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桑语一愣,初七的户籍……他根本就是捡回来的,怎么可能有户籍? 当初在村子里公开初七,也只是找个借口,说他是自己的外地亲戚,前来投奔。双鹅村那种小地方,对这些查得敷衍,她给王村长送了点儿礼物,便蒙混了过去。 孟娘子看到赵桑语的表情,心中当即明了,冷笑道:“怎么?拿不出来了?赵桑语,你没有他的户籍,我可有。还有生辰八字、身上胎记等,全都一一记在了我家人口簿上,余宁官府中亦有记录。” 孟娘子直接把话挑明,“赵桑语,你未经孟鹤山母家同意,就跟他无媒苟合,此为第一宗罪,淫奔。你拐走藏匿良家男子,据为己有,此为第二宗罪,拐走人口。两项罪名加一起,你以为,你担当得起吗?要不要我去官府告你一状?” 赵桑语面色惨白,若孟娘子当真是初七的亲娘,她口中所说的罪责,可就不是说说而已。无论自己当初救人的动机如何,孟娘子都能拿这两宗罪疯狂发挥。 更何况,钱权不分家,孟娘子想借官府的手对付自己,足够她吃一壶。 初七见状,心中也知道这回的事没那么容易解决,道:“孟娘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赵桑语救过我的命,我自愿以身相许,你别动不动就吓唬人。” 孟娘子浅笑,在她眼中,这两人的话语和反抗,都只是无力的垂死挣扎罢了。 孟娘子对赵桑语道:“我没空和你们两个废话。今天说这么多,我是想让你们明白,我若真想对付你,足够让你死上一百次不重样。可是,我这人很讲道理,有恩必报。” 孟娘子看眼初七,“听下人禀报,当时鹤山坠落悬崖,我姑且相信你救了他一命,因此今天我放你一马,不去衙门告你拐人。从此以后,你们二人,还有你跟我孟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我孟家三郎的姻亲,只有钱家,你可配不上。奉劝你好自为之。” 说完,孟娘子抬起右手,往前一朝,失忆妇人们带走初七。 赵桑语上前拉扯,被一粗壮婆子一把推开,摔倒在地。 “桑语——” 初七见此,急急喊她名字,人却被妇人们牢牢抓住,往店铺外拉去。 孟娘子见初七闹腾得厉害,喝道:“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吵吵半天,简直是丢孟家的脸面。赶紧拿绳子把他捆了,嘴巴塞上。” 仆妇们听话,连忙照做。 初七被死死绑住,扔进了后边的轿子中。 孟娘子走上轿子,伺候的仆妇大喊一声,“回府。” 赵桑语被两个仆妇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得望着孟家队伍浩浩荡荡离去。 等队伍已走出绸缎街,仆妇们才放开赵桑语,赶回孟府。 赵桑语爬起来,周遭全是看热闹的百姓,对她指指点点。 “我就说她家那个相公不寻常吧,居然是孟家的公子。” “难怪那么好看,早听说过孟鹤山的盛名,只是人家养在深闺,普通老百姓可见不着。” “我还不明白,这么个外来户,怎么娶到又美又能干的相公,原来是拐来的,可算说得通了。” 赵桑语冲人群骂道:“才不是拐来的!我说了他是我相公,你们少听风就是雨!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不知道就别乱讲!” 她不回应还好,这么一骂,吃瓜群众越发来劲,纷纷跟赵桑语怼起来,越说越恶毒。 赵桑语一张嘴根本说不过他们,只得吩咐伙计们关门,躲去店里面。 发生这种事,赵桑语和伙计们都已无心做生意。 谢林春劝她道:“估计初七是孟鹤山的事,板上钉钉了。不然,以孟家那种家世,不太可能平白无故前来抢人。桑语,你且冷静下来,我们先回家,想想办法再说。初七再怎么说都是孟家的人,被他们抓去也不会有危险。” 赵桑语闻之,点点头,喃喃道:“对对……至少是自己儿子,不至于害初七。他平安无事就好,其他的,我们在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对不对?” 赵桑语望着谢林春,眼神似乎在哀求他点头。 其实,这种情形下,谢林春并不知能想出什么办法。 一边是富甲一方的世家大族孟氏。 一边是小小村落出身的底层纺织女。 双方之悬殊,犹如天堑横亘。 莫说婚姻之事,正常情形下,赵桑语这种人,连看一眼孟家三郎的资格都没有。 哪怕得到机会,她也只能远远看一眼,然后像门口那些百姓一样感叹句“真漂亮”,再各走各的路,此生无交集。 可这样的话,谢林春说不出口。 他望着赵桑语,眼神中饱含悲悯,点了点头,“放心,会有办法的。” 赵桑语呆呆重复着这句话,就好像多念几次,她便能当真想出办法,救回初七。 * * * * * * 初七被绑去孟府后,孟娘子怒不可遏,当即叫来去年寻找初七的那些侍卫们算账。 侍卫们纷纷下跪,首领解释道:“当初,我们亲眼看到公子落下悬崖,那悬崖很高,一旦掉下去,必死无疑。