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日,三人撞上了邪祟。 那邪祟吸收了不少生魂,很是厉害。 只是个普通人的苏好好看着君沧泽和小师妹双剑合璧,默契无双的身影,心口酸胀涩然时被那邪祟入了体。 好在很快君沧泽用符箓将那邪祟打出了她的体内。 她清醒后,就看见君沧泽拧着眉毛质问她“你只是个凡人,这么危险难道不知道站远一些吗?” 她自知理亏,抿了抿唇不敢说话。 小师妹却将她扶了起来,温柔地对君沧泽说道:“她本来就是个凡人,师兄你何必生气?我看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将她安置了,也省得再次遇见危险。” 苏好好瞬间抬眸看向君沧泽,杏眼里全是惊慌。 君沧泽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说了句“再说吧。” 第二天夜里,苏好好不见了。 找到她时,她在深山里,双腿被捕兽夹夹得血肉模糊。 那一次,平素冷漠寡言的少年第一次大发雷霆“你深夜到处乱跑,是嫌自己不够添乱吗?” 苏好好痛得眼泪直流,却小心翼翼地摊开手举到他的面前“君沧泽,这个对你的修炼有帮助,送给你。” 少年低头,看到女孩子手中摊着干净的布条,那上面摆着几颗莹白如玉的白茹果。 明明连头发上都是污泥,就连裙衫都被荆棘扯成了布条,而那包着白茹果的布条却始终干干净净。 少年沉默了许久,最终收下了果子,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将她背了回去。 即便浑身都疼,苏好好却心情很好,她好久已经没有和他一起待过了。 习习微风,吹皱了夜色,她趴在他的肩头小声地为他唱着歌。 今夕何夕兮 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 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 …… 女孩的声音就像溪水,在君沧泽的耳畔流淌,如兰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时,小片的肌肤发麻。 脚踝上的白色铃铛无风自动,叮铃铃叮铃铃地欢快响着。 那一夜,她以为自己靠近了君沧泽。 然而第二天,苏好好就看见小师妹坐在椅子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啃着她拼死采来的白茹果。 她一刻浑身的伤变得那样疼,疼得她差点哭出声。 可是她没哭,她只是决定不再喜欢君沧泽了。 等着伤好了一些,她对君沧泽笑着说道:“臭道士,你们走吧,我不去了,我想回家了。” 少年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脸色铁青地质问道“你不是说你无家可归吗,苏好好,你竟然骗我?” “对呀,我骗你的。”她扬着杏眼对他笑。 “苏好好,你好自为之!”丢下这句话,君沧泽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好好的确准备回家,只是迷路了,兜兜转转竟然发现了君沧泽和小师妹两人。 说出去的狠话泼出去的水,她也要是要面子的人,于是她没有露面,而是躲躲藏藏地跟在两人身后,准备到了大的城镇再离开,省得她又找不到路。 可是却看到君沧泽掉入了坏妖设下的陷阱里。 他拼死逃进了山洞躲避,苏好好于心不忍跟了进去。 可是君沧泽却中了魅毒,若是不解便会爆体而亡。 最后苏好好颤抖着指尖解下了自己的衣衫,将君沧泽抱住。 那一夜她被折磨得精疲力尽,却趁着君沧泽昏睡时,扶着山壁逃走了。 她不想让君沧泽发现,当她躲在小溪边清洗自己时,回头却见他面色复杂地看着她青紫交错的后背。 直到她穿好了衣衫要走时,君沧泽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怎……怎么了?” “我们已有夫妻之实。” “没事没事,我不在意的……”她立刻摇手说道。 “我介意!”他看着她淡淡说道“我会对你负责。” 君沧泽将她带回了家,那时候苏好好才知道他是当朝太子。 他们的婚礼举行得简单,她穿着喜服被一顶轿子从侧门抬进了太子府邸。 就在君沧泽刚推门而入时,小师妹来了。 苏好好等了一夜他都没有回来。 而且接下来很长时间里都没有等回来君沧泽。 没有只言片语的交代,也没有任何解释。 她整日只能在宫里待着,服侍的丫鬟太监捞不到油水对她也是越来越怠慢,后来就连饭菜都只是一碗清粥一碟子酸菜。 那些踩低捧高的侍女太监们,总是在背后嘲笑她的身份。 “听说就是个乡下野丫头,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呸……” 苏好好后来实在馋得不行,让宫女给她送些肉来。 那侍女面上恭敬,嘴上却说着“苏良娣,侍妾每月月钱只有那么多,如今已经用完了……” “侍妾?”苏好好眨了眨,“你说我是侍妾?” “难道你不知道吗?”侍女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君沧泽说要娶我,没有说是侍妾。” 