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在家憋得无聊嘛!”祁欢佯装百无聊赖的叹气。 高云渺就也想起点正事儿,目光左右扫了眼她这屋子:“我最近来了几次好像都没看到你这屋里有撑开的花绷子,你是嫁妆都已经绣好收起来了吗?因为给外祖父守孝,你跟顾世子这婚期已经拖了很久了,等转过年去你们还不得出了丧期就立刻张罗着办事啊?” 祁正钰的这场白事来得不是时候,本来祁欢就因为有病拖到十六岁上也没成婚,后来又退婚重新订婚,眼见着要成了…… 又被老头子的白事给搅和了。 今年再转过年去,祁欢都满二十了。 京城高门大户人家的闺女,拖到十八九不出嫁的都少,她这都实属罕见了。 “别找了,我没绣。”祁欢在她面前挥挥手,打断她四下搜寻的视线,“不过我母亲交代家里的针线房和外面的绣庄给做了,耽误不了事儿。” 高云渺就是个粗枝大叶好动的,针线做得不好,这两年在家守孝也咬牙自己绣了一方盖头,嫁衣交给了针线房去做,却没想到这还有比她更不着调不靠谱的。 高云渺瞠目结舌,脸都垮下来了,试探道:“你这样真的好吗?是不是……有点太不把……当回事了?” 祁欢又拎起茶壶往她杯子里添了点水,不以为然道:“顾瞻又不是不知道我针线做得不好,而且我也不乐意做。要是我自己来绣,到时候绣个潦草的嫁衣盖头出来还不是丢他的人?折腾为难了我还搞得他没面子,这是何苦?” 绣工不好可以练,这分明就是歪理邪说! 高云渺瞅了她半天,最后感慨颇深的憋出一句话:“顾瞻的脾气可真好!” 她明明是倍感一言难尽的,却不想,祁欢却露出个与有荣焉的表情就把这话给生受了:“那是!” 高云渺:…… 我是说幸亏这世上还有个顾瞻,否则你这样的怕是嫁不出去了喂!!! 杨氏听说高云渺来了,随后便叫人过来传话,留她中午在家吃饭。 高云渺高高兴兴的应了。 下午等送走了高云渺,祁欢从大门口回来就顺路去找了卫风:“上午我听高家表妹说大成皇帝递了国书进京,似乎有意遣送使者前来我朝拜年贺岁?这事儿你知道吗?” 卫风被她从侍卫房叫了出来,俩人站在院子里的一株松树下说话。 “是有听了一耳朵消息,但确切的属下也不很清楚。”卫风解释,“世子回了西北以后朝中要事基本都是太子殿下直接与他互通密信往来,不过府里和属下的手,所以对朝中具体的动向属下也把握不是很准。” 既然祁欢特意过来问了,他就知道祁欢是感兴趣,所以语气顿了一下,又赶紧试着商量:“大小姐如果想要个相关的准确消息,那属下就跑一趟东宫。” 只要不是特别机密之事,他出面去替祁欢问,想来太子殿下是会如实相告的。 “嗯!”祁欢点头,“那你就去问问吧。” 她这一时之间,心中很有些紧迫感。 云珩做事足够小心谨慎,这几年在朝中一直循规蹈矩,老实的做着一个亲王皇子该做的事,不拔尖儿不出头,仿佛是经过上回一场灾祸的打击他已然是彻底放弃了夺嫡的念头。 可他越是看上去默默无争,祁欢就越是笃定—— 他在背地里一定有大动作! 他在朝臣中的羽翼上回出事就已经被剪除殆尽,回来之后为了掩人耳目也没敢再大肆重新培植,而三方边军又都远不是他能动的了的,现在他要筹谋大事就必然是要有所倚仗依托。 从他目前所能接触到的势力来说,唯一能助他成事的就只有叶寻意手里掐着的大成宇文沧那条线了! 既然从内部瓦解不了—— 那就只能借助外力从外部攻破,先拿到他想要的再说! 所以,这一次大成方面突然传来异动,祁欢就立刻意识到应该是他们刻意留下的叶寻意这步棋发挥作用了。 即使表面上大家都没察觉到蛛丝马迹,但云珩一定是已经和宇文沧达成了某种利益联盟,筹谋之后准备对大觐朝中下手了。 她回了后院,还依旧有些心神不定。 坐也坐不住,就索性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卫风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 等在栖霞园入口的星罗直接把他带了过来。 “怎样?”祁欢喊他进屋,又迫不及待的直接迎了一步上去。 卫风拱手道:“属下的运气不错,刚好太子殿下在家,属下见过他了,太子殿下说四日之前的确收到过雁岭关主帅连带着奏折一起递送进京的一封来自大成的国书,国书上称两国之间局势焦灼多年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大成皇帝愿意主动让步,趁着年关想派一队使臣进京贺岁,并且商谈具体的解决之道。” 他这么一说,祁欢便是灵机一动。 两国之间关系不睦,边境常年都是严防死守,附近边城的百姓也没有往来互市的,毫不夸张的说—— 大觐的南方边境是要确保连一只大成的信鸽都飞不过来的! 以前东方暮那些暗探过来,走的都是壁立千仞的险要小道,不是有些功夫或者有野外攀岩经验的人根本走不了。 是以—— 大成要递消息给大觐的皇帝,必须走官方渠道,通过南境边军主帅转送。 “你说大成的国书是四日前进京的?”祁欢一边确认,一边转身,却发现她之前随手搁置在桌上的秦颂的那封信没在。 “是四日前。”卫风一边回答,一边对她的举动目露狐疑。 祁欢的视线却是直接绕开他去问站在门口的星罗:“之前放在这桌上的信呢?” “小姐和高家表小姐去安雪堂之后奴婢帮您收到内室了。”星罗道,连忙进屋。 