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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甲班里只有五个人，年纪最大今年十四，今年已经下过一次场的班云庐、年纪十三个头已经至少一米七出头的赵子刚、今年十二学习最好的陈明，然后就是刚从乙班考上来，才八岁的冯君凌和沈锦自己了。 其中，班云庐和陈明明显是普通农户出身，陈明家世要好一点，起码穿着长袍，班云庐则一身短褐，上面还带着两块补丁，据说已经是最好的衣服了。 而赵子刚性子豪爽直白，据说家里老爹是跑镖的镖头，赵子刚很崇拜老爹也想习武，结果被老爹丢进沈家私塾，就指望儿子以后光宗耀祖。不说文进士，武举也得靠文化啊，总不能让个目不识丁的大老粗当将军吧？皇帝老儿又没瞎。 不得不说，赵父还是很有远见的。 而冯君凌，看得出是几人中家世最好的，身上天天衣服不重样，脖子上还挂着金镶玉的项圈，腰间坠着一块蝠纹玉佩，一张脸圆的跟中秋的月饼似的。沈锦和他站在一起，冯君凌明显会更得老一辈的喜爱。 不为别的，看着就皮实，多招老人待见啊！ 原本还应该在多几个人的，只是年初的县试一下子让不少人认清了自己，不光甲班，乙班也走了不少，加上丙班准备“毕业”去找活计的，前院空了一半。参加过县试却没出什么成绩的，除了班云庐和陈明，其余都放弃了。 至于赵子刚，人家爹只求儿子能考个秀才就心满意足，回头打算花钱去给儿子在军部找出路，没指望出个神童。赵子刚本身学问就挺拉胯，能进甲班都是老爹花钱和分数擦了个边才能进的，今年根本就没参加。 进入了甲班，每天学的就没有之前那么浅显。沈源在学堂里还是很严肃的，每天讲两篇文章，通读过后讲解自己知道的注释理解，其余就得全靠学生自己悟。下午基本没什么课，得学生自己自觉默背默写，理解文意，晚上功课就是自觉将文章背熟并把文章抄写十遍算是练字和帮助记忆，完不成或者功课潦草的第二天检查后会挨手板，还得把写的不好的地方重新抄写，直到先生满意为止。 沈锦是习惯了严谨的作息和学习习惯了，前世他学医如果不够认真，以后害的就是人命，这辈子不认真对不起的就是自己。 可是道理他明白其他人未必想得通，加入甲班才七八天，赵子刚和冯君凌就被揍了至少三回，另外几回还是爷爷沈源看人手还没好发了善心没揍，但该罚抄的还是没少罚。 只是几天，就把这两个玩心重的给掰了过来。毕竟老爷子只是年纪大了，真要是打起人来，那手劲，可不比年轻人差。 根据老人家自己闲来时说的，他已经年纪大了，能教书的时候也不多了，打算教完沈锦这一帮就关了私塾，到时候成了婚的全都搬到前院去。沈青也是高兴的答应下来，毕竟老爷子也七十一了，在眼下这时候算是高寿。且多年教书育人，称得上桃李满天下，最出息的学生还有成了举人甚至进士的，每年年礼就不少，这以后都是沈家的人脉，所以老爷子就算是现在退休，把沈锦送去别的学堂也是没问题的。 只可惜，老爷子还是想亲手送小孙子进入县试府试的。为此，沈锦可以说是拼了命，连平日里的社交现在还只维持在见面能打个招呼的地步，其余时间都在学习。 日子过得飞快，好像前几日才刚办完二哥二嫂的新婚，眨眼间就翻过了年，到了二月份县试的日子。
第13章 ◎县试◎ 清水镇是个不太小的镇子，因为处于要道，虽然是个镇子也是自己有自己的衙门。虽说知县大人自己本身功名只到举人，是个补官来的，也还是让清水县的读书郎们不至于需要跑到县城去考县试去。 对于沈锦这样年纪太小的，也算一件好事。 过了年就七岁的沈锦个头突然猛涨一截，刚刚好达到大概一米三四左右，在同龄人中算是比较高的，也还架不住一脸稚气暴露了年龄。小小瘦瘦的白面小童跟一群青年中年甚至白发老叟站在一起等待考场开启，任谁都会忍不住看上一眼，心里涌上一股嫉妒。 老爷子本来打算亲自送孙子进考场，谁知前两日起夜时被风吹了着了凉，这两天咳嗽的厉害。沈家儿郎都是孝顺的，争着把老爷子安置在家，好生伺候着，让最壮实有力的沈恪亲自把幼弟送进考场。 北方的二月天还是冷的，但衙役反而检查的越发仔细，生怕有人带了小抄进去回头连累自己一家性命。 据说前朝时期考前检查时让读书人把外衣脱了只着内衣等待检查，都有人骂有辱斯文，现如今是寒风瑟瑟时还得光着膀子站在那下饺子似的往水里跳，全身在水里泡个三四分钟全泡湿了才能出来，一个个冻得跟狗似的，不也没人骂了？ 还不是皇帝登基之初就砍了一批不服从还意图上万民书控制帝王意志的酸儒才让人听话，政令瞬间通达。 人啊，总是得付出代价之后，才知道学乖。 沈锦年纪小，检查的衙役倒是客气了两分，允许家属凑过来，待沈锦泡完后直接用外套裹上防止着凉。陈氏得知儿子要提早下场早早就准备了加厚的单层棉布衣给儿子，沈锦体质也还算好，进考场也及时，倒是没像别人那样打起喷嚏来。 发下来的考牌上写着考舍的门牌号，都是随机抽取的，会分到什么考舍全靠运气。还有人一生只要考试都分到臭号，名落孙山还得被人当衰神，那才倒霉呢。 按照门牌号一路找到自己的考舍，沈锦四处看了看，还好，在过道的中央，距离考官和茅厕都有点距离。进去看了看环境，头顶屋瓦都是完好的，没有漏洞，脚边墙面没有青苔和老鼠洞，减少了会有蛇虫鼠蚁的危险，是个不错的地方，运气爆棚。 