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还没死。 此时五感皆失,不是服用了他的“解鸩丸”,才怪。 可他了解清颜,若不是关系十分好,她又怎么会将解鸩丸送出? 所以他才问她到底是谁? 为何清颜会如此对她…… 季云年轻的时候,火气足,如今岁数大了,沉稳了不少,可有时候说话仍旧是直来直往。 嘉妃不明所以,困惑道:“解鸩丸?夫君中了毒,这个药丸是我手帕交所赠,有何不妥?难倒她……还会再药中下毒?” 嘉妃说着,将装有“解鸩丸”的药盒从包袱里拿了出来,一把打开放在了季云的面前。 季云看到自己熟悉的字体,熟悉的包装,无奈地点了点头。 道了句:“没错。” 是他的药。 嘉妃脸上的血色褪尽勃然变色,季云忽然想到她刚才的问题,连忙摆手道:“我说的没错,是指这个药没错,不是指那人……” “那人是不会下毒的,因为这个药是我送给她的……” 嘉妃这才捂着胸口,长长呼了一口气,看向神医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个神医,医术精湛不精湛还两说,说话大喘气有些吓人。 “鸩毒,一般无药可救,他如今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幸运之至了,怎么还贪心不足呢?” 他说着,收了悬脉的手,起身便要走。 嘉妃果断地拦住了他:“他听不到,看不到,说不出话……如今虽然活着,可却对周围的一切没了感知……” “可他还活着。” 季云当初研制这个药的初衷,就是应急保命用,至于后面的…… 他还没研制出来。 嘉妃眼里的亮光渐渐熄灭,见季云不管不顾,提着药箱就要走。 终于忍不住问出口:“若是——若是她中了鸩毒,服用了这味药之后,也是这个样子,神医可还是会如此冷漠,不管不顾?” 季云脚步停顿了下,摇头道:“不会。” “若是她……我会不眠不休,减轻她的痛苦……” 嘉妃心下发狠,忍不住威胁道:“既如此……那我只好给那人下毒,在那人也如我相公这样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时候,再来找神医!” 季云似乎是被她的威胁逗笑了。 随后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反而将嘉妃笑得有些窘迫,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去给清颜下毒,只是她也并不知道清颜和眼前的神医是什么关系……如此说,不过是想诈他一诈,希望能给陆铮争取一个机会。 季云深深地看了一眼嘉妃:“你不必诳我,也不必说狠话,解不了就是解不了。” “第一,这个解鸩丸,我只送给了她一枚。可她给了你……” “她的性格,作为……师父。我很了解,她既然可以不顾自身安危给了你,便是当你是真朋友,你在她心中的地位很重……所以,你的心性,是万不可能给她下毒的……” “第二,便是你真的给她下毒,她手中的那枚给了你,等待她的便是死亡!” 嘉妃别季云识破,哑火在原地。 只能看着季云的身影消失不见。 她扶着一旁的高几,才堪堪稳住身形,没颓然倒地。 床上的陆铮似乎有所差距,也似乎一无所知,他伸着手,嘉妃忙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我没事,不必担心。”陆铮在她手心写到。 嘉妃眼泪在眼眶打转,在他手心写到:“我知道。” 分明是三个字,可陆铮似乎辨认很久,才继续在嘉妃手心写道:“我感知慢,但是我会——” 其实他能写,可是嘉妃在他手心里写字,他感受不到了。 失去了触感。 陆铮此时方才觉得有了一丝的无力,仿佛一圈打到了棉花上。 他自诩聪明过人,目盲,他可以用听感知周围,耳聋,他便可以用嗅觉感受周围…… 嗅不到,他便可以用手感受外界…… 可如今触觉也失去了,他要如何应对? 其实他所要的并不多,他所要感知的所有,只有面前的她。 可老天却如此残忍,让他活着,却不让他感受到她! 嘉妃握着陆铮的手,将脸贴在他的手中,轻轻地摩挲着。 季云却全然没有反应。 嘉妃一愣,明亮的双眸,闪过了死寂般的绝望。 她捂着肚子,大口地深呼吸,不论陆铮如何,好歹他还活着。 她如此宽慰自己,清颜曾经跟她说过,老天关上一扇门,会留一扇窗。 哪怕这个窗户是希望渺茫的小孔。 她也决不放弃! 嘉妃擦了擦眼角,将他的手附上脸,明知道他感受不到,却还是对她绽放了一个笑容。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却是季云去而复还。 他进门的时候,正看到嘉妃拉着一无所觉的陆铮笑得灿烂。 季云看了嘉妃一眼,举了举手中的断肠草:“我回去取个药” 他此时仿佛明白了为何清颜会如此对她……