侍妾是什么她还是懂的,族群里有些臣民也有妾室,大多是上不得台面的。 苏好好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道:“君沧泽的太子妃是谁?” “还未曾娶太子妃。”侍女摇了摇头,不过又忍不住跟了一句说道“殿下从小便与夏府嫡女是青梅竹马,两人还是天定姻缘呢,殿下以后自然是要娶她的。” “夏府嫡女叫什么名字?”苏好好看向她。 “夏霓裳……” 接下来侍女说了什么,苏好好听不见了。 因为那是君沧泽疼爱的小师妹的名字。 青梅竹马,天定姻缘…… 她对君沧泽来说只是个卑微的可有可无的侍妾。 太子府变成了可笑的牢笼,苏好好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可是她手无缚鸡之力,那些侍卫连大门都不让她出去。 她大闹后被关进了房间里,两天两夜连水都没人给她送一口。 最后她饿极了,想起了曾经君沧泽送给她的纸鹤,他说有事滴一滴血,他就能与她说话。 那一夜她捧着纸鹤唤了许久,直到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都没有收到君沧泽的回答。 第三日,苏好好已经饿得头晕眼花时,有人浑身鲜血地闯了进来将她带走了。 “小九,你怎么来了?” 小九跪在地上,悲恸流涕“圣君,王上……王上死了,好多族人都被修士杀了……” 那一刻天旋地转,苏好好赶回乌华山时,只看到了被鲜血染红的山丘,看到了她的娘亲和父亲胸口被掏空抱在一起,以及无数断肢断尾的族人尸体…… 九尾一族除了小九和她尽数被屠。 她抱着娘亲和父亲的尸首哭得昏死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小九双目红肿。 她望着他哑声问道:“是谁杀了他们?” “追云门那些道士,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能打开乌华山的禁制……” 那一刻,苏好好双目流出了猩红的鲜血。 追云门…… 君沧泽,她为了救他用自己的身体为他解毒,他沾了她的血气出入君沧泽便如无人之地…… 是她害死了父母血亲,是她害死了所有的族人。 可她从小魂魄不稳,没有妖气,修行不能……她甚至连找那些人报仇都做不到。 苏好好在房间里坐了一夜,最后小九只看到了屋子里黑气弥漫,等到他想冲进去时,门打开了,那个曾经满脸天真的苏好好不见了。 那一天她再次用纸鹤联系了君沧泽。 把他骗到了提前设置的陷阱里,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苏好好笑了,转身扬长而去。 等君沧泽找到苏好好时,是在追云门的大殿中。 她的身边躺满了尸体,追云门上上下下一百七十二口人,全都死在了她的手中。 君沧泽踉跄地提剑指向她,苏好好却歪了歪头,下一瞬属于女孩的神情全然退去,她的身躯彻底被邪物占据。 她到死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君沧泽。 没有质问,没有怒吼,没有谩骂,她已报了仇,她对他无话可说。 像是唯恐多说一个字,便会沾染一点关系。 后来君沧泽疯了,他堕入魔道拼尽修为将那邪物锁了起来,却日日喂着心头血,日日夜夜唤着“苏好好”的名字。 他只想听她再叫一次他的名字。 他想再吃一次她为他煮的阳春面…… 他想告诉她,他不是故意不理她的,她的九尾身份暴露了,他被师父关了起来。 最后师父强行将他带到了乌华山,用他的血打开了禁制。 可是他的苏好好已经听不到了。 她早已死了,为了报仇她将身躯魂魄全都献祭给了邪物。 没有转世轮回了,她彻底的魂飞魄散。 当冬日第一场雪下来时,君沧泽亲手将那邪物斩杀,最后他将邪物烧成了灰装进了琉璃盒子,他躺进了棺材里,蜷缩地紧紧抱着琉璃盒,缓缓地阖上了眼。 那是苏好好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里面装了他喜欢吃的桃花酥。 他阖眼,轻轻唱着那首苏好好曾经唱给他听的歌。 今夕何夕兮 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 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 …… 一场记忆讲完了生死,却不过是在几息之间便如繁华褪去。 君无渡清醒过来时,一双凤眸中有一滴泪从脸颊滚落。 玉宵仙尊从来都是冷漠的绝情的,高高在上的。 再厚的风霜也压不垮他,就算将他骨头踩碎将他踩入尘埃里,他依然会在山尖开出孤傲的花。 只有世人跪伏在他的脚边,他只会偶尔低眉垂目宛如神明地睥睨一眼凡尘俗子。 他不会流泪。 他也绝不允许自己落下一滴泪。 可此刻,他在哭。 那极具攻击性的凤眸挂着泪。 本欲挣扎的南枝看到君无渡的泪水,她皱着眉不耐烦地问道“君无渡,你又要耍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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