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秦停顿片刻,单手拖着下巴,“还不是我人见人爱。” 不过想想,上辈子薛琴没小产之前,她顾忌着婆婆跟大娘之间的撕得厉害,确实能避就避。 现在不管,她要随心。 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看了眼小桌上放的饭盒,大娘又是鱼汤又是白肉,反倒是她正经婆家半点东西不见,哦,不说东西了,人都没见个影。 “你要是不方便,等出院我自己去问。” 毕竟她上辈子正经学过几年,百家姓和千字文上的字都认识,就没必要再浪费这个钱。 “我下午去,顺便问问房子钥匙什么时候能拿。” 孟秦来了兴趣,“你去看过房间多大没?” 秦则方回忆,“是三合院的西厢房,靠外墙的那间屋,有四十多平,前头住的人有加隔板,隔了三间房。” 孟秦光是想想都挤得慌。 秦则方看媳妇心思都写脸上,笑着解释,“他家老人住在乡下,但是他和媳妇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儿子和女儿都大了要避嫌,就他们夫妻睡一间,男孩一间,女孩一间。” 隔板竖起来,上下床靠墙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角落,正好剩个人走动的道,但凡胖点都挤不进去。 “等我们拿到房子就全拆了,到时候再添两样家具,找二姐夫打。”他二姐夫就是做木匠的,雕刻功夫在他们公社都是出了名的。 孟秦倒吸一口凉气,“他工作为什么不给儿子接班?现在回乡下种地更难。” 全是放卫星放得。 至于放映员这个岗位需要技术,拿了工作转岗也好啊。 “大儿子才十二。” 孟秦倒推一下,放映员最多四十,断了腿后半辈子难了。 她突然说:“你可要好好的。” 秦则方抬头。 孟秦避开他直勾勾看过来的双眼,说:“你要是出事,我肯定改嫁。” 秦则方:“别想。” 孟秦瞪他,“你说得又不算。” 秦则方垂下头,继续摆弄他的手裁本,忽然说:“我肯定好好的。” 孟秦愣住,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 然而他们想好好的,有人偏不让。 隔天,孟秦前脚把老伴从病床边赶去上班,后脚就迎来已经出嫁的二姑子。 闯到病床前,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惹得病房里的其他人全部看过来。 孟秦望着秦念念,瘦得脸上没有二两肉,颧骨显高也显刻薄,一双眼睛到处转,看着就不安分。 幸好老伴跟他二姐不像。 孟秦直接打断她,“二姐,这是医院,你声音小点,别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秦念念一下子梗住,没想到孟秦敢跟她呛声。 自打要嫁给她弟弟,见孟秦的几次,哪次不是让干什么干什么,现在是觉得分家了,头上没公婆压着,对她这个出嫁的二姑子也能直起腰板来! 秦念念看她低着头手里还在玩东西,气得直接上前抢过来,反手就扔在墙上。 啪! 还未装订的手抄纸散落一地。 孟秦气红了眼,那可是昨晚上老伴熬夜给她裁来识字的。 她就手抄起床头小桌上的茶缸,狠狠地朝她嘴巴掷去。 哐当! “唔……”秦念念吃疼,当场捂住湿淋淋的嘴巴蹲在原地,满嘴的血腥味,松开手一看,牙齿磕到下嘴唇,破皮了。 “你他.妈还来劲了,动手是吧,别以为你肚子里多块肉我就不敢打你。”秦念念抓着床尾猛地站起来,冲过来要动手,被对面陪床的男人拽住棉袄。 “你谁啊,这是医院,可不是你闹事的地方。”男人说着看向孟秦,“这是你家亲戚?” “我爱人他二姐,不满意家里分家。”孟秦眼角泛红,虚弱地坐靠在床头,单手覆着肚子好不可怜。 人都同情弱者,一句话就博得不少人同情。 拽住秦念念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昨天有人来给孟秦送肉,男人他媳妇羡慕地夸了一句,双方才顺嘴聊了几句,也顺势知道孟秦是来安胎的。 夫妻俩就不同,他们是来堕胎的。 并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现在都讲究多子多福,可偏偏他媳妇怀上的是宫外孕,不能要,所以在知道孟秦保住了孩子后,都替她高兴。 夫妻俩也见过孟秦喝药吐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医生护士都再三叮嘱要小心养着,这哪来的疯女人瞎闹。 男人脸色阴沉地说:“看你岁数已经嫁人了吧,多大脸啊出嫁的小姑子回来过问分家的事。” “关你屁事。” 隔壁床老太太也附和道,“树大分枝,人大分家,亘古不变的道理,分家有什么问题,也该你兄弟和爹娘商量才对。” “不是分家……” 其他人听着不禁点头。 “就是就是,谁家愿意分家的时候出嫁女来掺和,这不搅事么。” “你们!” 秦念念一时之间有嘴都说不清楚。 她是来问分家的事吗? 不是! 她是来问孟秦,为什么要搅黄她的工作。 明明昨天特和薛琴都办完交接手续,只等她爹把买来的工作兑给薛琴。 在得知爹娘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减少了喜宴,她借口工作就拉着男人提前回家,下午还去上了半天工,一切都好好的。 