那时候,我们还下去寻找过,想救回公子,可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人。悬崖下还有河流,我们也顺着河流找过……” “够了够了,不想听你们废话。”孟娘子不耐烦道,“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我花那么多钱养着你们,此等大事,竟然失职至此。罢了,念在主仆一场,我不再罚你们。管家,把她们都发卖出去,我不想再看到这些废物。” 管家领命,厅堂中顿时哀求一片。这些侍卫里,好多都是孟家的家生奴才,祖父辈起就在孟家当仆人。 孟家家世煊赫,财大气粗,在这里面当奴才,比寻常人家的小姐们还富贵舒服。 侍卫们不愿离去,孟娘子却铁石心肠,让人将她们拖了出去。 没用的狗,换一批就是。 处理完侍卫们,孟娘子才看向初七,命人将他嘴巴里塞的布团扯下来。 初七知道喊叫无用,只是静静盯着孟娘子,眼神如同一匹蓄势待发的野狼。 孟娘子瞥见,不悦道:“从前我就很不喜欢你的眼神,现在你说自己失忆了,这眼神倒是一点都没变。鹤山,你是在说谎,对吗?” 初七道:“孟娘子真可笑。任何一个人被你这么平白绑过来,都会用这种眼神看你。” 孟娘子今日已经很是疲惫,无意再与他多言语。从昨晚钱锦绣找她开始,她的心就一直悬着,烦躁不已,今日见了赵桑语那个贫贱之人,心情越发糟糕。 孟娘子开口屏退众奴才,“除了蔡嬷嬷,都下去。”她看向身旁的蔡嬷嬷,吩咐道,“你去看看公子的守宫砂,验验身子。” 蔡嬷嬷是家生奴才,家底干净,因此有幸从小跟孟娘子一同长大,专门跟着伺候以及伴读,是孟娘子最信任的仆人。 听到孟娘子的话,蔡嬷嬷点点头,上前扒开初七的袖子。 初七只觉受辱,挣扎摆脱。 但蔡嬷嬷手劲儿大,初七还被捆着,压根挣扎不过。 蔡嬷嬷掀开他袖子,仔细查看一番,又往下摸摸,脸色逐渐黑沉。 她回到孟娘子身旁,低声回复道:“公子……已非完璧。” 孟娘子气得捶桌子。 其实她早有心理准备。 孟鹤山跟个不三不四的农妇混在一起,怎么可能还清清白白?那种乡野村妇,看到他这天仙般的人物,还不得赶快吃干抹净? 可是,她还是抱有一丝丝幻想。 孟鹤山自小便待人冷淡,孤傲自持,说不定没准许别人碰他。 谁能想到,紧要关头却一点儿都不自爱。 孟娘子越想越气,上前一巴掌甩在初七脸上,骂道:“你这混账,平日里倒是装得清冷,倒是拿腔拿调,碰上个野女人就立刻迎上去了啊!天生的贱胚子……跟你爹一样,天生下贱!” 孟鹤山的双眼陡然瞪大,“姓孟的你嘴巴放干净些,不准侮辱我爹。” 他并不记得很多事,但是在他的记忆中,无论他爹说什么恶毒难听的话,他能感觉到他爹对他的关爱,以及,深深的无奈悲伤。 孟娘子冷笑,“你不是失忆吗?居然还记得那个贱人,不愧是他的种。那个贱人,死透了还要继续祸害孟家,可真是阴魂不散。”
第70章 初七的父亲姓秦, 孟娘子一想到秦氏,心情越发烦躁,那个男人, 害苦了她的孟家, 要不是秦氏,她何至于这般艰难。 孟娘子无意多谈秦氏, 道:“鹤山, 我们现在说从前的事, 毫无意义, 尤其是,你口口声声坚称自己失忆,完全是对牛弹琴。你既然回来了, 又已经失了清白,明日, 我便送你去钱府, 看钱锦绣要如何处置你。” 孟娘子望着初七, 仿佛被人夺去了一座金矿般难受,为其贞洁痛心不已,再度念叨,“余宁城里多少人想巴结钱锦绣, 都难得她青眼,而她却愿意许你正相公之位,这简直是天大的福气。钱孟两家联姻后, 我孟家也是如虎添翼。” 孟娘子越说越激动, 去年初七传来尸骨无存的消息后, 她第一时间就想出了补救措施,打算把另一个儿子给钱锦绣, 替代初七,无奈人家钱锦绣看不上,拒绝了她的提议。 这么一来,跟钱家当亲戚的好算盘,彻底落了空。 孟娘子指责初七,“你说说你,好好的富贵前途就这么没了,多么可惜!庶出的东西,就是这么上不得台面。” 说着,钱锦绣想到话也不能太难听,免得影响大事,就将态度放软了些,指点指点初七,劝道:“你这脾气,我当初和钱锦绣提过,不让你嫁,让她在孟家其他儿子里随便挑。可人家钱大官人非你不可。以她的身份地位,担得上一句‘情深似海’。作为母亲,无论如何,我会帮你跟她求求情。你再多说点好话哄哄她,若她能原谅你病中糊涂,允你当个妾室,也算圆满。” 初七冷笑,道:“孟娘子你为了钱权,什么都能利用,不择手段,才是真正的下贱,彻底的上不得台面。你别做梦了,钱锦绣我不见,更不会去求她。我一有妇之夫,受不住这福气和圆满,您另请高明。” “混账!你——”孟娘子气得猛拍一下桌子,手掌都打得通红,“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跟赵桑语那种女人苟且,做恶心脏事,我对你,已经足够容忍。你别挑战我的耐心,我告诉你,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8 首页 上一页 6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