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至今都不敢相信,太后的重病是因为那方帕子而起的。 迟来的恐惧蔓延上心头,春香跪爬向太后,双手抓紧太后的小腿,脸上涕泪交织。 “太后明鉴啊,奴婢并不知道那方帕子有什么,当时奴婢也检查过帕子,奴婢没有任何反应——” “你只是短暂的接触,当然不会有所反应。帕子是被夹竹桃的水浸泡过再晾干的,只有通过热气的熏陶,才会挥发出毒性!” 一直默默聆听的慕容姒忽然起身,将帕子拿了出来,端在眼前做查看状。 “其实帕子上的剂量,足够害死一个正常的人。但偏偏见喜的方法是用帕子擦拭香炉,那留存在香炉上的毒粉则微乎其微。甚至有可能时而有毒,时而无毒。这也是太后为何至今才出现症状的原因。” 慕容姒拿着帕子走向皇后,薄凉的目光让皇后指尖颤了颤。 “休得胡说,仅凭宫女的一面之词,就能判定是长春宫的宫女害了太后?” “哼!”太后冷声质问:“不止春香是人证,姒儿今日去太医院,回来的路上也见过长春宫的宫女接近春香!” 皇帝眯了眯眸,浑身散发着戾气,如洪水猛兽般扑向皇后。 “沈氏,你还要如何狡辩?说!为何要残害母后!?” “姒儿?”皇后瞳孔放大,茫然的看向慕容姒,“连你也——” 慕容姒着实佩服宫里的女子,一个个不去演戏都可惜了这身天分。 她摇了摇头,“姒儿不过是将亲眼所见之事,如实告知于太后而已。” 人证物证俱在,长春宫的嫌疑是彻底洗不清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皇后的身上,有探究,有恶毒,有杀意,有落井下石—— 皇后双唇发抖,成倍的压力束缚了她的语言,她正在努力搜罗开脱的用词,就听到身后一声惊呼。 “皇后饶命,是奴婢自作主张,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青禾“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切的声音贯穿整个慈宁宫。 “是奴婢做的,年关之夜,奴婢受了玉嬷嬷一番刁难,当时太后也在场,非但没有替奴婢解围,还明嘲暗讽奴婢‘上梁不正下梁歪’,奴婢一直怀恨在心,才从宫外带回了些夹竹桃粉!” 慕容姒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青禾。
第86章 死无对证 “大胆贱婢,岂敢质疑太后的行事作风?”玉嬷嬷横行在后宫几十年,欺凌下人是常有的。 但绝不会无缘无故。 本着爱屋及乌的心理,太后讨厌的人,玉嬷嬷为难不得。 可长春宫的宫女,玉嬷嬷还说不得了? “是你?”皇后慌乱无措的心神,在青禾一口气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后,镇定下来。 她出言打断玉嬷嬷的斥责,眸底深处隐含着愧疚,吐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本宫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要对太后心存敬仰之心,你居然敢顶着长春宫掌事姑姑的头衔,去陷害太后?陷害本宫?” “奴婢没有陷害皇后娘娘,娘娘心善,待整个长春宫的下人都亲和,奴婢怎么会害娘娘?”青禾字正腔圆的对皇后对峙,眼眶红了起来。 “奴婢进宫七年,娘娘是整个后宫最好的主子,奴婢今生无悔,愿来生还能服侍娘娘。” 一口气说完心中所想,憋在眼圈里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青禾抬手快去抽出发鬓上的发簪,泪眼朦胧的看了皇后最后一眼,试图用仅有主仆二人知晓的眼神,去告诫皇后,不要救她。 双手紧握发簪,青禾闭上双眼,对准自己的喉咙狠狠一刺—— “放肆!” “青禾!” “大胆宫婢!胆敢在太后面前自戕——” 太后、皇帝,还有皇后,三人异口同声对青禾进行咆哮。 聚集在慈宁宫的其他宫婢都抬手捂眼,或是掩住口鼻,愣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都呆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青禾。 只有慕容姒,蹙着眉头,箭步冲向青禾。 可一切都晚了。 殷红的鲜血像是绽开的月季花,妖异的花瓣在空中盘旋,飘落在慕容姒淡青色的衣襟上。 慕容姒一把抱住即将倒地的青禾,悲悯的望着她,“为什么?” 奄奄一息的青禾张了张嘴,一口鲜血顺着唇角涌出,她笑了笑,血泪交织的面容,在这一刻,永远固定。 “好,好,好!” 太后气极反笑,站起身子,冷幽幽的目光像是盯上猎物的毒蛇,看的皇后背脊发寒。 “这便是长春宫的掌事宫女,可见皇后平日里教导有方!” “母后慎言!”皇后心情沉痛,青禾是她最信任的宫女,夹竹桃一事,她也只敢相信青禾,对才全权交给青禾处理。 青禾为了她,将所有罪名包揽在身。 皇后心里恨,恨白白可惜了青禾的一条命,太后那副老骨头还依然活着! 她怕压制不住心中的怨恨,将目光投向皇帝,楚楚可怜的哭诉着:“陛下,臣妾没做过的事,臣妾是不会认的。臣妾有皇儿,手握凤印,怎会不知足的为自己找麻烦?” “试问陛下,臣妾若伤了太后,于臣妾来说可有丁点好处?” 