她今天高高兴兴去上班,却直接被人给赶出去。 领导说薛家把工作给要回去了。 她问了一圈子,才从其他售货员的嘴巴里拼凑到有用的信息。 薛家故意散播消息,说昨儿办手续时专门留的个心眼少道手续,就是怕她空手套白狼,等了一天一夜秦家都没兑现买工作的承诺,薛家自然要把自己家的工作给要回去。 秦念念当时呕死。 站在大太阳下,那么多人看她的眼神能活活闷死人。 盼了这么长时间的工作就这么飞了,她恼火到不行,冲回娘家找爹娘质问,这才得知前因后果。 原来昨儿因为结个婚弄得四不像,薛母就放话聘礼彩礼可以少,必须见到工作才让嫁,说是她薛家的工作都给出去了。 她爹没意见,可薛琴去交接时,人家说工作早早卖掉,薛家这下不干了,咬死不嫁。 再一问为什么原先商量好的聘礼彩礼会少,才知道是孟秦在里头捣鬼,就因为她嫁的潦草,也不想别人嫁得好。 也不想想自己一个柴火妞儿能嫁到城里,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现在还联合她娘的死对头妯娌来添堵。 秦念念认为得好好教教这弟媳妇规矩。 大伯在厂里拿的是实权,大娘又是长辈,她不好说,孟秦还不能训了。 于是要到地址,满肚子火撺掇着她到了医院,谁知道又落得满屋人敌视。 说得是分家的事嘛! 她都出嫁了,分家跟她有屁关系。 秦念念心头火烧着,一双眼睛死死刮着孟秦。 孟秦看一眼,突然捂着肚子喊疼,求助旁人,“能帮忙喊下医生吗?我害怕。” 秦念念就看不得女人做可怜巴巴的样,“你装什么,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你。” 抓着他的男人看秦念念一脸冷漠,气得吼她一声,“闭嘴。” 秦念念反咬一口,“快松开我,不然我告你耍流氓!” 男人双眼猩红,看得秦念念心头一滞,挣扎着要喊。 孟秦打断她,“这位同志,麻烦你帮我报警,你放心,我们在场人都看着呢,如果她告你,我们都是证人。” 秦念念额头青筋突起,怒吼道,“孟秦!” 孟秦浑身一抖,闭眼晕倒在病床上,耳边瞬间一片嘈杂。 “护士,快!” “都散开点,给让个路。” “医生来了,赶紧看看别出什么事。” “这女人交给保卫科……报警……调查……赶紧赶出去。” “跟我没关系——”
第12章 小夫妻硬气 ◎得把分家的钱还回去。◎ 孟秦眼睛闭着闭着,真睡着了。 再醒过来,看着窗外天色漆黑,吓一大跳。 她这一觉睡这么久? 眨眼的功夫,老伴俯身关切地询问,“感觉好点没?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病房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纷纷递来关心的目光。 孟秦乖乖地摇了摇头。 秦则方不放心,“我去叫医生。” 孟秦拉住他胳膊将人拽回来,秦则方顺从地蹲下,大掌包住她冰凉的小手,心里却直打鼓,怕二姐这事惹她生气,又提离婚。 他抿着唇,脸色深沉。 孟秦才不住主动提秦念念,她小声嘀咕,“我的字卡,掉地上都脏了。” 病房来回有人进出,脚底难免带上雪,一融化就搞得地面脏兮兮的。 秦则方还当什么事,“我重新给你做一份,用新纸。” 孟秦看他一眼,告状,“你二姐扔的,让她赔。”暗示可不是她先挑事的。 秦则方想也不想就应下,放轻声音问她饿不饿,说刚刚隔壁床的人去食堂看过,晚上有血肠卖。 孟秦一点都不饿,反倒精神地打量老伴。 他竟然没给他二姐求情? 兴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把他看得坐立不安。 孟秦扶着他坐起身,躺一下午浑身骨头像上锈似的咔咔作响。 这时,对床下午帮忙的男同志拎着热水壶回来,看她清醒露出个笑容。 “同志,你感觉好点没?” “好多了,今天多亏你帮忙。”孟秦回以微笑。 “没事就好,可把你爱人吓惨了。” 孟秦看老伴,脸是有点白。 她捏了捏老伴的手指骨节,硬邦邦的,要是脾气也有这么硬就好了。 …… 孟秦醒来,医生又是一番检查,结束后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受刺激。 检查完,晚饭时间就晚了。 秦则方再去食堂,血肠早卖光了。 他想着媳妇最近害喜,倒是大娘送来的白肉酸菜吃了些,退而求其次要了一碗现下的白面条,打了份酸菜。 孟秦尝到酸菜,勉强把面条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被老伴兜了底。 他把碗一收,从口袋里掏出半个手掌大的油纸包。 “你放着。” “啥?” “蜜枣,也甜的,你不是吃完药嘴巴苦。” 孟秦没等吃药,直接打开,是大青枣加白糖熬成的蜜饯,因为用了糖,要搭糖票不说,价钱还可贵了。 她埋怨道,“花这钱干嘛,我现在一闻药就吐,浪费。” 秦则方笑容僵硬两分,“给你吃不浪费,平常也能含在嘴巴里改改味。” 孟秦半推半就的收下,等老伴去洗碗时,塞了一颗到嘴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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