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就跟你说了,多少钱我给你便是!”胡不归耐着性子道:“你说个数,我给你。” “我都说了不卖不卖,打死老夫也不卖!我的宝……” 老头一边急得跳脚,一边心疼得眼泪直往外流,他年过半百,模样显得有些滑稽。 “我这老牛跟了我一辈子了,临了临了,居然死得这么惨……” 胡不归耐心告罄,冷着脸拔刀出来:“杀了便杀了,你还想如何?” 若是平常百姓,看到她手中亮了刀,胆子便被吓缩了回去。 可今天老汉怒上心头,一股蛮劲儿上来,哪里还知道怕? “有能耐你杀——” “杀就杀!”胡不归也拱起了火气,她软硬兼施,给钱不行,拔刀也不行。 她眼睛微微眯起,抽刀便作势要往老丈身上砍。 不远处有看热闹的,人群里忽然一个人扯着脖子,高声喊了一嗓子:“老黄别怕,你坚持住,我给你报官了!” 胡不归怒视过去,那人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坛主,此地不宜久留。”随风说着。 “我不知道不能久留么?眼下怎么办?” 胡不归焦躁地说着,看向南宫炎。 老头的视线也随之看向南宫炎,惯会捡软柿子捏:“瞅你长得白白净净,一表人才,呀呀呸地,个小白脸子,没好心眼子。光天化日之下,偷我的牛,断子绝孙的玩意……” 一旁沐泽微微抬头,仰头望天,手中的剑剑鞘下意识地挡在了身前。 南宫炎闻言,面上也是通红,他歉意道:“对不住。”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锭,便要递过去。 老汉没接。 胡不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拿钱砸人,若是好用,刚才她也不至于拔刀。 软硬不吃的人,真是太难缠了。 果然,老丈擦着眼泪,连连摇头:“我不——” “稀罕”两个字没等说完,眼前的南宫炎眼神倏地一变。 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刀下去,直接将人给敲晕了。 又将软倒的老汉稳住,顺势拖到了一旁,靠在了墙角。 这才随手将银锭塞入老汉的衣襟里,想了想,又掏出一锭,一起塞了进去。 他甚至贴心地拍了拍老汉的肩膀,淡淡道:“敬酒不吃,便吃罚酒。” 说完,利落潇洒径直起身。 一转头,身子僵了一僵。 只见清颜,沐泽,随风,胡不归,还有在牛肚子里露出头的逐月。 十只眼睛齐齐看了过来。 清颜:不亏是南宫家的崽子,心狠手辣如出一辙。 南宫炎微抬下巴,对胡不归道:“官府之人就要来了,快撤——” 清颜将金疮药递给了胡不归:“静养。” 她没多嘴问为何官府来了,他们便要撤。 毕竟光天化日之下,被刀砍成这个德行,总不是什么善于之辈。 所以她便眼睁睁地看着一行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甚至贴心地将地上滴落的血,用脚碾了碾,掩饰了血迹。 折腾了半天,她也累了,刚要上马车,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快,大人,就在前面——” 清颜闻声回头,便看到人群簇拥着一个人前来。 呵,又是熟人。 京兆尹傅怀安。 不比以往的风姿绰约,此时的傅怀安显得有些疲惫,下巴上胡茬微起,脸色发白。向来不带一丝褶皱的绯红官袍,有了轻微的折痕,像是许久没睡的样子。 见到清颜,他微微一愣,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衣摆,随即恍然一笑。 他作势要行礼,清颜微微摇头。 街头上,人多眼杂,豁楞大了,难免又让南宫烨知道。 她出来给人看病,本来就是偷偷出来的。 “傅大人。”清颜点头寒暄道。 傅怀安略一思索,点头应道:“严大夫。” “怎么回事?”傅怀安挺直身体,公事公办地问道。 清颜笑了笑,“天色很好,恰巧路过。” 傅怀安:…… 围观众人:我们瞎么? 傅怀安明知不该,看了清颜一眼,眼底还是有稀碎的笑意浮起:“严大夫能给本官解释下来龙去脉么?” 地上满地的血,还有牛的血淋淋的内脏,角落里还躺着一个人,不远处还有个坏了的马车。 傅怀安看了眼地上的血迹,蹲下了身子,用手指捻了捻,凑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牛血。” 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车辙,还有凌乱的脚印,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清颜的鞋。 只用探寻的视线,朝着这边扫了一眼。 对上他一双桃花眼,清颜低头清了清嗓子,开了口:“前面不远是卖凉粉的林安家……我上门去复诊。刚刚出来,马车便坏了。” “我在这里等马车,顺便看看风景。” 傅怀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其中一人道:“卖凉粉的的确是巷子里面,茅草屋那家……这孩子是个孝顺的,人虽小,能干着哩……” “就是就是——” 百姓很快,将话题转移偏了。 清颜微笑,再次对傅怀安道:“大人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傅怀安顺势点头:“请便。” 一旁的沐泽半垂着头,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角落里要被衙役弄醒的老丈。 硬着头皮,快速过来搀扶着清颜,就要上马车开溜。 清颜刚上马车,没等坐好,人群里再次出现一个人。 之前报官的人,去而复还。 “大人,小的可以作证,这个女的跟偷牛的是一伙儿的!” 他说着,得意洋洋地朝着这头看了一眼,还挺了挺身子仿佛在说:有衙门的人在,他怕什么怕? 清颜:…… 傅怀安:…… 沐泽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血,眼皮子耷拉了下来。
