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凌霄眉头微拧,他回想起炸水库那天的一个细节:杨三私自炸开的地方,原本是常英和吕大庚几人的所在点。 莫非犯案人事先就知道常英几个的所在点,但杨三并不知道自己会炸死谁,他只需负责安装炸药就是。 想到这,酆凌霄问道:“水库炸开那天,你们是怎么撤离的?” 常英知道他联想到水库的事了,立马回道:“是衙门的人指挥我们走的。” “又是衙门!”酆凌霄冷声道,这前前后后的线索串在一起,那唆使杨三的人,和今天谋杀常英一家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而这个人,两次害人,都和走私火药有关,只要揪出他,说不定就能摸清走私火药的这条线。 常英见他在想事,安静的坐在一旁,没有打扰。 穗穗和女眷们在隔壁一桌,但老爹和酆将军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酆凌霄捋清这些事后,看大家吃得也差不多了,从腰间掏出一袋银子来,递给常英道:“今天和将士们多有叨扰,我们该告辞了,这个算是我们给孩子随的份子。” 常英连忙推辞,作揖道:“请将军把银子收回去,您对我家有救命之恩,常英尚不知如何报答,今日恰逢喜事,略备薄酒而已,您不嫌弃已是万幸了。” 酆凌霄不喜推来就去,把银子交给小将,并看了他一眼。 小将心领神会的接下银子。 酆凌霄斟酌了下,道:“当初那个举子,现今已是状元郎,不日就要回乡省亲,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本将军此次前来,为的是查明真相,抓捕犯人归案。” “多谢将军。”常英行礼作揖。 酆凌霄集结将士,一群人策马而去。 其实,吕睿超本早该回乡省亲了,他没想到啊,酆凌霄竟说到做到,真的把那份临摹的供状,给皇上和考官们比对了,关键还是在考完后,才呈给圣上的,导致字迹存疑,他被单独复试了一次…… 状元郎复试这件事,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招了不少非议不说,还因放榜时间的推迟,落了不少考生和家长的埋怨,而这些人里面,不止寒门士子,还有很多达官显贵。 这也直接影响到了吕睿超的仕途,因为还没开始,就被京都的权贵们排斥在外,这也成了他一生的痛点。 吕睿超归根究底,把错误都怪到常英头上,心里是恨毒了他一家,因此才有了常家满月席发生的恶性谋杀。 晚上,常家人饭后,照例坐在一起唠嗑,不可避免的说起了白天的事。 穗穗回想起那把差点送自己归西的刀,仍心有余悸。 常英倒是记着酆凌霄的那句:又是衙门! 他记得上次吕睿超母子被狼兄咬伤后,没几天县衙的人就上山大肆捕杀,虽没见他们猎到过一只狼,但其它动物都遭了殃。 虽然他早就知道县令和郡守,是帮着吕睿超的,那今天的事呢?要说和吕睿超无关,打死他也不信,但县令和郡守又参与了多少? 想到这,他心中一凛,沉声道:“今天的事,十有八九是吕睿超干的,他是一次更比一次过分,若再不把这个畜生拉下马,日后只怕还有无穷后患。” 穗穗和他一样的想法,当即便道:“爹,我听酆将军的手下说,那些蒙面人,都是死士,这些人不是一年半载能训练出来的,背后肯定有人在帮吕睿超,而且身份还是非富即贵的人。” “嗯。”常英冷声道:“我们不能再隐忍了。” 翠芳义愤填膺的道:“早该收拾那畜生了。” 孟翠兰也点头,“孩子们暂时还要待在村里,这个人要是不除,的确后患无穷。”穗穗提议道:“爹,我们且看酆将军能不能从水库爆炸那件事,查到吕睿超头上吧,如果不能的话……我们就只能走下下策,把吕睿超作奸犯科的证据拿出来,殴打秀才是有罪,但要是品行端正,别人又怎会殴打他,我想酆将军一定会秉公处理。” 常英点头道:“有酆将军在,至少能得个公平,不过,吕睿超这件事不能连累到大庚他们,人只能说是我打的,他们在场只是做个见证而已,明天我就去找他们对一下,以防万一。”
第24章 道离别 听爹这么说,穗穗老难受了,万一将军真的要判曾经殴打秀才的刑,那不管是大庚叔,还是老爹,她都不想! 可是还有什么好办法呢?就今天遇刺的情况看来,吕睿超是已经丧心病狂了,这件事没得逞,谁知他下次又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报复来。 翠芳快刀斩乱麻道:“我看酆将军是个靠得住的人,像乐宝说的,先看酆将军查出个什么结果再说吧,一定会没事的!” 家里人闻言,都故作轻松点了点头,把沉重埋进自个心里。 孟翠兰见这件事暂且商定,她预备了会,才不舍的道:“乐宝如今坐满月子,我也该回京都了。” 穗穗和爹娘闻言后,都怔愣了,大家白天才共历生死的惊险,晚上却要道离别,这心仿佛瞬间就绞成了一团,很不是滋味。 常英两口子极力挽留。 穗穗也希望姨母留下。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住了这么久,我真得回去看看了。”孟翠芳笑着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对常英两口子道:“主家也催我回去呢。” 常英两口子当即意会,他俩是懂的,大家都是奉命而为,身不由己,只是这几个月来,他们是真把翠兰当姐姐处的,一时间也是难舍。 