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齐明不知道什么是“如隔三秋”,却听懂了“一日不见”,他恨不得捂上耳朵当聋子。 比起大胆直白让他万般无奈又手足无措的花翠,他更愿意回去面对媒婆唠叨! “每天不能见到你在大水田忙碌的身影,感觉生活都失去了支撑和信念呢~” “花、花翠同志......”其实是想他帮她干活了吧?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集体的利益总是要高于个人,等水渠挖成就能造福更多人,小明哥是在干很重要的事情!” 赵齐明被她彩虹屁吹得晕晕乎乎,仿佛不是挖水渠而是要去拯救世界。他半天才清醒过来,想到昨天自己没去大水田,所以......她是误会了吧? 挖水渠是很紧要,但青山村青壮年那么多,不是缺他不可,只不过昨天大哥陪大嫂去县里体检,他没去大水田顶了他大哥一天,而已。 赵齐明耐着性子解释一遍,并表示会留在大水田干完该干的才会离开。 “原来是这样!我就知道小明哥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半途放弃!” 赵齐明:“......”花翠同志总能以一种清奇的角度去夸人。 偏偏表情和语气还格外真诚。 听到真相的花翠虽然开心又能多摸几天鱼,但并没有想象中激动,毕竟她现在已经有了更大更长远的目标计划,大水田那点小恩小惠打动不了她。 赵富国是大队队长,也是赵齐明亲爹,如果能嫁进赵家,看在大家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她再说点好话,或许能求着赵富国帮她换份轻松点的工作,不用每天顶着大太阳下地干活。 再不济,脏活累活还有赵齐明呢! 当然啦,赵齐明现在只是她的目标之一,尚且需要进一步观察,不能随随便便下决定。 花翠深谙货比三家的道理。 知青宿舍的周亥文同志也不错,一表人才谈吐非凡,只可惜他背后有周珂然,作为早夭小炮灰,花翠没那胆子去渣大佬的弟弟。 “马上要开席啦,去晚了就抢不到好吃的,小明哥,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花翠只想了一会儿就被不远处阵阵香味勾住。 “你先回,我等会儿就去。” “那好吧,再见!” “......再见。” 赵齐明继续在外面溜达,估摸着花翠这时候应该已经坐下开始动筷时他才慢慢往回走。 男未婚女未嫁,他刻意制造出距离,就是为了防止有心人猜测他们是不是在外私会。 虽然......刚刚也确实和“私会”差不了多少。 赵启明脸上又是一阵火烧。 下次、下次他一定要提醒花翠同志不要再说那种话了! 如果被其他人听到,他倒无所谓,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如果花翠知道赵齐明此时所想,恐怕只会嗤笑,她在乎名声吗? 丝毫不在乎。 准确来说,花翠从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和评价,也不会为了别人目光去讨好任何人或是改变自己。 上辈子,喜欢她的人不计其数,见不惯她的同样能从教室排到食堂门口。 但无所谓,没人敢当着她面说她一句不是,再多只能在背后偷偷数落她,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李姣霞和王华的婚礼热闹了一整天,花翠也几乎一整天都没停过嘴,不是在嗑瓜子剥糖吃,就是被在厨房帮忙的大娘们召唤过去,偷偷塞给她一两个零嘴。 以至于到了晚上正餐,花翠胃里反而装不下多少东西。 “活该,后悔了吧。”关盈盈幸灾乐祸。 一大桌子菜摆在面前,她却没什么胃口,花翠不免有些痛失一个亿的肉疼,不过这是最后一顿,主人家特意在每桌都放了袋子方便客人们吃不完打包带走。 花翠这桌都是些未婚少女或才嫁人不久的年轻姑娘,和别桌激烈的战况相比要温柔许多。 关盈盈外强中干,不好意思打包太多回去,她看着身边花翠笑得亲切又可爱,和一桌子年龄相仿的小伙伴们聊得热火朝天,甚至还约好空闲时一起去山上采菌子。 同时手上动作不停,该打包带走的她一个没少拿,还把她那份也一并打包好。 关盈盈:“……嘶。” 这么优雅,又这么残暴。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新人敬完酒闹完洞房,这场欢欢喜喜的婚礼便彻底宣告结束,花翠吃完席没立刻走,非常良心地留在最后帮着收拾了会儿残局。 刘芳今天笑了一整天,笑得脸僵硬,连皱纹都加深几分,但看见花翠还是笑呵呵地夸她今天招待客人周到。 “婶子真是太客气了。”悄悄摸了不少鱼的花翠突然有些心虚。 她两个上衣兜里塞得满满当当,是刘芳最后又硬给她塞的没发完的喜糖,花翠推辞不过,满载而归回到知青宿舍。 对此,关盈盈佩服得五体投地,孙文娟瞪大眼睛连连称奇,程婉则是傲气地冷哼一声。 夜晚。 花翠躺在床上失眠睡不着,她想到一个新的问题。 根据她今天在婚礼上的仔细观察,发现农村并没有子女婚后分家搬出去住的习惯,还是一大家子挤在一起生活。 除非某些特殊情况,比如子女和父母恩断义绝闹分家,但这种只是极少数人家,这时候的人们将孝道看得极为重要,轻易不敢忤逆父母。 因此,掌握家中生杀大权的一家之主多半得是婆婆,比如刘芳,比如赵齐明那个烙饼烙得分外香的娘。 花翠对赵齐明大致还算满意,但对他娘却半点都不了解,万一是个难缠的......未来生活一定很会痛苦。 不说被拿捏得死死的,也不说将赵齐明娘拿捏住,花翠只求两人能和平相处。 花翠决定斥巨资,带上礼物登门拜访。 拜访理由自然不能是想借机观察赵家适不适合她去吃软饭,花翠决定以感激名义登门,感谢赵富国队长平时对她的特殊关照。 