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炼制噬仙剑时,我特意融入了魔晶,噬仙剑挥出的剑气天生对灵力有压制作用。但天道循环,万物归一,无论人妖仙魔,所有的力量归根结底都只有一种,那就是——生气。” ——“与生气相对的,自然是死气。这些年,我一直试图将噬仙剑的剑气转换成死气,只是直到我遭到暗算,修为全失,依然没能参透其中的奥妙。” ——“生气是温暖的,活跃的,热烈的;那么死气就该是冰冷的,沉默的,寂灭的。” 当初莫白说到这里的时候,韦妆只觉一股寒意从噬仙剑上缓缓升起,如冰冷的毒蛇般迅速缠绕了她全身,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这分明跟她之前察觉到莫白失去生机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莫白的感悟没错,只差了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绝望。生气是充满了希望的,但死气只余痛彻心扉的绝望。 噬仙剑与她神魂相连,就在她恍然大悟的瞬间,便已有了反应,冰冷绝望的气息丝丝缕缕地从噬仙剑上蒸腾起来,缓缓蔓延到她全身。韦妆只觉周身的魔气仿佛潮水般涌向噬仙剑,转化为死气后,又重新流遍全身。 身体陷入奇怪的循环,每过一个循环,身上的死气便浓重一分。可怖的黑色魔纹缓缓攀爬上她的皮肤,如疯长的藤蔓般蔓延向全身。 死气带起的旋风在她脚下翻涌,吹得她身上的衣袂猎猎飞扬。头顶的乌云忽然如漩涡般开始翻卷,浓郁的死气笼罩着大地,整个世界都仿佛在黑色的火焰中灼烧。 观战的妖族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连一直面带微笑的妖主都露出了忌惮的表情。如果说韦妆之前在周围人眼中的形象只是个修为高深的女魔修的话,那么,此刻的她简直仿佛一尊刚刚从死亡深渊里爬出来的魔神。 阴沉,绝望,冰冷,嗜血…… “这气息……是魔尊!” 当死气开始翻涌,周围观战的妖族不约而同开始浑身战栗,此刻,唯有妖主依然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然而,面对这扑面而来的恐怖威压,哪怕是妖主此刻也不由自主心神剧颤。 “不对!是魔神!只有传说中觉醒的魔神才会有如此恐怖的气息!” 众目睽睽之下,少女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一双妖异的血瞳,那里面的目光冰冷,淡漠,无悲无喜,那不是人类的目光,那是魔神的目光。 死气在少女的脚下缓缓生长,如蛛网般蔓延向四面八方,大地被染上了狰狞的墨色,黑色的蛛网所及,已死的变得焦黑,活着的迅速化为飞灰。 一群飞虫飞舞着想要飞到少女的头顶,然而还没来得及靠近,便化为飞灰簌簌落地。 一阵风吹来,有一丝飞灰落到了妖主的衣袖上,洁白的衣袖在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眼看着那个大洞正迅速向周围蔓延,一直不动如山的妖主终于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下了那截衣袖。 这一切就发生在千钧一发之际,那截断袖甚至还没来得及落地,便化为飞灰,在转瞬间消失无踪了。 妖主偷偷吸了口凉气,一脸的心有余悸,望向韦妆的目光前所未有的郑重。 “从来没人告诉我,魔尊是个小姑娘。不,连魔尊都无法操控死气,你比魔尊更加强大!你到底是谁?” 韦妆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已经泛出不正常的红色的眼眸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死!” 就在魔气被转化成死气的一刹那,她已经进入了一种极为玄妙的状态。周围的一切仿佛隔着一层迷雾,模模糊糊再也看不清楚。她觉得自己是自己,却又不再是自己。她像是在从另一种高度俯瞰着整个世界。此刻,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就是——死。 不仅妖主该死,眼前的所有人都该死! 目力所及的一切都该归于寂灭,只有死亡才是万物最好的归宿。 嗜血的眼眸缓缓抬起,在被韦妆目光锁定的那一瞬间,妖主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向全身。身为妖族尊主,他自有属于自己的战斗本能,刹那间,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如闪电般划过他脑海。 快跑,会死! 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然而,此刻的他却仿佛被蛛网黏住的飞虫般,根本动弹不得,眼前只剩下那双冰冷的血瞳。 面前的少女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只是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走向他,然而,他却从那平平无奇的步伐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少女每往前走一步,他体内的危机感便陡然攀升一分。 随着少女一步步向他走来,他已经被极致的恐惧感逼得快要发疯。而偏偏,那种仿佛被蛛网黏住般的感觉依然存在,别说当场落荒而逃了,他甚至连退后一步都做不到。 秋日微凉的风缓缓拂过大地,提剑的少女面无表情地走向飘浮于半空中的男子,明明是仰视的角度,妖主却觉得自己渺小得仿佛刚刚在死气中化为飞灰的飞虫。 吾命休矣!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哀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那股恐怖的威压,他甚至连出声求饶都做不到,反而不至于在一众妖族的注视下死得太过难看。 “回来!”就在妖主认命地闭上眼睛之时,空气中忽然响起一个温柔的男声。 