为了以防万一，沈锦还是拿出二嫂给准备的药粉仔细撒了一圈，这才拿出抹布，将作为桌椅的两块木板认真擦了两遍擦干净，找出笔墨和砚台摆放好，等着发下卷子来。 县试考的简单，跟小学题似的，主要是默写要求的四书五经的某篇文章，加上个人理解，还有半张纸的关于四书五经里摘抄的文句词义，这叫帖经和墨义，是科举试中最基础的。 县试两天，出题的知县大人几乎把四书五经里的都取了句子当做题目。沈锦靠着优秀牢固的基础顺利答完所有题，等走出考场时，一个踉跄，摔进接住自己的二哥沈烈怀里。 好吧，第一天早上泡的凉水还是有点威力的，沈锦一下子发起低烧来。 休息了一天一夜，在爹娘哥嫂细心的照料和担忧中好不容易好了起来，等回学堂时…… 额，身体最弱的班云庐据说还因为发烧，在家里养病呢。 赵子刚倒是提前得知沈老爷子打算结束私塾的事情了，也不在乎，他和冯君凌一样，不在乎成绩多好，来这里就是为了蹭个人脉网的，早早就跑出去县衙门口看成绩看热闹去了。 冯君凌家世好，家里也已经给准备好下一个接棒的老师准备在家教学，来这里只是为了上完最后一堂课，等着县试成绩下来好提前投资的。陈明是刚知道这一切，家境比不过前两位的他眉头微皱，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路。 没办法，家里只是有点余钱的陈明其实比班云庐好不了多少，班云庐还有个会做一手好绣活的娘呢。如果这次县试成绩不错，那他还能求求先生帮忙给自己弄一个去县学的名额，如果成绩稍微有一点拉胯，人家自己还有孙子呢，比自己更亲近，名额到不了自己手里的。 沈锦正偷摸拿帕子擦鼻子，莫名其妙的就挨了陈明一眼瞪，白净的小脸满是懵然。 清水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整个镇子光是教书的秀才就有三个，每个私塾都有学生参加县试。沈家私塾位于镇子东边，距离县衙最近，获得消息往往也是最快的。 “中了！中了！” 赵子刚的声音由远及近，后面跟着沈烈，等得快心焦了的学生们一涌而上。 “谁中了？谁中了？赵子刚！有我的名字没有？”陈明仗着年纪最大，最快速度冲了上去，瞪着眼焦急问道。 沈锦则是拉着自家二哥，仰头一脸期待。 赵子刚掏出自己的杯子狠狠灌了一口水，大喘了几下粗气，说道：“都中了！都中了！小锦子是案首，老班是第十名，冯君凌第十二名，陈明你是第二十名刚好在榜尾。” 陈明不敢置信的转头又看向沈烈证实，沈烈慢条斯理的点点头。 沈锦嘴角抽搐，眼角余光往陈明又青又白的脸上扫。虽说知道赵子刚不喜欢陈明自视甚高还喜欢排挤他人的性子，也不至于说的那么直白吧？ 榜尾？这对陈明年轻又自信的学子来说，可是比上不去还侮辱人呢！ 沈锦中了县案首，沈家整个都躁动了，陈氏开心的恨不得点鞭炮庆祝。得亏沈青还清醒，怕儿子招了眼，惹了邻里眼红，怕是陈氏还打算再摆上几桌流水席庆祝呢！ 沈源也高兴，他年纪大了，病上一场整个人虚了不少，也没以前一讲课就能大半时辰的精神头了。但小孙子考上案首还是很令人高兴的，拉着沈锦的小手絮絮叨叨提醒了半天之后的府试应该怎么做。 县案首好啊，县案首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童生，要是不图小三元的名头，府试就算不去，童生的功名也跑不了。 不过老爷子的意思呢，还是得去，府试难度只比县试高一点，考三天，卷面题更全面一些。如果沈锦不去，小三元能不能得到先不说，难免会不会有些眼红的，会背地里诋毁你的案首得来不正，不然为什么不敢来府城和全府城各位案首们一较高低呢？ 沈源可从来不敢低估人性的丑恶。 至于府试需要的廪生作保，以及去府城来回的住宿费，沈青表示没有问题。老爷子就是廪生，给自家孙子作保还能顺便去府城看看故旧，好歹也能省下二两银子，如果一直考到院试，还能再省十两。来回赶路他们家有骡子车，住宿是一笔支出，但比起儿子科举的事简直不值一提。 甚至于，念及等沈锦考完府试，没准知县会愿意出面推荐沈源这个本镇第一名，去府城或是县城的官方学院继续就读，沈青还让陈氏计算了一下家里的家底，打算提前去府城给儿子买个小院，到时候让儿子住进去，还单着的沈恪代替爹娘去照顾小弟，总比住在学院宿舍要舒适些。
第14章 ◎租房◎ 做的美梦先放在一边，沈锦现在是先要为四月的府试做准备。府试四月、院试六月，乡试大多在八月，还不是沈锦现在能考虑的。 沈烈跑去找他师父帮忙，做书店生意的大多跟官场上有点关系，各地哪个富豪家家道中落，他们往往能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了他们手里流传多年的孤本藏书。沈烈没好意思去寻什么孤本，沈家这点家底也买不起，就买手抄的，靠着他师父的人脉和颜面，搞到了一套前朝大儒注释的四书五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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