皇帝冷眸微眯,听出了皇后的弦外之音。 江夙卿是当今唯一嫡子。 若背负了一个生母歹毒的名分,那往后的日子—— “母后险遭他人毒害,皇后到底是有错的!御下无方,未能察觉亲信对母后不敬,实乃皇后失职!” 皇帝一字一句的说着。 如今已经死无对证。 太后闭上双眼,深吸口气,再次睁眼时,满眼里都是疲惫。 “哀家乏了,后面的就由皇帝处置吧。” 皇帝放柔语气,恭敬的对太后道:“母后,沈氏粗心大意,需好生静养,不宜再管理六宫。在这期间,儿臣提议让丽妃主持大局,若丽妃有什么不会的地方,还请母后多提携提携。” “陛下?”皇后稍有平复的心,再次剧烈颤动起来。 “臣妾并无任何过错,陛下不能如此对待臣妾啊!” 太后瞥了皇后一眼,轻抚额头,“一惊一乍的,吵的哀家头疼。就按照陛下所说,都退下吧!” 皇帝眸带威胁的冷意,“从即日起,皇后在长春宫礼佛抄经,没有朕的旨意,长春宫任何人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说完,皇帝头也不回的离去,太后也在玉嬷嬷的搀扶下回了寝殿。 皇后踉跄几步,头晕目眩的去追赶皇帝,试图挽回什么。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几名宫女还傻愣愣站着,还有一言不发的慕容姒。 慕容姒缓缓放下青禾,为青禾感到不值。 用自己的命去保住皇后,究竟有什么可值得的? “叫人来把尸体抬出去。” 慕容姒身为医者,曾见过许多尸体。 如青禾这般活生生自戕在眼前的,还是头一遭。 慕容姒心里说不出的悲凉。 当晚慕容姒就发起了高烧,许院首和玉嬷嬷前前后后忙乎了一整晚,高烧还没有退去的迹象。 翌日清晨,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太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索性起身来到似锦殿,看望慕容姒。 玉嬷嬷守了一夜,眼下泛着乌青,轻手轻脚的迎上太后。 太后问道:“姒儿如何?” 玉嬷嬷摇了摇头,“高烧不退,许院首刚刚离开,去换一副药方。” 玉嬷嬷也苦不堪言。 慈宁宫的两位主子,一个接着一个病倒,她的体力也吃不消,心力憔悴的维持着慈宁宫的稳定。 “哎。”太后轻叹一息,缓步走到床榻前,看着慕容姒。 她静静的睡着,眉头却紧锁,那张精致的小脸由于高热,红扑扑的。 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不安来。 太后抿唇,“玉容,哀家是不是该放了她?” “太后也是一心为乾国的江山社稷,王妃也不算牺牲,将来王妃拥有的,或许也是流传千古的美名。”玉嬷嬷轻声回道。 “而且,王妃还是什么都没做呢,太后何必自责?” “可哀家见她这般,哀家竟有些于心不忍了。”太后满面愁容,“或许,当初就不该将她接到宫里,不与哀家朝夕相处,哀家也就不会舍不得了。” 玉嬷嬷想说些什么,最终只道:“社稷面前,儿女情长都不值得一提。” 太后沉吟片刻,觉得玉嬷嬷说的很有道理。 她并非心软之人,可能是老了,又是重病一场,在她最虚弱的时候,一直是慕容姒陪在身旁,调查真相。 心,才会有所动摇。 太后眸光再次闪现决绝,对玉嬷嬷道: “哎,这几日你也忙前忙后,受了不少苦。你再亲自去趟王府,将姒儿患病的消息告知江怀胤。回宫后,你也休息休息,哀家身边少不了你。”
第87章 借人 “王爷,查到花嬷嬷的踪迹了。”夜岚面色凝重,身旁站着一位同样冰块脸的男子,在书房里对江怀胤回禀。 那串佛珠在江怀胤的手中盘的微微泛着光,江怀胤手指稍作停顿,抬眸看向黑衣男子。 “在哪?” 夜刃数月未见到江怀胤,却惜字如金的连问候都省了。 “巴蜀。” 江怀胤点头,继续捻着佛珠。 “老不死的就是精明,惯会把人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巴蜀是江怀胤的封地,他摄政以来,常驻京城。 褪去摄政王的称呼,他另一个身份则是询王,隶属巴蜀。 太后到底是顾念昔日之情,留了花嬷嬷一命。 却将人送到他的封地。 江怀胤冷笑一声:“到底是老了,知道珍惜了。” 夜岚夜刃同时沉默。 江怀胤敛起笑意,问道:“如何?花嬷嬷怎么说?” 夜刃拱手,“她不信任王爷以外的任何人,无论属下用何手段,即便亮出王爷亲笔书信,也得不到她的信任。” 花嬷嬷软硬不吃,夜刃还不能对其用刑,不然也不会用这么久才回京复命。 “她怀疑你是太后的人。” 江怀胤幽幽的道。 夜刃:“……属下不知。” 江怀胤轻笑了声,坚信自己的猜测。 似是想到什么,狭长凤眸冷冷一瞥,“那之前的事情可查明了?去暗夜门买本王项上人头的人究竟是谁?” “王爷恕罪!”夜刃抿唇,单膝跪地,“属下跟踪暗夜门的人,每每就要抓到他们的门主时,却总是功亏于溃!” 这是夜刃身为王府杀手的一大耻辱! 也是他宁愿不肯回京,也要不远千里追杀暗夜门首领的信念! 江怀胤手握佛珠,轻敲了敲桌案,“罢了,暗夜门能驰骋江湖这么多年依旧不倒,本事还是有的。夜刃,你继续追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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