顶着如此恐怖的威压,连身为妖主的他都已发不出声音,竟然有人还能出声。 妖主如遭雷击般一愣,慌忙睁眼,难以置信地循声望去,只见之前被少女用斗篷盖着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此时正伸手,温柔地从身后将少女环抱入怀中。 那双手仿佛一个开关,瞬间阻住了少女的脚步。 妖主震惊地发现,随着那个看似平淡的拥抱。顷刻间,蔓延的黑气凝固了,翻卷的乌云停滞了,甚至连少女眼中那嗜血的红色都淡了不少。 “我没死,我还在。”少年附在少女耳畔低声呢喃,温柔地将里埋进少女的颈窝,缓缓收紧双臂,仿佛恨不得将少女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嗜血的杀意如潮水般从少女的眼中退去,令人战栗的恐怖威压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了下去。风停了,云散了,连头顶的天空都仿佛变得比之前更加澄净。 一滴泪缓缓从少女的脸颊滑落,落在天荒城满地的尘埃之中,那双冰冷的血瞳中终于又重新拥有了属于人类的温度。 “对不起,我不该把连我自己都没参透的东西随随便便传授给你。”望着少女身上满身的魔纹,此刻的莫白眼中满是懊恼。 死气的确如他之前所料的那般拥有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但伴随着力量而来的,还有侵蚀人心智的可怕副作用。它会将人变成一尊丧失了心智,只知道杀戮的魔神。魔神的目标是将一切归无,让世界重启。 万幸他及时醒了过来,还来得及在她铸成大错之前阻止她。 “小白……”明明不过才转化了短短一瞬,韦妆的声音却干涩无比,仿佛一个在沙漠中踽踽独行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终于找到伙伴的旅人。 “是,我在!”莫白慌忙出声,又加深了这个拥抱。 “你没死?呜呜呜,你真的没死……”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韦妆瞬间泪如雨下。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搂住他的胳膊,却震惊地发现从她身上蔓延出去的死气正在缓缓侵蚀他的身体。 她倒吸一口凉气,慌忙惊慌失措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没想到莫白却搂得更紧。 “我没事!”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坚定无比,手上骤然加重的力道宣告了这个拥抱的不容拒绝。 才刚刚见证过他起死回生的一幕,韦妆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她闭上眼睛,紧紧回抱住了他温暖的双手。 莫白同样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就在韦妆领悟死气真谛的同时,死过一次的他同样也领悟了生气的奥义。 在天荒城那片死一般的废墟之中,此刻的他仿佛一颗燃烧的小太阳,浑身都在散发着一层淡淡的柔光。 随着他这个温柔的拥抱,丝丝缕缕的生气如潮水般涌向韦妆冰冷的身体,暖流所及,恐怖的黑色魔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苍白的肤色重新恢复少女的柔嫩鲜活。 韦妆只觉自己仿佛正在泡一个舒服的热水浴,温热的水流冲刷之下,浑身的寒气如冰雪般消融,从未有过的生机流淌遍每一个毛孔,让她舒服得仿佛重归母亲的怀抱。 正如之前死气从她身周不停向外蔓延一般,此刻,莫白身上的生气同样以她为媒介不停顺着之前死气开辟出来的路径蔓延向前方。之前的死气是杀戮,是破坏,此刻的生气却是修复,是重塑。 极致的光明与极致的黑暗在二人的脚下,在天荒城上空纠缠,交融,最终平静地化为一片虚无。 当莫白身上那层淡淡的柔光散去,整个世界终于又重新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一片只剩残垣断壁的废墟。 秋日的天空一碧如洗,阳光下的大地不带一点阴霾,有风吹过大战过后的天荒城,只能吹起满地尘灰,再也没有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死气。 二人静静在废墟上相拥,仿佛两尊已经凝固的雕塑。 “哈哈哈哈哈哈……”劫后余生的妖主仰天大笑,借以掩饰之前的失态。 借着刚刚小情侣相拥取暖的机会,他已经重新换上了一身完好的衣袍,终于又昂首挺胸,恢复了身为妖主的威仪。 察觉到二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尴尬地一笑,迫不及待地解释起来,生怕解释晚一秒又会引来他无法面对的恐怖变故。 “哈哈哈,怎么可能真让人死?节日庆典而已。秋狩节开始之前,整座天荒城都已被特殊阵法笼罩,你们身上的每一枚号码牌都是阵法的一部分,只要撤去阵法,所有的一切都能恢复如常。” “差点死了的人是我!吓死我了,玩游戏差点把自己玩死!”他说完,又忿忿补了一句,言语间满是心有余悸的后怕。
第64章 娘亲 ◎你的灵根呢?◎ 随着妖主话音落下, 不仅天荒城内倒塌的建筑开始拔地而起,连死去的人也开始接二连三死而复生。 复活与修复的顺序与死亡和破坏的顺序恰恰相反。最后死去的人最先复生,最后倒塌的建筑最先恢复。 之前被韦妆一个个找到的妖族在她眼前一个个复生, 最后被破坏的建筑最先拔地而起,一个个死去的人站了起来, 一栋栋损毁的建筑恢复如初。 不过转瞬之间, 原本还是一片废墟的天荒城已经恢复到了秋狩节开始之前的繁华模样, 所有死去的众人都已回到了之前出发前的广场。唯一不同的只是,广场上拿着号码牌的众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从之前的跃跃欲试换成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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