛弟子,从未启用过它。 宗门对这一届的精英弟子之看重,可见一斑。 “登舟!——” * 渡月宗位于中洲南部,而凤鸣山远在中洲之北,相距极远,即便是乘坐逐月舟,也需十日才能到达,在此期间,决赛弟子可以在各自分配的房间里休憩备战。 陆晋的房间在二楼,他径直走上去,面上无波无澜。 “这个杂种。” 一楼大厅的拐角处,红衣墨发的高挑女修怀中抱剑而立,目光跟随楼梯上的背影移动,声中淬毒。 “朱师姐,真的要动手吗?秘境试炼非同小可,没必要把精力分在这种事上,再说小天师兄……” “闭嘴!”朱墨冷冷喝道。 一记凌厉的眼刀横扫过去,身旁的男弟子便不敢再说话了。 * 陆晋关上房门,坐定后布下屏障。 随后,身旁白光一闪—— 手上提着一个藤编篮子的少女“倏”地出现,跌坐在小榻上,阳光般的金色长发散落。 “诶呀!”爱莉娜一时不备,差点掉到地上。 她懵了片刻,然后才爬起来坐好:“好痛啊。” 缓过神来之后,爱莉娜环看目前身处的环境,很是新奇。 虽然大部分家具的种类都在秘境小院里看过,但是现在身处的房间明显精美得多,处处透露出深厚的底蕴。 东方世界的住所风格,真是雅致怡人。 她转过头,右手边便是牢牢紧闭的窗户,伸手想推开,却又顿住。 爱莉娜抬眼看向陆晋,在他点了点头表示允许之后,缓缓推开了木窗。 “呼——扑——” 挂驻在檐下的灵鸟被突然打开的木窗惊飞,速度极快,带起一阵强风扫入室内。 兽影闪过之后,少女莹亮的眼睛映出窗外的景色。 碧天如水,落日熔金。 云层尽纳晚霞光晖,白、金、蓝三色融成一副壮阔至极,无以书表的旷世奇景。 爱莉娜瞬间看呆了:“哇。” 外面的世界,好美呀。 足足一盏茶过去了,爱莉娜才缓过神来,一边坐好,一边打开手上提着的篮子:“陆晋,这是在哪里呀?” 陆晋:“刚出渡月宗地界不久,你……” 陆晋猛地顿凤眼眯起,紧紧盯着爱莉娜怀中的花篮: “你这花,哪来的?” 爱莉娜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花篮,抬起头的时候笑得灿烂: “是在河对岸那座黑色小山上面采的呀,是不是很漂亮!我编了花冠,我们一人一个好不好?” 爱莉娜很欣喜,她找了很久,才摘到花篮里美丽得耀眼的花朵,花瓣上的红浓郁得像是要滴出来,花蕊泛着银光,枝蔓细直,娆而不媚。 陆晋的衣袍不是黑就是白,身上一点多余的色彩都没有,她早就觉得可惜了。 在他们奥尔奇亚拉,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用颜色丰富的花草作缀饰。 陆晋长得这么好看,带上花冠,肯定更加俊美了。 母后说啦,如果多亲近大自然的花草树木,人的心情也会好很多。 从两个半月之前,陆晋就不再亲自教导她看书了,而是日夜不分地闭关修炼,重压之下,人的情绪也难免受影响。 她给他做些小礼物,他收到了也会开心的吧。 爱莉娜欢欢喜喜地准备开编,结果手一下就被对面的青年抓住! 陆晋神色凝重,迅速把少女的手翻过来,掌心朝上,死死盯住。 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爱莉娜不知道他怎么了,但也不反抗,乖乖地把手心摊开,任他观察。 少女柔软的小手摊在青年略显粗糙的大掌里,雪白干净,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很完美,没有任何外力留下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爱莉娜明显感觉到对面的人松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她刚想开口问,耳边就迎来冰冷的质问: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离开小院周围,到处乱跑?” 陆晋抽回握住她的手,抬眼与她对视,声音沉厉:“你知不知道,你摘的这种花,每一丛,都有一条剧毒的八阶阴癸蛇在周边守护,以你现在炼气五层的修为,一旦被咬,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毒发身亡?” “你这些日子的书都看到哪里去了?!让你努力修炼,你却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差点断送自己的性命,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想回家,痴心妄想!” 爱莉娜呆住了。 陆晋从来没有这样凶过她。 他虽然看起来冷淡,可却一直在帮助她。 在她的心里,他是一个温柔的人。 但他今天说的话…… 母后,原来被朋友误会,是这样的感觉吗? 原来,这么难过。 少女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轻灵的嗓音此刻变得颤抖:“我,我不是……” 陆晋冷眼看着她,未再置一词,心中却震动不安,整个人如广阔的海面,平静的外表下,隐匿着骇浪惊涛。 他自己也无法解释内心的感觉。 在看到爱莉娜怀中那一篮花时,他觉得浑身都有些冰凉,仿佛血液逆流。 如果她死了…… 如果她死了,他就再也不必操心,再也不会被气。 但为何,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难不成,他真的被她那些友情游戏影响了么? 荒谬。 荒谬…… 陆晋别过眼,不再看对面的人。 爱莉娜的肩膀猛地抽了一下,开始大哭起来:“You!你,你为什么不……咳!不听,我,解释……就凶我……” “你!你还说……,你,你……” 爱莉娜绞尽脑汁去想反驳陆晋的话,整张小脸都快憋成红色,喘气都艰难,一边流泪一边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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