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渐冷,看向身后的宋父,“可是我的哥哥也还活着,一个月前他找到了我,要为我父母姊妹报仇雪恨!” “你…你是王项之女…若你真是,你该知道我是奉旨办差!”宋父看着虚弱在床的宋言,听了这话心里难受的无法言说。 “那罪证也是老爷你举荐给皇上的呀!你是一手谋杀我王家的第一人!虽然,虽然姑娘向来待我不薄,可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啊…那壶茶水…” 目光扫向那空落落的桌面,意薇忽然笑了一声,“那壶茶水本来也是要给你喝的。奈何我心性不稳,没拿住。” 宋言面色已是白透,颤着唇道:“你与人里应外合?” “没错。特意选了宋家祭祖这日。在这破落院子,你们很好对付…” 话音将落,一阵嘈杂声猛地自院中响起。 “走水了!救火!” 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阵马蹄之声隆隆响起。刀剑碰撞之声,厮杀惨叫之声不断传来。 短短一时间,宋家祖宅竟已是到了覆灭之际。 宋父一脚将意薇踢开,抱起了榻上的宋言带着宋母往外冲去。 直到真的站到这小院之外,才看清这是怎样一番乱况。几个亲信殊死挡在前面。那几十人马一时进攻不前,便取下了弓箭往里射杀。 惨叫声伴着火光连绵四起。鲜血溅红了土夯的地面,又一层一层渗透下去。 这场祸事,持续了足有两三时辰。肃清县里的百姓人人闻之,却无人敢出来一探究竟,实在是那马蹄声似雷声轰鸣不止,火光冲天,惨叫不休,血腥气顺着风弥漫了半个县城。谁人敢出声呢? ----- 江潋策马疾驰而归。到了建安城中时,面上已是难在克制的笑意。 但他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是宋言欢心娇俏的笑颜。而是满府白帆。 错愕的神情一时难以遏制。下马时还算镇定,攥了守门小厮肩膀的衣料。沉声问道:“府中何人故去?” 小厮神色萎靡,“是府上的姑娘。” 攥着他衣料的手力气瞬时变大,口中却冷笑了一声,“哄谁呢?到底是谁?” “我怎会用这种事开玩笑?” 小厮忽然哽咽,“老爷从前奉旨抄了罪臣之家,谁知罪臣之子如今来报复,伙同他妹子意薇在老爷祖宅焚烧、劫杀。那日,那日幸好未来姑爷带人赶来,救下了老爷夫人,可,可姑娘心口中箭,实在无力回天了…” 肩上的力道松了。那一身白袍的道士已经闪身往府门中去。却叫那明晃晃的门槛拌的险些爬俯在地上。 一腿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又站起来。明明方才还身姿轻快,突然间就成了这么一副跌跌撞撞的狼狈样子。 江潋一时间想不通。 明明该由他来受尽冤亲债主的反噬,怎么,怎么会叫宋言落得这样下场。 “爱而不得。” 踉跄间,裴九宫的卦象忽然浮上心头。 是因为叫自己爱而不得么… 他以为过了上一世一切都会不一样了的。 走到灵堂门口的脚步猛地停住。 他忽然…不敢进去。 他不敢再看一次没了生气的宋言。 一点暗色血液从他口间溢出,一滴一滴砸在胸口,又很快晕成了几朵暗花。 “我该怎么是好,宋言…这怎么会呢…”
第155章 帝王家 五更的鼓声响过。寝殿内外渐渐闪耀起烛光。 贴身的大宫女掌灯到了床边,灯光一照,才看清了帐中的公主此时满头细汗,脸色也透着些难忍。 “呀,公主梦魇了么?” 犀角灯放在一旁,连忙去将公主唤醒。 一口长气缓进胸口,宋言猛地睁开了眼,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 手上不自觉的按在了心口,仿似梦里的疼痛还在延续一般。 “公主,公主可是身上难受?”琼脂见她脸白成这样,顿时有些慌了神。 宋言一时分不出神回答她,直缓了好一会才渐渐清明。 “没有,没有难受,只是…做了个噩梦。” 琼脂松了口气,将她从床上扶起来,还是有些心疼道:“公主梦见什么了?瞧您这一头汗,竟被吓成了这样。” 接过琼华递来额蜜水小口小口喝下,香气在口中蔓延,人也渐渐安定下来。垂眸看向胸口。 “我梦见自己胸口中了一箭,很疼,疼的及极其真实。还梦见了…一片慌乱。” 琼华将杯盏放在一旁,攥干了帕子给她擦脸上的汗,听她说中了一箭,立时也心疼的不行,“哎呀,好端端的怎么做这样的梦。” 转念一想,又道:“这几日公主睡得都不安稳,安神的汤药没少喝,太医院的平安脉也没少请,现下看来也不顶什么用,不然…叫国师来瞧一瞧?” 宋言摇了摇头,披衣挪到镜台前。 “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惊动国师。往后汤药也不喝了,平白吃苦。梳妆完了去庭中吹吹风吧,今日似乎不太炎热。” 琼脂净了手上前给她梳妆,嘴中应道:“是,今日似乎有些阴沉,恐是要下雨。” 宋言却轻笑了一声,“下雨好。下雨景色最好。也不热了。” 琼华递上一枝鲜海棠,叫琼脂簪到宋言发上,颇有些失落道:“今日可是陛下面见贡生的日子呢。