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资历老的官员都知道,祝家从不参与内战。 这一条是祝家一直秉持的原则,所以才能一代一代顺利传下来。 远得不说,便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朝代更替,也是因为祝家不肯参与那场逼宫才让“郑”成为国姓。 若是陛下下旨,他武安侯还能抗旨不成? 大臣急迫拯救这个岌岌可危的朝廷,奈何却摊上一个不上心的帝王,不少人见此已经在心中斟酌起了后路。 半晌,无人应答,只有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官员应该是初入朝廷,大着胆子揽下这事。 众人目的达成,见皇上面色不太好,很有眼色地纷纷退了下去。 御书房安静下来,郑朝允喝完手边的药,抬起手按压这胀痛的额角。 寒风穿过窗户,掀翻了堆积在案前的一张奏折。 郑朝允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却没管它,只愣着坐了许久,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一天很快。 转眼间,一天就过去了。 他起身按着前几日的日程,也回寝殿了,去看看她。 他以为今日回像往常一样,空荡的寝殿,唯一的女孩也躲着他。 可今日一进门却见女孩坐在桌前,就连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晚膳。 他弯了弯狭长的眸子,走过去坐在她对面,“今日怎么这么主动,莫非是好几日不吃东西终于饿了?” 祝为错听见声音回神,看了他许久。 他确实是消瘦了许多,面部线条也比之前清晰了许多,脸色也很苍白。 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身体怎么样?” “......”郑朝允反应过来她是在问什么,扯了扯唇,面色不太好,“谁同你说的?” “真的没有解药么?”祝为错垂下眸子问了一句。 郑朝允笑了笑,声音却阴沉下来,“你是在可怜朕?” “您是陛下、是皇帝,轮不到我这个臣女来可怜。” “你知道就好。”郑朝允冷哼一声,刚要开始用膳的时候,随意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筷子一顿。 大都是熟悉的菜品,往日在凤栖宫里才能见到的菜,现在这些也只有慈宁宫才能见到。 “派人找太后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十分肯定。 她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体情况,自然也是知道了武安侯和太后目前的情况。 本来此事他只是嘴上说说,也没有刻意去隐瞒她,不终究过是......她不相信他而已。 他在她心里已经彻底回不去了。 郑朝允随意盛了一碗汤,放在面前,却久久未动。 “嗯。”祝为错点了点头,“你为什么要骗我?” “祝惟惟,做人是要讲道理的。”郑朝允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声,他重复了一遍前几天他说过的话。 “你把他们关起来了?” “或许吧。” 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可她已经认为他这样做了。 祝为错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当日她被他威胁着进宫,两人的情绪都不稳定,她很难不往这方便想。 “此事暂且放一放,”祝为错有些心虚,况且这件事也不是她特意等他的原因,“你的身体目前......” “朕很好,此事不需要你操心。”“郑朝允放下筷子,又添了一句“你若是真想知道,等你什么时候成为朕的皇后了,朕再告诉你。” 一句话将祝为错堵得死死的。 她张了张嘴。 且不说这件事的可能性,就他这皇位能做多久都以不一定。 先前,两方鼎立,京城人还不算太担心,一旦程绥晏采取了强攻,就连皇城都人人自危。 “你自己身体不当回事,就连朝廷政事也能儿戏,你那么想当亡国之君?” 她很不理解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郑朝允听完她的斥责,忍不住笑了起来。 “朕还能活多久?一个月,半年还是一年?亡国之君又如何?况且朕如此,岂不是让程绥晏更容易攻破京城,你也不用担心他是否会失败。” “你既然诚心想当亡国之君那就撤兵投降啊!你拿那么多将士的人命陪你玩,你良心呢!” 祝为错听得怒火十足。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重点被他带偏了,缓了一口气,压下怒火好让自己平静一些,理智一些。 “陛下,身体我们可以慢慢调理.....” “朕不需要!” 郑朝允也不想继续再与他讨论这些,甩了袖子转身离开,就连饭也没吃几口。 祝为错也气得不轻。 她就不明白了,有话不能好好说么,什么话说不清楚,非得一言不合就走。 叹了一口气,又向程绥晏食言了。 也不知道他在战场上有没有受伤。 这一吵架,也好几日没见到郑朝允。 反而派人给她放出去了。 一出门就发现,她爹爹在门口等着她。 “爹!” “哎!爹爹在这呢。”武安侯笑眯眯地默了默她的头,“走,跟爹回家。” 祝为错笑着点了点头,跟着武安侯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郑朝允的影子。 回到府中,许久没有回来,府中也没有什么变化。 也就只有气温渐渐升温,院中堆积的雪已经化完了,门口的梨树也长出了新的枝桠。 “爹爹,我需要去找程绥晏一趟......” “不行。”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自己父亲板着脸,丝毫不留余地地拒绝了她。 祝为错:“......好嘞。” 不能去的话,她得亲自写封信给程绥晏解释一下。 * 程绥晏案前放着一张舆图,正在和众人商量该如何攻城。 此地正是最艰难最困难的一道京城防线,一旦攻破便可一路北上,制止京城。 突然帐子门帘被浮生掀开,“将军,从京城来的信。” 正在说话被打断,程绥晏皱了皱眉,随即想到什么,点了点头缓了脸色,“给我吧。” 接了信,他回归正事,冷声道:“继续。” ...... 等人走后,帐子重归安静。 他一人手撑着桌案,一手打开信。 未看署名,一看到字迹就知道是谁写的,而他自己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他一字一句,一字不漏地读完,上扬的嘴角根本控制不住。 “公子。” “何事?” 浮生刚进来似乎是看到公子在笑来着,怎么这一转眼,脸色那么冷。 浮生:“这里还有一封信,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程绥晏冷静地将这封信揭开,一眼览尽,面色不由地沉重下来。
第52章 大结局(上) “投降?” “会不会是诈降?” 薛合看着案上一封信,皱眉不解,觉得此事十分可疑。 这封信是冯茂以个人的名义寄来,明确表示了自己有投降的意愿,愿意打开城门,恭迎他们。 但事成之后,待程绥晏攻下京城之时,他要封万户。 并且此事,他只肯与程绥晏面谈。 薛合看完,厌恶地啐了一口,“此人当真是半点脸面都不要!” “此事下去安排一下,明日,我去赴约。” “公子?” 薛合皱眉还想拦着,程绥晏安抚道:“无碍,我自有安排。” 他顿了顿继续,眸色冰冷,“若我一个时辰还未回来,便无需顾忌其他,强攻便可。” 第二日。 程绥晏一人前去赴冯茂的约。 酒楼里,他到底约定地点,却不见一人。 酒楼空荡荡,五闲杂人等,一眼便知这是被清理过。 程绥晏在大堂站了许久,终于等到冯茂,他看到来人时赞赏地笑了笑,“程公子当真是胆识过人” 程绥晏应付的笑了笑。 “请。”冯茂做出邀请的姿势,请他上楼详谈。 程绥晏不动声色地将酒楼扫了一圈,随即点头。 他在前面走,进入包厢,在房门关上之时,一阵伶俐的剑气朝他袭来,他侧身躲过。 眸色暗下,“冯将军操之过急了。” 程绥晏形单影只,并未佩戴佩剑,他推翻案桌,桌子直直朝冯茂砸去。 冯茂后退两步,仍被案桌砸了胳膊,他喘着气,声音中暗含着恨意,“狗贼,拿命来!” 桌案上的茶盏被人一碰,应声破碎,程绥晏迅速挑起一块碎片。 未等冯茂近身,他指尖一动,瓷片划过冯茂的脖子,他睁大了双眼,再也握不住剑,刀剑应声落地。 伴随着留下的鲜血。 房间重归于安静,程绥晏独自站了许久,不知时间流逝,他回神蹲下身,将冯茂的眼睛遮住。 算了算时间,时辰差不多了。 他手上拿着冯茂的剑,白色的衣袍不免染上几滴鲜血,缓缓走下楼,被众人包围起来。 领头的将士看到他手上的剑,已经明白冯将军已经牺牲了。 他目眦欲裂,紧握刀剑,大喊:“兄弟们,杀了他给将军报仇!” 程绥晏眉眼下压,眼底一阵凌厉掠过。 此时薛合也带人来接应了。 一时间,血气漫天。 *** 元兴二年,叛军攻下京城,直入皇城。 京城人人自危,纷纷逃窜,徒留皇宫孤寂一片。 祝为错这几个月都被武安侯关在府内,不让他出去,直到近几日,叛军攻入皇城,武安侯护送太后出城,才让她有机会逃出府。 她一路策马,停在皇宫宫门前。 曾经辉煌的宫门,如今暗沉下来。 无数人想方设法从皇宫逃走,只有她想方设法进宫。 姑母已经被郑朝允送出宫了,皇宫中该逃的都已经逃干净了,只剩郑朝允等待着什么。 她在皇宫内找了许久,最终在金銮殿的龙椅旁找到了她。 他一身龙袍整整齐齐,垂体坐在地上,手上拿着一瓶酒,靠着金黄的龙椅,忽然听见脚步声,这才抬头。 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看到了日日想念的人。 他眼眶泛红迷离,低声喃喃,“惟惟。” “你不走吗?” 祝为错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将他手中的酒拿开。 “宫里不安全,你怎么来了?” “出宫吧。” “去哪?”郑朝允笑了笑,甚至这时候还有心情同她开玩笑,“你陪我吗?” 祝为错摇了摇头,她答应过程绥晏,如果没能去找他,她会在京城里等他。 随即她垂下眼眸,低声道:“我送你出宫,别回来了。” “普天之下,我又能安身在何处,我又能活多久?”他大笑着,接着忍不住咳嗽两声,仍要继续说:“朕自小是太子,如今是皇帝,辉煌过的人生怎能再忍受躲藏流离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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