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还是那张脸,但就是莫名不同于她所熟悉的初七。 孟鹤山恢复记忆后,她只在狱中和他见过一次,再加上昨晚的……那什么。 或急迫,或激烈,都不是寻常状态,她也就无心注意他的变化。 可是现在,忽然静下来。 她对他,便生出种陌生感。 冷静状态下的二人,其实,本来也隔着一层。 之前的初七,是一个记忆几乎空白的人,连名字都是她取的。 而孟鹤山不同,他拥有完整的人生和自我。 赵桑语很难断定,回忆和思想都不同的情况下,初七和孟鹤山到底还算不算同一个人。 尤其是现在,孟鹤山给她的感觉,有股不言而喻的冷意。 这种冷还不同于刚认识初七那会儿,他因为恐惧无助而爆发出的拒人千里。 孟鹤山的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感觉,他虽然一直带着笑,她却并不觉得亲近。 即使,昨晚他们才在物理意义上亲近过。 孟鹤山打小挣扎在大家族中,极擅长察言观色,赵桑语的变化,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抓起赵桑语的手指,放在自己眼睛上,“没什么不一样,换个名字而已,人还同一个。” 孟鹤山的一双眼,生得极好看,眼尾微微上扬,加上眼神比从前锋利,格外神采飞扬。 赵桑语看得心脏怦怦跳,想起孟珍儿和钱锦绣骂她的话,感觉被她们成功地PUA了。 以前猜测孟鹤山出身富贵,没想到竟然富贵成这样,现在面对他,还真几分怎敢误佳人的自卑之情。 赵桑语心虚道:“你当真不觉得我占了你便宜?还是说,我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不得不从一而终?” 赵桑语抬起眼眸,看着孟鹤山,笑道:“你为了逃离钱锦绣,差点丧命,我想,你最喜欢的,应当是自由吧。其实,所谓贞洁,只是用来束缚男子的陈词滥调,你没有必要为了失忆时的片段生活,而搭上以后的人生。” 孟鹤山只是静静地看着赵桑语。 她继续说:“如果,你作为孟鹤山,对我并没有很喜欢。我们可以分开。我不会阻止你,更不会到处乱说我们之前的事。我也可以离开余宁,去其他地方经商。” 赵桑语挺直腰背,露出点儿骄傲,“我有手艺,无论在哪儿都能谋生。我虽然穷点儿,但绝对不像钱锦绣那么猥琐下流,真正的大女人,拿得起放得下。”
第82章 “我却放不下。” 孟鹤山听完赵桑语一席话, 良久,只回应出这一句。 赵桑语摸不透他的意思。在她内心深处,始终对感情之事不太有信心。 孟鹤山叹口气,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迟钝, “无论是初七还是孟鹤山,我喜欢的人都只有你一个。我是你相公, 你是我娘子, 我们拜过天地, 立过誓言, 以后,你不要再说这些要和我分开的话。” 他长臂一伸,把她连人带被子揽入怀中, 牢牢抱住,“我哪里都不想去, 只想留在你身边。” 孟鹤山感觉得到, 赵桑语现在对他有点陌生。他和她同床共枕这么久, 对她很了解。赵桑语的性格,说实话……挺男里男气,一点儿不像钱锦绣或贾福宝那些典型的女人。 她喜欢阳光开朗、温和可爱的男子,比如从前的初七。 而非他孟鹤山这种复杂之人。 其实, 他自己也很想回到失忆的那段时光中,现在背负得太多,他再也不可能像初七那般单纯无忧。 孟鹤山心中忧虑, 难受道:“桑语, 你现在可能是不太习惯。但只要你给我点儿时间, 我想,你会再度习惯我的存在。还是说……你喜欢的人只有初七, 却看不上现在的我?” 赵桑语见孟鹤山误会得南辕北辙,急忙否认,“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没有看不上你,我怎么可能看不上你嘛。我只是……对我自己不太有信心。” 孟鹤山更疑惑了,“你对自己没信心?此话怎讲?” 赵桑语给孟鹤山讲了下潘金莲和武大娘,以及西门大官人的故事。 故事很棒,很饱满,完美对应他俩以及钱大官人。 赵桑语害怕道:“鹤山啊,从这个故事里面呢,我们得明白一个道理。人贵有自知之明,武大娘和潘金莲根本不般配,强行拥有个好宝贝,只会遭人惦记。” 孟鹤山听得一脸黑线,气道:“赵桑语,你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是什么潘金莲,你也不是武大娘,以后别讲你的破故事了,没一个我爱听的。” 赵桑语不死心,继续追问每对情侣都必不可少的经典问题,“钱锦绣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还超级超级有钱,还是个大大大大官,你当真一点儿都没心动过?都没有产生过爱情?” 她才不信。 方才还忧郁的氛围一扫而光,孟鹤山被赵桑语问得彻底走向暴躁,吼道:“你干嘛要一直跟我提那龟孙?钱锦绣都要杀了我们俩,你居然还在这儿跟我说什么见鬼的爱情?赵桑语,你有病吧?” 赵桑语看得出,此刻,孟鹤山将良好的修养全然抛在了九霄云外,气得胸膛上下起伏。 