本是定在泰华殿前,这一下雨可就只能到殿中了,咱们想去看看都瞧不见了。” 宋言撇她一眼,好笑道:“你怎么可惜成这样?” 琼脂也立刻来了兴趣,“公主从来不在意这些事,您自然不知道,这其中好几位都是面如冠玉的世家子弟。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公主与四殿下都到了婚配年纪。陛下这次亲面,据说就是要挑驸马呢!” “这样么…”宋言不以为意。 “那也该是四娘先嫁。我比她小,还能在等等。” 琼脂笑道:“若是挑出一双好人才,说不准陛下就要给您和四殿下一起赐婚了。” 宋言看着镜中挽好的发髻,面色没什么不同,是不大在意这事。“全凭父皇做主就是了,他老人家挑的我放心。好几日不见四娘了,现下去找她用早膳吧。” “成,四殿下离咱们远,我去取伞,防着等会下起来。” 瓦当下的檐铃叫清风吹得轻响。风里夹带着落雨前的湿气。扑在面上温润舒适。 宋言到了四娘寝殿时,将将落下些小雨丝。一边快步移到庑廊下,一边看着庭院里的季怀生看。 “你又惹四娘生气了?” 披在肩上的薄纱沾了点湿气,宋言指尖轻轻扫了扫。 四娘的庭卫长季怀生是个一丝不苟的冷面人。这处偏殿他向来守的严实,只是人太死板,处处惹四娘不满。 此时听宋言问他,他依旧面无表情,眼不抬,拱手弯腰道:“回殿下,是。” 宋言摇头,“行吧,你向来也是惜字如金的。你且等等,四娘要是知道下雨了一定不会再罚你。” 季怀生身形不变,依旧恭敬道:“臣惹了殿下生气,该罚。” 琼脂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爬到宋言耳边小声道:“他像个木头,怪不得总惹四殿下生气。” “不得无礼!”宋言轻斥一声。推门进了殿内。 四娘早听见他们在外面说话。托着腮坐在食案边等着宋言进来。 两人刚一对视,她就轻哼了一声,“下雨就下雨去。淋着他活该!” 这话说得声音刻意的大。 庭中怀生却依旧垂眸不动,细雨逐渐绒绒的挂满他眉上发顶。他倒好似真是个木头人,没知觉一般。 看他这样,四娘更气,拖着腮的手瞬时拍在案上,啪一一的一声,紧接着就是斯哈喊疼的声音。 怀生听见她喊疼,抬了抬眼,可惜殿门已经叫琼华合上,他什么也没看见。 “他又怎么惹你生气了?还气成这样?”宋言去看她手,果然是用力太大,两个手掌通红一片。 “你对自己倒也是狠得下心,就真有这么生气吗?” 四娘自门关上,面色就是一阵失落。此时声音闷闷道:“你还没开窍,当然不懂。” “说什么?” 宋言没有听清,蹙眉又问。 四娘无奈摆摆手,想到今日为何生气,又瞪着眼道:“他辜负我的好心!昨日是他值夜。早起时我念他辛苦,赏了他一碟绿豆糕。哼,换成别人,早乐颠颠的谢恩去吃了,他偏偏说什么职务乃是他本责,无需赏赐,也不配吃我的绿豆糕!” 宋言目光落到那碟子绿豆糕上。 忍不住道:“就因为这么点小事?” 四娘面色涌上些薄红,急道:“确实是小事,可是你说,哪个护卫会像他这样说话?” 宋言点头,“这倒也是。” 顿了一顿,看了眼窗棂外,又道:“你瞧雨现在下的多大?” “啊?”四娘眉间一簇,撑着食案支起上身去看。果然就见外面落雨淅淅沥沥起来。 “哎呀!死人呐!你们也不知道去叫他躲雨吗?” 立在窗前的几个宫女立刻垂头不敢说话。心中却委屈,方才不是说就要让他淋雨的么? 几步到了窗棂前。四娘看着叫雨淋湿的怀生,眉心簇的更紧。 “季怀生!今日免了你责罚,到廊庑下躲雨吧!” 怀生看了眼窗棂边的四公主,面上带着怒色的红晕,隔着雨帘看去,生动的像个邻家小女儿,哪里像高高在上的公主呢。 眉间忍不住松散,但口中却还是道:“公主不必开恩,臣该罚。” 四娘听见这话眼睫闪了闪,眼眸中流过一丝哀色。面上再没了方才的跋扈,默了少倾,嗓音淡淡道:“你不就是怕离我太近么。” 过了许久,她又道:“你下值吧。回家去吧。” 怀生听着她好似没了生气的嗓音,咬了咬牙,弯腰行礼,及其恭敬道:“多谢公主开恩赦免。” 说完,转身大跨步往外去了。走的又急又快。 四娘看着他果断的背影,眼里渐渐蓄起一层水雾。嗓中颤声低念道:“我不过就是生在了帝王家,我有什么错。” 宋言看着她落寞背影,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五娘,尝尝绿豆糕吧,是我亲手做的。” 四娘不知将目光收回,转身回了案前坐下。 宋言惊讶,“竟是你亲手做的。” “是啊。放了牛乳呢。肯定好吃。” 宋言见她依旧失落,捻起来尝了一口,思索片刻,轻声道:“四娘手艺很不错,不知父皇可尝过你的手艺?” 四娘微微一怔,无奈笑笑,“是,你提醒了我了。那我今日就多做些,给父皇送过去,让父皇也尝尝女儿的手艺。” 宋言轻笑起来,“我比父皇有福气,一早就吃上了。那你等会就去做吧,叫我在一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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