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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齐微来说, 这样的夷光吸引力太大，她只能强制自己别开脸，免得待会儿又控制不住。 刚刚的她确实有些失控，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样强行索取的一面。 即便有刻意克制，她搂在对方腰间的手还是不可避免地紧了紧。 “阿光……阿光……” 听姐姐在耳边呢喃，呼出的热气直蒸得他耳根泛红, 慢慢延伸至脖颈下，从雪中点点红梅到竞相开放。 刚刚经历过那一场，夷光很是敏感, 难耐地缩了缩, 却又觉得很安心。 这副纵容的姿态让刚刚得到餍足的齐微稍稍收敛，开始拿出十分的耐心抚慰夷光, 悉心呵护独属于自己的这棵小木棉。 “姐姐，我好了。” 离开姐姐怀抱的时候, 夷光颇为不舍，先是蹭了蹭, 而后又忍不住凑上去贴贴姐姐的脸颊。 还是黏在姐姐身上最开心！ 经过方才那一遭，他总觉得自己跟姐姐的关系比以前更亲近了。 望着姐姐因为褪去冷厉而变得柔和的面庞，连目光中都蕴着微微笑意，夷光觉得心里暖暖的。 在自己面前，姐姐总是不一样的。 “姐姐，我好欢喜。” 夷光情不自禁地在齐微脸颊印上一吻，随即又不好意思地将头埋进对方怀里。 活生生一个沉浸在甜蜜里的青涩少年。 与他相反，齐微的理智渐渐回笼，总算恢复冷静。 见阿光这副“有情饮水饱”的样子，仿佛得到爱就得到全世界一样，齐微突然觉得有必要跟他好好聊聊。 虽然有点扫兴，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男孩变成一个恋爱脑。 相反，她希望阿光能有自己的事业，拥有属于自己的天空，而不是将她放在世界的中央，依附她而存在。 更何况在这种浓情时刻，有些话才更容易被接受。 于是齐微状似随意地开口问他：“在阿光心中，谁最重要？” 之所以选择从这个话题切入，也是希望阿光等会儿能明白她要说的那些话，毕竟接下来她要传达的那些思想，都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自然是姐姐跟阿姊还有师父。” 夷光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夷寨的族人。” 身为圣子，族人也是他的责任。 “这样啊……”齐微故意为难他，“那要是只能选一个呢？” 逗夷光，已经成为了齐微的趣味来源。 “一个也太少了吧！” 夷光一脸的纠结，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认真道：“你们三个对我一样重要，为了你们，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包括生命。” 可若只让他选一个，选哪个他都觉得对不起另外两个，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的命换她们三个的命。 “逗你的。” 齐微笑眯眯地摸摸他的脑袋：“我才不要阿光为我而死，我要你为我好好地活着。” 阿光的心意，她自然明白，这样纯澈的感情，谁又舍得辜负呢？ 正是因为不想辜负，她才要引导阿光变得更强。 毕竟她有很多事要做，有时难免无暇顾及到阿光，不能时时护持他。 只有变强，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望着窗外，齐微目光悠远，语含深意：“一个人首先得爱自己，然后才有能力去爱别人，才值得被别人爱。” 她希望阿光也能学会爱自己，成为自己最强有力的依靠。 这话叫夷光不解，歪头问道：“那不就成了自私了吗？” “自私？” 齐微冷笑，若不以“自私”为由绑架别人无私奉献，某些人又如何从中获利呢！ “所谓无私奉献，大多时候不过都是宽以律己、严以待人的无耻要求而已，即便是圣人，也没见有几个是自己主动去死的，反而都叫别人去死。” 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若叫一般男子听了，定会被吓得不轻。幸而夷光生在夷寨，受世俗影响甚微，反倒不觉得这话有多奇怪，还能顺着其中的逻辑想下去。 “姐姐说的好像是有些道理。”夷光若有所思，只是很快又皱眉，“可我确实做不到事事以自己为先，而将你们放在后面。”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只要你愿意，自然可以这样做。” 见他疑惑，齐微解释道：“若别人要求你无私奉献，那就是绑架，是强迫，是举着大义的旗帜干涉你的选择，是慷你之慨而自己得名获利，遇到这种人，直接揍就对了。” 最后一句叫夷光忍不住噗嗤一笑：“若动手的话，岂不就成我的不是了。” “那有什么！”齐微挑眉，揽着夷光往后靠，大气道，“放心，有姐姐给你撑腰呢，我们阿光可不能让人欺负了。” 见夷光笑得灿烂，齐微这才开始切入主题：“阿光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自然是帮姐姐完成复国大业。”夷光毫不犹豫地答道。 齐微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她发问的目的，便是要引导夷光思考，想想什么才是他所热爱的、愿意为之不懈奋斗的事业。 “除此之外呢？我记得你曾说你的梦想是仗剑天涯，扶危济困，做个受人景仰的大侠。” 若在从前，这对夷光也算可行，但现在的他，显然做不到那般潇洒恣意，浪迹江湖了。 “可我现在做的事情也帮助了很多人呀。” 夷光并不觉得遗憾，就像青州水灾，他把自己赚的钱捐出去，也是济弱扶倾的一种方式。 “只要能帮到别人，又何必在乎是以什么方式帮的呢？” 夷光觉得，比起做大侠，留在姐姐身边帮她，说不定还能帮到更多的人。 “阿光说的很对。”齐微点头赞许，随即低头在他额间轻轻一吻，“我们阿光心地这么好，是我捡到宝了。” 夷光闻言，嘴角翘起，笑眯了眼睛，挺起胸膛，又是骄傲，又是开心。 “帮助别人固然很好，不过我还是希望阿光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种喜欢，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其他人，只是因为你自己发自内心地想去做。 “毕竟，为自己喜欢的事付出时间和精力，才是最值得的。 “不要将我们的感情当作唯一重要的事情，除了我，还有许多事情值得你付出时间与精力。当你真正爱上做一件事情时，就像爱练武一样，你会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在做好夷族的圣子、华之的阿弟、师父的徒儿之前，你首先要做自己，你有权选择成为你最想成为的样子。 “只有这样，等到我们老了的那天，回想过去，才会觉得自己这一生，值得。” 不知不觉，齐微也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么一大段话，她望向夷光，想看他反应，因为她不确定他听完会怎么想。 夷光只觉得现在的姐姐很像操心的长辈，不过他喜欢姐姐把他放在心上。 “姐姐是希望我开心吧？”出乎意料的，夷光一下就听出了其中重点。 齐微愣了下，倒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一眼就看穿本质，难道这就是单纯的好处？ 她点点头，面带微笑，轻抚夷光后背：“是的，姐姐希望你开心快乐。” “所以姐姐是担心我不喜欢待在军营里？” 夷光左思右想，自己现在在做的，便是这个了。 齐微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那你愿意一直待在军营吗？你想做一辈子将军吗？” 夷光皱眉：“那样就不能日日陪在姐姐身边了。”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你不必考虑我。”齐微亲昵地点点他额头，“只需要考虑喜不喜欢。” “可我就想跟姐姐在一起啊！”夷光理直气壮道。 “但我并不能时时陪着你。”双手放在夷光肩上，齐微直视着他，认真道，“次数多了，你也会不开心的。到那时，若你无事可做，便会胡思乱想，倘或一时想岔，钻了牛角尖，轻则郁郁寡欢，重则性情大变，难免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夷光还是不能理解：“可我现在日日都有事做，我与姐姐每日待在一处的时间也不算长，姐姐的担忧没有道理噢。” 听他此言，一点都不觉得会有这种可能，齐微不得不无奈摇头。 “我说的自然不是现在，而是以后。” 虽然还有四州未下，但计划已经拟定，对此，齐微已是胸有成竹。也是因此，她才开始考虑回京之后的事情。 到时候她肯定比现在还忙，不可能将一切都交给别人去办，即便是她最信任的苏瑾跟玉和。 纵观历史，权利改变了太多人，她不希望自己和她们有那一天，人心是经不起试探的。 夷光却不是会想这么多的人，他偎在姐姐怀里，只觉得这样就很好：“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嘛。” 他嘟囔完，见姐姐面露不赞同的表情，又凑到她面前加了句：“反正我现在想不出什么事能做一辈子，若是有一日想出来了，我定会第一个告诉姐姐的。” 行吧。 看他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样子，齐微不再逼他，只是心下暗自打定主意，今后定要潜移默化，培养阿光搞事业的观念。
第76章 合州 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徐三娘又饿又渴，两眼发直，全凭惯性慢慢往前挪步。 虽然她的身体还在向前走, 但她的意识早已模糊，只是那股劲儿还在, 才能一直坚持不停地往前走。 喉咙跟火烧似的, 干涩得要命,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 立时一股铁锈味儿便往嗓子眼儿外冒，那滋味…… 她立时两眼汪汪, 心下不住地懊悔。 可这搁谁，谁又能忍得住啊！ 在她前后，皆是如她一般要往合城去的难民，放眼望去，几乎都是青年女子。 只因这时节，稍弱一点的，都难活下来。 遥想十日之前, 她带着夫郎女儿一同离开闻城，准备去合城投靠本家，谁能料到十日之后就剩她一个了呢！ 那日出了村之后, 她才发现外面的灾远比村里更严重, 本来准备好的盘缠和吃食，第一天就被一群匪徒给抢走了。 她很快意识到, 在这种情况下，她们一家四口是绝对没法安全走到合城的, 于是当她听说有富户要买家奴时，二话不说就将孩子卖送了进去。 不为卖钱, 只忘孩子能平安活下去。 那也是远近闻名的慈善人家，她自己保不了孩子，只能求神佛保佑了。 那之后她，便带着夫郎往合城走，一路所见，皆为血泪。 卖儿卖女已是常事，可哪个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却只能在分别的时候流尽眼泪，孩子那一声声的“阿娘”“阿爹”，便是她这路人听了也直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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