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还不是你吃白食不给钱!” “就是!你上来吃了我们两只鸭子,吃完还想赖账!” 几个伙计梗着脖子反驳。 “谁说我吃白食?赊账!赊账懂不懂?”李妇人叉腰怒骂,吐沫星子四溅:“老娘有钱,记个账怎么了!反正有人还!你们店大欺客,还不让人赊账了?” “我们小店小本生意,概不赊账!”苏紫萍再也看不下去李妇人这番嚣张的模样,本来想赶出门了事,没想到李妇人得寸进尺,“限你一天内将饭钱还回来,要不然咱们官府见!”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天皇老子吃饭也得给钱! “我都说了有人还——” 这时围观群众看好戏似的,多嘴问了句:“秀才娘,你们家发达了啊,还有人专门给你还账?” 李妇人就爱听别人叫她秀才娘,顿时腰杆都挺直了,眼底浮现几分自得,“那当然,我儿秋闱过后就娶亲了,人家是邻县有名的富户,养了一山坡鸭子,要多少有多少!” 顺便不屑地瞟了苏紫萍一眼,意有所指道:“不像有的人,小气吧啦,吃她两只鸭子就上纲上线,幸好没进我李家门,这等抠搜的媳妇,我们家可不稀罕!” 苏紫萍气笑了,感情在这儿等着呢,这老婆子,是来显摆他儿子要娶媳妇了吧,还知道捧一踩一。 也不知道哪家不长眼,连李高炎这种人家都相得中,后又一想,当初苏老爹不也没看出来李高炎的本来面目?要嫁李高炎的姑娘有的倒霉了。 又有人打趣:“还没娶进门呢就想让亲家结账,别把人家吓跑了!” “嘿,你是不知道”,李妇人脸上横肉乱飞,“人家就相中我们家秀才了,说读书人啊,品行差不了!有功有名,下半生也有个保障!” 说完又觑了苏紫萍一眼,“不像有的人,天生没享福的命!不嫁秀才嫁乞丐,真是丢脸!” 人群中传来一阵爆笑,乞丐的事情大家拿不准,李秀才的笑话却是人尽皆知的—— “秀才娘,你家秀才是因为在猪圈滚了一圈没人要了才去骗邻县的姑娘吧?” “哈哈哈!” 苏紫萍冷眼旁观,这种人,越给眼色越得瑟,索性就不要给眼神。 “等等,你说满山坡的鸭子,不会是隔壁县赶鸭子的张家吧?”有个人好奇地问。 八卦是人的天性,立时就有人问:“那人是谁?兄台展开说说?” “那人是养鸭的,他有个脾气暴躁的女儿,人称杀鸭娘子,他们家的鸭子都是她杀掉拔毛的。去年过年王婆姨去他们家订鸭子,说了句鸭子个头小,被那赶鸭娘子拿着刀骂了一顿轰了出来,还记得不?” “你说她啊!我想起来了,身上的血腥味太重,闻着我都头晕!也就那姑娘太凶嫁不出去,我说呢!李秀才干了那种腌脏事,哪家姑娘愿意嫁给李秀才?” 李妇人听到人群中带有嫌弃的议论声,脸一阵红一阵白,朝人群狠狠呸了几声,“你们知道什么!人家就喜欢我儿,就喜欢秀才!嫉妒死你们!” “哎哎哎,秀才娘,听说你家秀才在赌场摇骰子被书院的山长发现,被押到书院关禁闭了?你儿子还没出来吧?知道你给他找了个母老虎吗?” “不对,他家秀才是抱猪仔睡觉的,哪里敢碰母老虎,怕不是被吓得屁滚尿流吧!” 苏紫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得不说,顾南言还真是厉害,猪圈一事简直成了李高炎无法抹去的污点。 李妇人脸色通红,见苏紫萍还有脸笑,一时怒从胆边生: “人家是正经姑娘,平日最多跟鸭子打打交道,哪像我这位前儿媳哦,嫁乞丐就算了,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哪有一点正经模样!” 苏紫萍:??? 没事找事?见李妇人出丑,本来心情好了点,谁知李妇人非要找茬,那就得好好说道说道。 “那还真是不巧了,你面前这位抛头露面的不正经姑娘,正是你亲家的大客户!我店里五分之二的鸭子都是从她家订的。” 刚刚听到围观的议论,她才搞清楚对方是哪家。 自从做烤鸭头起,她结识了不少养鸭子的供货商,好巧不巧,李妇人结亲的这一家,正是她的供货商之一。她一直是通过管家跟赶鸭大爷做买卖,那位杀鸭姑娘只是有所耳闻,并未见过。 “那正好,刚才吃的那两只鸭子,就当我亲家孝敬我的!”李妇人一听,立刻昂起下巴,丝毫不以为耻。 苏紫萍呵呵冷笑,看来这老婆子还是没认清形势。 “孝敬你没问题,不过下回我可就不去他家买鸭子了,到时他们家若问起来,我就说供不起你李妇人三天两头打秋风!届时别说鸭子钱了…” 意有所指看了眼李妇人身上的棉布衣服,“就是棉布你也穿不起了!” 旁边一个看客可算听明白了,马上应和:“搞了半天苏娘子才是你李婆子亲家的大老板啊,还不赶紧供着?” “就是!你亲家要是因为你断了的财路,十个秀才人家也不嫁给你!” 商户与秀才家结亲,本就图个阶层跃迁,若是因为结亲饭碗都被人砸了,那这亲结的还有什么意思? 李妇人不懂生意的弯弯绕绕,见苏紫萍掷地有声,旁边人深以为然,脸色煞白一片,哆哆嗦嗦指着苏紫萍, “你你你——你少得意!” 苏紫萍没再给李妇人一个眼神,交代旁边的伙计,“你盯着她,今天她若不给饭钱,明天一早就将她扭送官府。”
