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黄天教主下令走了。” 耳畔有陌生的声音传来,姜洛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奇怪服饰道士的背影。 旁边没有了那棵硕果累累的果树,取而代之的是满目苍凉的枯枝败叶,高悬的月色还在透过稀疏枝丫缝隙,照在她的眼脸上。 这是太累了睡过去之后做的一场梦吗? 她用掌心撑住石头起了身,触摸的却是一片带着磨砺感的萧冷,能够感觉到冷,但是身体里已经没有那种疲乏的累意和饥肠辘辘的饿意。 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胡半梦!那不赶快跟上,你坐在石头上在发什么愣!”黄天教主粗声粗气的叫嚷。 “来了。” 由不得她多想,姜洛板着胡半梦的脸应付完,裙摆轻扬间,感觉无以言喻的轻便,三两步便已快速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黄天教主看了她一眼,酱红色的面皮在黑夜下的有一种枯萎的灰暗。 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喽啰拿着一张羊皮卷挠了挠头对着他说道:“哎,教主,根据这张地图上显示,魔王的地界好像不是往这个方向走啊,我们应该向西行直行才对,可我们这是向着西南。” 是的,他们走了这么老半天连魔王的门槛都没摸到。 黄天教主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臭骂道:“你小子,懂个什么。你手上拿个羊皮卷,顶个什么用?” 冷笑一声,继续拧着脸道:“这里原先不是魔界,只是一片洪流。此处是七百年前,那个作奸犯科的魔所开辟的,硬生生的撕裂出一方天地,躲藏在这里。” “狡兔都尚且三窟,何况是这么杀人无数的大魔头,自然非用常理所能揣摩,教主我又是扶邵先祖嫡传后辈,对这个魔的习性又能够揣摩个两三分,他的地界在哪我最清楚不过,用得着你那张破地图来置喙?” 小喽啰望着他家霸气侧漏的教主挠了挠头,有点似懂非懂。 黄天教主见他这个呆瓜样,一把从他手里夺了羊皮卷烧个干净,踩着之前姜洛休憩过的石头。 站在高处对着其他人喊道:“马上就到了,大家再坚持一会儿。邪不压正,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只要我们肯反抗,一定能够迎来黎明的曙光!” 姜洛:这真的不是心灵毒鸡汤吗?但站在她身边的一大群人听着面色红润,慷慨激昂。显然已经灌完了这碗大补汤。 他们一个个握着拳齐齐高喊。 “邪不压正!邪不压正!” “邪不压正!邪不压正!” “谨遵黄天教主圣令!” “谨遵黄天教主圣令!” 刚开始都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只是喊到后面他们越来越力竭,嗓音也变得如游丝般的嘶哑。 黄天教主很满意,手负在身后,微闭着眼享受着这片夜色吹拂起来的虚荣,属于他的声誉,他的荣耀,他的光彩。 觉得喊的差不多了才挥了挥手,高深道:“好了,别喊了,保留实力去屠魔吧。”这群人这才收声,向前走去。 走了一会儿的姜洛:这确定不是个邪教组织?不是?你们犯得着这么相信他吗?扶邵剑仙是个不靠谱的,他的后人估计更不靠谱。 黄天教主看见她只垂着眼在走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这女人凭什么这么优越,他最讨厌这种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了,眼下世事变化,人修弱妖修一截,早已不是以前人修盛行的时候。 同样都是在乱世苟活的人类,她又比谁更高贵?现在在装,等过会儿,哼!看主人不抽了她的皮扒了她的筋。 这声嗤笑姜洛自然也听到了,何况这般不加以掩饰的恶意,她抬起眼来看了一眼黄天教主那张酱红色的面皮。 黄天教主被这一双澄澈的双眼看得,只觉得一切皮囊下都在她眼里无所遁形,也不知道是犯了哪点忌讳,扭曲着脸扬起巴掌怒吼这就要打她。 “臭娘们!” 巴掌袭来,姜洛急急往后躲避,岂料黄天教主手臂举到半空,突然疼的一声尖叫,身体直挺挺的栽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变作一只肥硕的酱红色皮毛的老鼠。 这只老鼠长着两只尖尖的耳朵,用两只小细腿支撑起肥大的肚子。 显然它也没料到自己为什么会化作原形,绿豆眼光芒闪闪,一副对着未知的事情惶惑害怕的样子。 姜洛看着脚边的老鼠还没反应过来,前面的道士们早就一直在注意这里的动静,猝然发现黄天教主化作一只老鼠,愕然之极之余又被更大的惊慌掩藏下去。 “妖!” “黄天教主是妖!” “他..他骗了我们...!” 老鼠生性本就胆小,当黄天教主披着个人形倒也无畏,现在化出了原形被一串急急之音指指点点,妖性使然,让它想起了之前修为低微的时候偷了一户人家的油,被人发现拿扫帚追着满大街打的日子。 害怕的情绪下,倒也忘记了自己修为比这群道士高的事实,慌乱间就要逃窜出人群。 只是肥硕的身躯刚跃出去,细细的尾巴便被一只做工考究的绣花鞋踩着。 它疼的“吱——”了一声,伏在地上,口吐人言:“主人。” 主人? 姜洛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穿着红衣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身形娇小比她矮上一截,又是低着头踩着老鼠,站得这般近,还真看不清她的面容。 