应该,确实没有爱情。 仇恨倒是多得往外溢出来。 赵桑语连忙见好就收,爬到孟鹤山旁边,抬手替它顺顺气,哄道:“我就随便问问,开个玩笑嘛,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孟鹤山冷笑,“这叫玩笑?好笑吗?” 赵桑语低头认错,“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孟鹤山瞪了她好一会儿才平息怒火。他在钱府这段时间,经常将钱锦绣气得抓狂,现在赵桑语来了,专门克制他,随便说几句话就能气得他风度全无。 可现在,赵桑语乖乖抚摸他胸口,低眉顺眼装可怜,他又气不起来,更没法儿再多责怪她几句,趁机闹闹。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古人诚不欺他。 这么容易就原谅她,总觉很尴尬。 他不要面子的吗? 孟鹤山思来想去,努力维持住自己的严肃。 既然,不忍心骂,又怕被她看轻,他干脆转移话题,道:“你睡也睡好了,去吃点儿东西,开始做正事吧。秀丽山河图,还等着织出来。” 赵桑语呆呆应下,方向变得太快,刚才还爱恨情仇,怎么突然就搞起了事业,感觉怪怪的。 好在她向来心大,没怪几秒,心思就成功转移到其他事上。 赵桑语穿好衣裳后,捧着自己的一脑袋长发,手足无措。 她的头发不知不觉长长了许多。 在牢里时,蓬头垢面不觉得。 现在,总得梳妆下吧。 赵桑语拧啊拧,将长发拧成个超级大揪揪,堆在脑袋顶。 她一看镜子里,笑喷了。 这发型,完全就是懒羊羊脑袋上的便便经典款嘛。 太丑了。 赵桑语全放下来,折腾半天也弄不好。 头发太多,连丸子头都难扎结实。 编麻花辫,手太笨,编着编着就松掉。 孟鹤山早已收拾好,坐在旁边看赵桑语。 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她梳头发,他都觉得很好。 不会烦,也不会腻。 孟鹤山察觉到自己在笑,低头清下嗓子,说好的不能轻易原谅呢?他怎么这么没出息? 他板着脸,撑了不到五分钟,终是忍不住。 孟鹤山走过去,将赵桑语按在凳子上,拿起梳子给她梳头。 满头乱跑的头发,到了他手中,瞬间变得听话。 她头发长了许多,比之前的短发更容易盘发髻。 没一会儿,发髻便梳好。 这间房,钱锦绣起初用来关孟鹤山,房中没有女子用的发饰。 但男款簪子里,有些也会做成花型,孟鹤山就挑了几根玉簪金簪,给赵桑语戴上。 赵桑语看看镜子里的发型,特别满意,扭头笑问身后的孟鹤山,“好别致啊,我很喜欢。你觉得怎么样?好看吗?” 孟鹤山心脏猛然一跳,赵桑语对他笑一笑,他就什么气都生不起来,还装什么严肃,不装了。 他不值钱,他认栽。 孟鹤山再是绷不住,笑着调整下赵桑语脑袋上的簪子,道:“也就马马虎虎吧,现下没有簪花,只能凑合着用这些东西。以后我再给你梳更好看的。” 孟鹤山忍不住骄傲下,“我会的发髻款式可多了。” 他这副模样,让赵桑语感觉特别亲近,初七就是这样,她夸他时,像只快乐小狗,就差摇尾巴。 赵桑语站起来,双手搂着他脖子,故意继续夸他,想看接着看小狗摇尾巴,“孟鹤山,你会纺织,会梳头发,还会骑马,会做饭……怎么什么都会呀?这么厉害?该不会哪天,忽然飞起来,变成个大侠,连武功都会吧?” 孟鹤山双手放在她腰间,笑道:“不谦虚地讲,琴棋书画、马术梳妆等事,在下都学得挺不错。至于武功,我是真不会。” 赵桑语问,“为什么?” 孟鹤山的笑凝固了一下,旋即又笑道:“因为孟珍儿没有请老师教我武功。学梳妆厨艺,是为了更好地伺候未来的娘子。琴棋书画可彰显风雅,马术可供观赏。说到底,都是些为方便攀高枝而提高身价的伎俩罢了。武功有什么用?在妻家遭欺负时,用来暴揍娘子吗?” 孟鹤山虽然一直笑着,像在说些俏皮玩笑话,轻轻松松。 却听得赵桑语一阵揪心。 她想起来,初七从前同她亲近时,调侃过他记得些伺候人的技巧。 此时想想,孟鹤山定是专门学过房中术,就为了取悦那个未来的娘子。 赵桑语心里难受,抬手蹭蹭孟鹤山的脸,缓缓道:“学这些,很累吧……以后不喜欢就都不学了,你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等我们摆脱钱锦绣,就逃得远远儿的。你喜欢什么,我都陪你做。” 孟鹤山愣住。 孟珍儿才不会管他怎么想,她压根没拿他当人看,而是当成一件值钱的商品。 秦司玦的确爱他,但在养育他的岁月中,也会忍不住将对孟珍儿的恨意发泄到他身上。 如果没有他,秦司玦的人生不至于那般悲苦。 无论爱与不爱,他的一双父母,从未关心过他累不累,反倒是都各怀目的,不停催促他掌握更多技能。 孟鹤山望着赵桑语,尽量克制着自己,让自己看上去稳重镇定些,“都过去了,现在觉得……多学点儿东西也很好,但如果早知道会和你在一起,再多学点,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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