第43章 天黑之前,李妇人总算抠搜出来二两银子,满不情愿交给了一直盯着她的小伙计。 小伙计回来之后,跟苏紫萍抱怨:“真是便宜她了!您是不知道,我都请官差大人来了,大人们说她再这样会影响她儿子考科举,她这才骂骂咧咧交了二两银子。” 苏紫萍挑了挑眉,“她还真有二两银子?” 那为什么三天两头找她打秋风? “我听她邻居说,鸭子商户给了她足足十两结亲的定金!” “什么十两?”声如洪钟的声音自苏紫萍身后传来。 苏紫萍回过头去,“爹,我们说那李妇人呢,她骗得邻县赶鸭的张家跟他们家结亲,当真无耻。” 苏河政闻言沉下脸来,“他们家爱怎样怎样,今后不许再提!” 苏紫萍低头偷偷吐了吐舌头,自从苏河政认清李高炎的真面目,便对那人嗤之以鼻,旁人更是说都不能说,好像李高炎一团垃圾,谁提谁倒霉。 苏河政将账本摞在柜台上,对苏紫萍道:“再过几日你夫君前往河间府赶考,明日你陪他去一趟城西文昌庙,和他一起上柱香。” 苏紫萍讶然,“爹,分店刚开业,女儿手头一堆事,哪里走得开?” 苏河政胡子一吹,“你当你爹是摆设?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看店,你务必陪顾公子上香去!” 哟,这会儿成顾公子了,也不知道谁,以前张口闭口小乞丐的叫,可真是墙头草,随风倒,果然有功名就是了不起啊,搞得苏紫萍都想女扮男装考秀才了。 这么想着,心下涌起一个奇怪的猜想,她爹不会是看她最近都没怎么搭理小顾,故意给他们创造机会? 不得不说,苏紫萍还真猜对了,苏河政已经接纳顾南言做他女婿,自然想促进小夫妻的感情。 眼看着苏河政眼神炯炯,大有不答应他就不会善罢甘休之势。苏紫萍长叹一口气,无奈说了声好。 · 翌日。苏紫萍故意睡到日上三竿,想着顾南言兴许等不及先行出发。 这样最好。因为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以前她只当顾南言人傻胆子大,三两手段就将李高炎从人人追捧的秀才变成过街喊打的老鼠。现在看来,书读得这样好,分明是有计谋有手段,内敛又腹黑,一击即中,不给敌人留喘息的余地。 可是在她面前,顾南言又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温润书生形象,导致她对顾南言的印象很割裂,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以一个大姐姐的心态去面对他。 以为人家是小绵羊,实际上呢,说是披着羊皮的野狼也不为过。 苏紫萍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直到外面传来一阵拍门声,声音有些焦灼,“小姐快起吧,小伙计传话来,说是老爷在回来的路上,听说有什么东西要拿。” 是前来报信的霜儿。 这还了得,苏子萍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打扮。 开玩笑,要是被苏老爹发现自己偷懒不去陪顾南言上香,还不知道被怎么批评呢。搞得她闺女不像闺女,反倒向儿媳妇。 就是躲也要躲出去! 推开门,阳光扑面而来,苏紫萍忍不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腰身还没完全舒展,就卡住了。 东面廊下,顾南言捧一卷书,立在阴影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那眼神里,似有凄婉哀怨,又似掺杂了几丝期待,竟让苏紫萍平添了几分愧疚,不由思索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一走神,差点没站稳仰过去。 “不是上香么…怎么还没走?”苏紫萍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等你。”言简意赅的回答。 得,到底还是躲不过,就在苏紫萍天人交战要不要跟他出门上香的时候,霜儿提着裙摆再次小跑进来,“小姐快走吧,老爷这回真来了!” “怎么?我回来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话间,苏河政行至二门,见苏紫萍和顾南言各自站在各自屋门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 “眼见都正午了,怎的还不出发?” 不怪苏河政不开心,按习俗来讲,上早香比上晚香好,上午上香比下午上香好,能上到第一炷香更好。 秋闱是书生们跃龙门的机会也不为过,怎么能如此轻慢? 苏紫萍见老爹的脸色越来越沉,刚要开口解释,顾南言那厢开口了。 只见他双手抱拳,眼底满是歉疚,“岳父莫怪,小婿昨夜温书起床迟了些,叫娘子好等,我们这就出门。” 四两拨千斤,竟是把所有怪罪都扛下来了。 这小子,心还挺细。 苏河政也不好说什么了,本来以为自己女儿起晚了还想唠叨两句,现在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挥了挥手道:“考前要养精蓄锐,老是熬夜怎么行…罢了,你们快去快回。” 日头正盛,马车穿街走巷,又经过一大片麦田,到达城西文昌庙时,已经接近正午。 自庙门口至大殿的一段路人满为患,不少人自庙门就开始行三拜九叩大礼,一步一跪,直到进入大殿。 文昌星君是掌管文运及科举功名的神仙,每逢院试、乡试、会试之时,香火尤为鼎盛。 下了马车,苏紫萍正欲往前,察觉身后人没跟上来,便转身回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往前五米,分明是一个西瓜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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