只看到她发顶上的金步摇,金步摇镶嵌着红玉,而整只步摇被打造的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这好像就是大白狐狸给自己做的金步摇样式...他是最喜欢做这些蝴蝶的样式... 心中一阵纷乱,只见这个红衣女人又轻轻踩了老鼠几脚:“真是不中用,出去寻些吃的回来,还没进家门就现出原形了。你这样子我还留你何用?” “吱吱吱”老鼠被踩的痛苦的嚎叫,嘴角溢出血线,没两下躯体僵硬,化作一缕黑烟。 而这一缕黑烟又分化成几十根蠕动的黑针,疯狂的刺入站在姜洛周围还在惊恐的道士们身上,从他们的眉心窍穴内穿插而过,一击毙命! 可横七竖八倒下的后他们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痛苦,嘴角都噙着淡淡笑意,看样子死得很安详。 说不怂是假的,姜洛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而对面低着头的红衣女人肩膀开始耸动着,看不出来她是在笑还是哭还是别的什么。 光这么看身形还有些惊人的熟悉,要不是这副弱鸡壳子放不出神识,早就把这个红衣女人的样子看个分明,哪至于现在心一突一突的生怕她是个女鬼暴走起来伸出指甲掐人。 姜洛:害,身心俱疲。 红衣女人缓缓抬起了头,对着她咧嘴一笑:“你戴着面纱不说话我也能认出你,姜洛。真是有一千年没有见面了。” “???”她认识我? 不过此时姜洛也彻底看清楚了她的面貌,红衣女人的脸小小的只有巴掌大,嘴唇很薄,眼睛也小一些细一些,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还未长开的少女。 要不是声音带着成熟的韵味,有一种历经世事的沉淀。刚开始说话的时候也不会把她当做女人。 太熟悉不过的面容了,这不是千古山的焦奴还能是谁?只是为何一身红衣,而且妆容装束也那么像极了自己... 她好半响没说话,焦奴也没说话。 两两相视,其间又好似隔了千重万重山水。也对啊,一千年过去了,时光能够把一切都消磨的面目全非。 “你回来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焦奴望着她的一双细长眸子喜怒难辨,似乎没有任何感情。 姜洛无言,又忽然意识到什么,心中一片酸涩。她在这里,那大白狐狸也在魔界,何况她又是和自己之前一样,会不会… 没等她多想,焦奴冷冷道:“你还是这副老样子,哪怕变了些容貌。” 这副样子有点奇怪,姜洛忍不住想自己一千年前是不是哪里开罪她了。 焦奴扶着头上的金步摇,拨弄了一下,金蝶震颤间,道:“你每每一出现我就忍不住羡慕你。我在千古山的时候就羡慕你,羡慕你能够那么无忧无虑什么好像都不在乎,什么都在乎极了。” “先生偏袒你,扶邵也亲自提点你,同门围绕着你跟个众星捧月似的,也包括我。世间万物的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围绕着你转。” 姜洛沉默一会儿:“羡慕我吗,选择是你自己把握的,你完全可以活成你自己的样子,而不是这般丧失自我。” “自我?” 焦奴眼中浮出了几分疑惑,好似真的对她这句话产生了好奇。她提拉着红裙的裙摆,手一掀,再划出一道绚丽的弧度,裙子上面绣着的彩蝶也似乎张开翅膀在翩跹飞舞。 绣花鞋点地又飘然转了一圈,边转边道:“好看吗,我的裙子,我的绣花鞋,我的金步摇,我的红唇,好不好看?” 有点微妙,姜洛张口欲言,可看了她的神情,复又咽下了话。 焦奴笑了一声:“是我不好看吗?我还有骨扇,我还有镜子...你有的我都有,只是唯独没有的...没有的..没有的是你拥有的爱,这对我太奢望了。哈哈哈哈哈。” “你是不知道先生当时看你的眼睛含着多少爱慕,可你却没有发现。你在爱意里成长无忧无虑,你有一个爱护你的父亲,还有一个体贴你的先生。” 姜洛:爱护的父亲并没有,但是体贴的先生。这点并不想否认。 但这些话没有回答她,主要是觉得她情绪不太对劲,有种发病的前兆。 焦奴喃喃低语,神色有几分癫狂:“而我呢,我什么也没有...我的命格是天煞孤星,这是注定的。谁人见了我都要骂一声扫把星,倒霉货,唯恐避之不及。天高云阔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所以我藏在这里,每天杀人,我是那阴暗处人人喊打的老鼠...不不不...我不是我不是...” “为什么人和人差距那么大呢...要是我是你就好了...我是你就好了...我是你,对我是你...我是姜洛啊,我叫姜洛..我几百年前就叫这个名字了...” 神色好似清醒了一分。微抬下巴对着姜洛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来魔界。” 姜洛心中始终是存着戒备和警惕的,暗暗提醒自己有一副弱鸡壳子,眼前情况不妙,不必惹怒她:“我不是谁,我来找魔的。” “魔?”焦奴既也不显得热络也不显得冷淡,缓缓一笑,像极了姜洛以往在千古山的姿态,“魔界没有魔,这里只有我的夫君,他原先是只半妖的时候我就爱慕他了,现在我们在魔界生活的很愉悦,他很爱我,我是被他爱着的。” 姜洛:“…”真是信了你的邪,你在这一千年内看样子实在病的是不轻, 不慌不慌先苟住,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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