翠芳拉着翠兰的手,双眼隐含泪水。 翠兰拍了拍她的手,开朗的道:“嗐,咱们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还有来日哩!” 她满意的看着穗穗,道:“我看啊,乐宝的三个娃儿,都是有福气的孩子,尤其是大宝,将来你们来了京都,我们就天天都能见着了。” 虽然这个“将来”似乎有点远,但还是给大家心里留下了重聚的想象,总归是好受些了。 穗穗也不好意思再开口挽留,就这几个月,她明显感觉到姨母比来前要憔悴了好多,留下来反而要辛苦些。 大家惺惺相惜,孟翠兰心里也不好受,忍着没落泪罢了,她低头起身,说要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走。 翠芳跟在后面,但进屋后,两姐妹都落下了不舍的眼泪。 穗穗和老爹听到她们擤鼻子的声音,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这一晚,穗穗睡得不太安稳,昏昏沉沉中,她居然梦到了酆将军,他竟然带着士兵走进了“困仙山”。 记忆中,老爹曾告诫过她和娘,千万不能去困仙山,听村里的老人说,这山原名叫妥妥山,但三十年前,不知招惹了什么,山里起了场大雾后,就终年弥漫着雾瘴,凡是进去的人,就没有活着走出来过的。 这几十年里,山里不知死了多少不信邪的人,后来的人都怕了这里,索性连山名都改了,困仙山因此而来。 穗穗看向山中缭绕的雾气,呈现出隐隐的黄色,空气中散布着粉尘,虽不香也不臭,但感觉很不舒服。 她细细一嗅,喉腔里瞬时弥散开淡淡的苦、辛味,穗穗大惊失色,这些粉尘......竟是雷公藤! 雷公藤性凉,是药也是毒,虽有解毒之效,但过量则会中毒,出现头晕头痛、腹痛腹胀、肌肉疼痛等症状。 而这里,淡黄色的山雾漫天,人一旦中毒,后果不堪设想。 穗穗赶忙去追酆将军他们,可她的双脚仿佛被什么拖住似的,怎么跑也跑不快。 她急得大喊,却猛然从梦中惊醒。 穗穗在黑暗中怔愣了好几秒,直到看清房中熟悉的物什,才从那阴晦的梦中回过神来,稳住心神后,擦去额间的冷汗,起身把油灯点亮。 靠着墙壁的床内侧,睡着三宝,大宝和二宝是姨母和娘在带着睡,穗穗回身看着女儿安然的睡颜,轻呼了口气,还好这小家伙没醒。 她怜爱的细看着女儿的眉眼,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酆将军的相貌,一想到他,方才梦里的困仙山,仿佛又出现在眼前,清晰得让人心惊。 上次炸水库的时候,她也是做的这样一个清晰的梦,多亏了那个梦,才免让老爹遭罪。 穗穗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寒,赶紧拉回思绪,给三宝掖了掖被子。 不过,说来也确实怪,她三个孩子,没有一个是像吕睿超那厮的,是还没长开的原因吗? 可娘和姨母又偶尔念叨,孩子们都像她…… 穗穗轻叹了声,吹熄油灯,躺在床上却全无睡意,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白天遇刺,和梦里的事,她头痛的捂着脑袋,闭上眼睛假寐,直到听见外面响起木门打开的“吱呀”声,才麻利的起床穿衣。 摸门出去,只见爹娘都在柴房忙碌,穗穗走近问道:“爹、娘,你们怎么起这么早?” 常英道:“你姨母要赶早坐牛车去城里的驿站,你娘寻思着早点起来做饭,不能让人饿着肚子走啊。” “乐宝,你怎地起来了,三宝还在床上吧,那可离不得人,快回屋去。”翠芳道。 “娘,不急。”穗穗想着梦中的事,神情也凝重了些。 常英见状,问道:“乐宝,有话要说吗?” 穗穗犹豫了一下,点头道:“爹、娘,你们还记得去年年底修水库前,我和你们说的那个梦吗?我昨晚又做了个梦,和上次的感觉一样。” 常英两口子闻言,神情也沉了几分。 穗穗接着道:“不过,这次是梦到酆将军,他们……去了困仙山。” 困仙山在当地,大家是连提都不提的,似乎说了就不吉利了...... 翠芳听后,神色骇然道:“他们去那里做甚,不是真的吧!” 穗穗道:“梦和日免上次一样,很真实,而且我在梦里,还闻出了那雾瘴里,有雷公藤的味道,它可做药也可做毒,若是持续吸入肺里,会中毒的。” 常英眉头紧皱,沉声道:“怕是真的。” 翠芳闻言,很是惊骇,因为她知道常英是从来不说虚话,赶忙问道:“她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常英沉了口气,道:“我也不确定,如果乐宝的梦,和上次一样是真的,那酆将军带人进去,可能是和火药有关。” 穗穗不禁拧起眉头,分析道:“单从雷公藤粉来看,它不可能自己化成粉,那困仙山上,怕是有人动了手脚,酆将军这样的人,能来这里查案,自然也不会因为小事情来的。” 常英点头,当即道:“不管梦里是不是真的,我送你姨母上牛车后,去给他们提个醒吧。” “嗯。”穗穗道:“您可以告诉他,那山里多毒多瘴,一定要进山的话,务必带上郎中,做好防瘴准备。” “嗯,放心吧。”常英道:“你先回房去,这里有我和你娘就够了。” 穗穗点头,转身回屋,经过姨母房外时,看到她屋里的灯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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