第520章 携手一生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分明看起来只是长得不错,可如今季云才觉得,她的性格也是万分坚韧。 “我之前虽说解鸩丸会产生许多的副作用,可以毒攻毒,可以一点点好转……” 他说着,便将断肠草递给了嘉妃:“此乃断肠草,当年神农尝百草,便是误服了此药。你想好,要不要给他服用……” 嘉妃接过来,问道:“若是服用了,确定能治好他吗?” 季云摇头:“鸩毒是最毒的药,解鸩丸其实是以毒攻毒,不过毒性其实还在身体里,因此才会五感缺失……如今我用毒草,再次以毒攻毒,若是成了,便可有感觉,若是不成……便会一命呜呼,所以要问你,可要尝试……” 嘉妃连连摇头:“我不能失去他……” “若是我,我愿意尝试,可是我宁可用一辈子来照顾他,陪伴他,也不想他死……” “懂了。”季云将断肠草拿了回来。 从巷子里取出一包针:“既如此,那便先将毒一点点排出去吧……” 说着,便接连在陆铮身上下了数枚大针,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看到他眼睛,耳朵,鼻孔,嘴巴,再次涌出深红色的血迹…… 嘉妃拿起帕子刚要擦,却被季云拦住:“不能擦,有毒。”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拿过来,接住。 一边接一边还道:“如此毒的东西,宝贝啊……” 他说着,拿起一旁的匕首,在陆铮的手指上划出了一道…… 鲜血潺潺流出,血起初是神色的,不多会儿,变成了浅颜色的。 季云将血收集完毕,这才摆手示意嘉妃可以给陆铮擦身体了。 嘉妃手刚戳碰到陆铮,陆铮的身子猛然一震! 嘉妃精神大震,连忙抓起他的手,飞速写道:“你能感受到了?” 陆铮虚弱苍白的脸上,仿佛涌现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他点点头。 提起手,似乎要在嘉妃手心上写字,他刚测过身子,眼睛微微眯了下。 却忽然抬手摸了摸嘉妃的脸颊,开口道:“别难过。” 他嘴型在动,却没发出声音,声音极其的低。 可他看嘉妃的方向是没错的。 嘉妃几乎是喜极而泣。 季云此时满头的大汗,见状道:“其实最快恢复的方法是以毒攻毒,不过相比于固本培元,以毒攻毒的确对身体霸道,容易折寿,既然你不愿意,那只能针砭疗法,不过这样恢复得很缓慢……每个三年五载,很难恢复如常,况且我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经常给他针砭……” 嘉妃先是点头,接着连连摇头:“没事,我们可以一点点来。” 只要有希望能恢复好,她不急。 他们是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处。 季云见状,收起药箱,提笔下了几幅药:“虽然将毒排了一部分,可脏器却受损了,这些补药性温,慢慢喝着,不要动武,不能行房……” 他叮嘱道:“不要动怒,平心静气,先养个十天半个月再说。” “过了十天半个月,可找个大夫继续针砭……” 嘉妃点头,看着季云的双眸亮得好像天上的繁星,季云直觉不好。 倒是也没多想:“病人不能经常奔波,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心静养,虽然毒侵入脏器,不过慢慢拔除,活个三五十载不成问题……” 嘉妃再次点头,恭送季云离开。 季云倒是没多想,只是针砭颇耗体力,好在他也不过偶尔为之。 想到明天之后,便也不用打交道,他便背着医箱离开了。 翌日清晨,天朗气清,季云正要上路,便看到自家娘子跟人相聊甚欢。 他也没在意,等到启程的时候,才看到女子从公主马车下马,去了后面的马车上。 他揉了揉眼睛,公主笑道:“嘉——本宫与旧识相聊甚欢,想不到一别经年,再次相见,她们也要去陈留,路程遥远,索性邀了她们夫妻二人一起前往,也有个照应……” 季云眼皮重重一跳。 他总觉得刚才那个女子的身影有些面善,可不是昨日客栈的那个女子? 怪不得自己叮嘱的时候,她频频点头,也不问还有哪些名医可以给他针砭。 敢情着,当时便想要赖上自己? 季云嘴巴动了动,刚要说不好,公主温柔如水的眼波流转过来:“相公,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雁翎公主是当今陛下南宫烨的妹妹,陛下亲自赐婚,虽然他是奉旨应下。 可公主嫁到谢家多年,为人温和低调,外面端庄,回府却从不摆公主的架子,无论是跟谢母还是妯娌小姑。 都是一团和气。 季云先前心中虽然有清颜,可当他接旨的那一刻,便彻底放下了。 与公主过得和和美美,家中的姬妾反倒成了摆设。 季云几乎从不跟她说不。 是以,他开口居然是:“不——”后面的好在接到公主眼波时候,心里一跳,脑子一转:“得不说,娘子的主意……总是好的!都听公主的便是!” 公主笑:“奴家虽为公主,可也知道,大事相公说了算,府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说了算……” 季云笑着应是,心里到底是追了一句,他与公主成婚多年,好像就没遇到过一件大事…… 罢了,左右他也是想要将解鸩丸完善得更好,将男人治好便是。 季云放下了帘子,马车缓缓驶出,一路上山高路远,马蹄阵阵,芦花飞扬。 嘉妃握着陆铮的手,跟他道:“跟雁翎公主上路,咱们便不怕再遇上不长眼的歹人,而且也方便医治你……” 陆铮回握住她的手,轻轻写道:“娘子聪慧至极。” 他虽如此写,可心中没来由有些酸涩,小时候的她,懒散又懵懂,属于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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