也希望他能再接再厉。 “你、你、你是说晚上要来我家?”花翠把她的计划告诉赵齐明,换来他一副见鬼的表情,就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对啊,我还特意准备礼物了呢,当然啦,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这个年代送礼无非是蛋肉油一类的东西,不过因为李姣霞婚礼,花翠刚送完贺礼,手头实在没多余的东西作礼物。 手头这包糕点还是她先借用了关盈盈的,下次得还。 “不行,这不、不合规矩。”赵齐明头疼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忙拒绝。 “反对无效,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和你商量的。”花翠冷酷无情。 她这次的目标可不是他,而是他娘。
第9章 赵齐明更加头疼,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花翠解释,她这样提着礼物登门拜访有多不合适。 在左邻右舍眼里,和他拎着彩礼去知青点求亲没有任何区别,一样值得饭后闲谈聊上几天几夜。 “当初晕倒,也是赵叔特意派拖拉机送我去卫生院,滴水之恩都需得涌泉相报,何况是这种救命之恩!”花翠不知道他在顾虑些什么,满脸正色问,“你拦着我,难道是想陷我于不义之中吗?” 赵齐明被堵得说不出来话,低头避开她“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的眼神。 “再说了,我是去感谢赵叔的,你拦着干什么?” 赵齐明:“……” 他说不过,他认输。 他只能点头答应:“如果娘问起,你就说是我同意的。” “好呀。” 傍晚,夕阳渐渐西沉,晚风浸上一层凉意。 “走吧。”赵齐明对着她点点头。 毕竟是头一回见面,观感很重要,花翠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问题,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天,她嗅嗅衣衫,确认没有可疑的汗臭味后才放心。 “好看吗?这个麻花辫扎得不错吧,有没有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她观察过,村里多数姑娘都是将一头秀发绑成两个麻花辫,只不过编辫子手法单一,绑出来的麻花辫也死气沉沉。 花翠小心机地将两边碎发弄得蓬松,这个年代的人还不知道什么叫“仙女风”“凌乱美”,只会打心里觉得不愧是貌美花知青,就算头发乱了也那么好看。 她哄长辈的本事一流,一定能拿下赵齐明他娘!花翠自信满满。 “好、好看。”被她一问,赵齐明反而低下头不敢多看,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花翠默认他对自己怦然心动。 知青宿舍在村子边角偏僻处,而赵家院子在村子正中央,几乎要穿过半个村子。 赵齐明在前面带路,她跟在后面,一路上收获颇多打量目光,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打声招呼,把好奇心咽回肚子里。 除了这人。 “哟,赵三,原来你也会带姑娘回家啊,我看看哪家……哦,花翠?” 赵齐明表情不耐,他鲜少露出过这种情绪,皱眉道:“顾家学,让开。” 花翠在他身后掀起眼皮,盯着眼前打扮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 顾家学,名字不错,可惜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仗着父母溺爱和家里条件不错,整日在村里招猫逗狗、四处惹人烦。 并且,他和原主有些小仇。 原主平日里最讨厌这种轻浮散漫不着调的男人,某次上工时狭路相逢,顾家学拦着人打量半天,眉毛一挑:“模样真乖,可惜性格我不喜欢,太拧巴。” 这话和耍流氓没有任何区别。 再说,谁乐意让他喜欢?她管他喜欢什么,原主脸都气绿了,冷着小脸讽刺他不要脸、丧门星。 丧门星三个字让顾家学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花翠也是在别人闲谈时听说的,据说顾家学原先有个同胞弟弟,但顾家学命中带煞,还在娘胎时便展现出强势霸道的一面,兄弟俩一个过于强壮一个瘦弱不堪。 弟弟出生时浑身青紫全是伤痕,呼吸微弱,而顾家学则好手好脚中气十足,稳婆接生过那么多新生儿,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双胞胎。 此后几年,弟弟始终孱弱瘦小,一阵风刮过都能吹倒似的,而顾家学恰恰相反,个子猛窜不说,力气也大得像头牛。 大家都传他是他弟弟的克星,久而久之,顾家父母也怀疑两个孩子是不是命里犯冲,暗中商量将顾家学送到亲戚家寄养几年,结果还没将人送走,体格瘦弱的弟弟反而一口气没上来,当晚咽气。 这事一出,顾家学丧门星的名号彻底坐实。 顾家学最厌恶别人叫他“丧门星”,谁叫揍谁,这么多年过去,在他拳头的淫威之下,终于没什么人敢当着他面叫他丧门星。 当然,更多的是怕沾上晦气,虽然已经是新时代了,但有些糟粕思想仍然深深扎根在人的心里,比如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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