片刻之后,她从里屋拿出了那封信递给祁欢。 祁欢重新抽出信纸,撇开那厚厚的一打账目看到最后那页。 上午那会儿,因为是秦颂给她的私信,高云渺虽然大致翻了翻,可是这一页只扫了眼,根本没敢多看内容就还回来了,而祁欢则是直接还没顾上看。 此时细看,秦颂依旧是态度疏离的话不多,却果然是特意提到了这件事,也没写别的,只像是闲聊一般提了大成有意示好,递送了国书进京,但祁欢心领神会,这便是提醒自己要小心了。 重新收好了信纸,祁欢又问卫风:“那陛下是什么意思?准允他们过来吗?” “是!”卫风是不晓得祁欢那信纸上有什么玄机,只是听见她的声音就立刻收摄心神,“已经给回信了,说是要不要化干戈为玉帛先两说,但如果大成有诚意,要派使者前来贺岁是可以的。” “这是风雨欲来啊,这样一来,这京中局势就要紧张了。”祁欢呢喃。 卫风也整肃了神情:“太子殿下问需不需要接您进宫,您去皇后娘娘身边小住伴驾一阵子?” 祁欢不解,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卫风想到云湛的原话,却明显为难,有几分不太好意思开口,但最后还是如实转述:“殿下说促成瑞王同宇文沧这段缘分,大小姐您居功甚伟,虽然他不晓得那天在天牢您究竟是如何语出惊人,但想来能说服瑞王冒欺君之罪去保叶氏的必定是个大把柄,瑞王其人,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把柄留存于世,若是他们当真要准备孤注一掷闹出大动静来了……” 云湛说这番话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调侃语气。 可他是太子啊,爱怎么说都行,要卫风来原话转述就多少有点僭越之嫌了,卫风心里不得劲。 祁欢听着他说,却是忍俊不禁—— 这位太子殿下这是拐弯抹角的打听事儿呢,果然还是个好奇宝宝的脾气。 她在天牢里说过的话后来出来连顾瞻都没告诉,想来云湛是从顾瞻那也没打听出个所以然,这会儿正抓心挠肝的难受呢。 祁欢打断他:“不用。你替我谢过太子殿下,瑞王确实应该会灭我的口,但是在他成事大权在握之前却不敢对我贸然下手的,反而我若躲进了宫里去,才会叫他警觉,觉得我是做贼心虚。” 她跟叶寻意说的那些话,都是些怪力乱神的鬼话,以云珩的认知他也知道祁欢是不可能将这话再说给叶寻意之外的人听的,否则她就有可能被当成妖孽给绑去烧了。 所以,云珩会对她很放心,不会提前打草惊蛇来杀她。 但是为了不叫这样匪夷所思的故事流传出去,等他目的达成大权在握之后也一定不会放过祁欢就是了。 卫风搞不懂她哪儿来的这样笃定的自信,但还是应诺:“是,那属下就再跑一趟东宫。” “等等!”祁欢临时改了主意,就又叫住了他,“那个……你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如果有大成使臣进京,我还是想要现场去看一看今年除夕国宴的盛况的,他如果不嫌麻烦,能不能给皇后娘娘打个招呼,将我扮成娘娘身边的女官跟过去?” “是!属下去问问看。” 这样的事,对云湛和顾皇后来说都是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的小事,但是太子殿下拿乔,卫风去问话回来却带回来个殿下有些为难说尽量给您办办看的模棱两可的回话。 祁欢知道这小太子是童心未泯,想诓着她一旦着急就拿天牢里的秘密跟他交换去了,但她不上当,耐着性子一声不吭,就等他去办。 然后,一直到除夕这天过午,云湛才特意派了东宫的车马来接她。 祁欢去跟祁文景夫妻打了声招呼,说是顾皇后想见她就跟着出了门。 东宫的来人原是要直接把她送进宫的,临上车祁欢却临时改了主意,斟酌着对来接她的太子近侍道:“内官大人,能不能麻烦您绕路从平康坊路过一下,我父亲让我捎信通知三叔明日回家吃年饭。” 那内侍年纪不大,为人也并不刻薄,当即点头应允:“原就是一个方向的,也算不上绕路,是大理寺少卿祁大人府上是吧?” 祁欢点头。 内侍道:“姑娘请上车,咱家晓得了。” 去到祁府门前,祁欢嘱咐内侍稍等她一会儿就独自进去见了祁文晏。 彼时祁文晏正在书房,拿着一本棋谱不闻窗外事的自己跟自己对弈,看见祁欢进来,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扫了眼:“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呆着跑我这干嘛?” “大成派了使臣前来贺岁拜年,我打算进宫去看看。”祁欢并不与他一般见识,直入正题,“他们此行的目的您这有提前打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祁文晏闻言,不由的转头,奇怪的打量她一眼:“怎么我是有通天遁地之能?我应该知道吗?” 祁欢愕然。 随后才又反应过来自己是有点急功近利的想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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