第496章 等不到了 沐泽显然有些心虚,牛是他偷的,宰杀也是他杀的。 若是将他的兵刃一出鞘,一看便知。 只他向来稳重,即便如此,面色依旧淡定。 清颜在马车里轻轻地拍了他一下,示意不用怕。 她镇定自若地看着来人:“敢问大叔如何称呼?” 来人拍拍胸脯:“免贵姓郑,街坊邻居都叫我老郑。” “郑老伯,你是从何判断我与偷牛的是一伙的?” 老郑满脸的笃定:“你们说话了啊,我看着呢?” 清颜闻言,点头道:“如此。” 随即问道:“你看,你也与我说话了,咱们是一伙的么?” “这个……”老郑被问住了。 一旁的傅怀安眼睛弯了弯,握拳轻咳了一声,对老郑道:“郑老伯……” 对待青天大老爷,百姓向来是恭敬温顺的,他赶忙弯腰道:“大人有话直说,折煞我也……” “当务之急,还是先将黄老伯唤醒,听听他怎么说,您觉得呢?” “大人英明!” 此时衙役已经将晕过去的老黄唤醒了,他晕乎乎地起身,满脑子还是自己的牛。 “哎呦呦,我的牛呦!” 他左右各一个衙役架着他胳膊,一起身,胸前的银锭子便掉了出来。 咣当一声,咣当又是一声。 寻常百姓花钱,都是用铜钱穿线,几两碎银已然是很多了。 这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银锭子,买一头牛也是绰绰有余了。 何况两个? 人群中不由得有人眼红,议论纷纷。 傅怀安走到老黄面前,开诚布公问道:“黄老伯,可认识偷你牛的贼?” 老黄点头:“化成灰我都认得,他们想买,我不卖,他们便使出这下三滥的招数,还敢打我,小白脸就是坏!” 傅怀安点头:“那可是眼前之人?”他说着,指着清颜。 方才清颜一直没开口说话,因此老黄连着摇头:“不是她,是个脸上有麻子的黑衣姑娘,怪不得长麻子,心丑人也丑……” “赵海。”傅怀安道。 一个衙役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带着衙门里的弟兄在周边搜查下,看看有没有身着黑衣,脸上带麻子的女子……” 一旁老黄连连点头:“还有个白衣服的小白脸……” 人群里有人出言道:“行了,老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不是落了银子了嘛,一头牛值几个钱?” “就是就是……” “要是将银子给我,我也将我家的牛给送去,不,我送一头倒搭一头!” “要是给我一锭银子,我亲自给他杀牛,要那个杀那个……” “去你个屁的吧,王二,你连擀面杖都拿不稳,还杀牛,回家跪婆娘去吧……” 人群中骤然爆发出哄笑声,王二惧内,经常被媳妇院中罚跪,因此街坊邻居常常以此取乐。 傅怀安转头对着身后之人微微使了个眼色,属下明了,立刻转身道:“都散了吧,家去吧。” 围观的群众一哄而散,三三两两走了。 也有不挪步,啃着瓜子看这头的。 大妈居多,她们的视线总是似有若无地落在傅怀安的脸上。 傅怀安显然习以为常,他走到马车前对清颜道:“以后出门,多注意一点。” 他的眼睛便是尺,显然他能看出清颜没说实话,他只将分离的线索集合起来,便大致猜到了经过。 清颜点头:“多谢大人,我知道了。” 傅怀安微微一笑,挥了挥手,沐泽便启动了马车。 巷子里再次传来声响,居然是一队锦衣卫过来了。 人群里有些眼见的,看到锦衣卫过来,赶忙道:“飞鱼服,快走——” 方才还看热闹的大妈,赶忙闪到了一旁。 清颜微微叹息,掀开帘子看到跪倒在地的麻颇,奇怪道:“你因何在此?” 麻颇抬眼看了看她马车所在方向,面色有些古怪。 清颜瞬间明了,忍不住转身朝后头看去,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角落里窜了出来。 张瑛嘿嘿一笑:“我怕有危险,便传了信号。” 清颜看着张瑛鞋上的灰尘,问道:“你什么时候在的?” 是刚来还是…… 张瑛嘿嘿笑:“我一直在。” 那便是将整个经过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清颜脸上的笑不由得有些僵硬,张瑛平日有个爱好,喜欢记笔记。 清颜还是无意间发现的,清颜吃了什么,说了什么,有时候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张瑛居然记得清清楚楚,甚至那天说的,那天天气如何,都能复述得清清楚楚。 仿佛流水账一般的记录,仿佛已经刻在骨子里,形成了习惯。 当然,如今她也知道是谁爱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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