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师公他老人家还是和你提过我娘亲的,但你为何却不认得我?” 兰舒只摇头道:“师父他老人家只是偶然间讲起,说我还有一位师姐,在北齐,已经嫁人生子了,再多的他就没说了。” “这就怪了……” 云峥从前在家时,也曾偶然听娘亲和爹爹聊天时提到过,说师公他老人家又收了一位弟子。 但他们知道的也仅此而已,再多的师公都没有说。 据说,是有人不让师公向外透露的。 事不关己,云峥后来也就没怎么关注过这件事,却没想到,多年后的某一日,他居然会在这里,毫无预料的见到了她。 他们之间的缘分,看来不是一般的深呢。 想到什么,云峥问兰舒:“师公他老人家为何不告诉我们一家具体的事情,这样万一将来你去了北齐,也好有个照应。” “师父说,天机不可泄露,来日我自会明白的。” “……这样啊。” 莫名的,云峥想到了自己的那枚玉佩。 他自己也说不上具体的原因是什么,就是电光火石间,忽然就想到了。 两下里“认了亲”,秋白再在碧云山生活,就有种在家的感觉了。 不过没过几日,半两的身子彻底恢复了,他们便动身准备启程了。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云峥动了将兰舒拐走的念头。 云峥始料未及的是,他自认为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却在兰舒的面前遭遇了挫折。 “我不走。”兰舒听到云峥的话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她从未想象过会有朝一日离开碧云山,更不用说和他一起离开了。 此外,尽管她未曾亲身体验山下的生活,但她曾听师父说有好多人都渴望隐居山林,这让兰舒感到她对那里并不抱有太多好感。 “你没有经历过山下的生活,又怎知自己一定不会喜欢呢?”云峥说话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暗示着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 “为什么要我也离开碧云山?”兰舒的目光带着疑虑,注视着云峥,似乎对他的意图感到有些困惑。 说来,两人确实认识有段日子,但又万未到无法割舍的程度,为什么他会想要把她一起带到山下去呢? 听到这番话,云峥的目光缓缓转向兰舒,他那专注的神情让她的内心猛地一颤,但她却不知道这是何因。 凭什么带着她一起下山啊...也许就像那天她会在自己的眼前,只是心念动了,有所向往而已。 他活了十数载,首次目睹了一个生活得如此朴素纯粹的人,宛如山涧中的一股清泉,不受世俗尘埃的污染。 偶然间,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望,他不忍心让她成为一颗被玷污和伤害的明珠。 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着太多的差异,她仿佛是一池清澈的水,而他则更像是一池平静如镜的湖水,然而在平静的湖面下,却隐藏着一片深邃的黑暗,其中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果非要给出一个合适的回答的话,他说的是:“我想烦劳小师叔保护我。” “保、保护你?!”兰舒懵了。 “嗯。” “可我不会武功啊,而且你自己不是会武功吗?你身边还有护卫。” “他们另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说着,云峥意味深长的看了秋白和半两他们两眼。 三个人默契十足,那两个人立刻表示:“是的是的,我们下了山就不与他同路了,还是烦请小师叔您保护他吧。” 云峥又说:“无需你做什么,只恐万一有何危险的话,凭借小师叔的轻功能够尽快搬来救兵,总比我单枪匹马的强,你说呢?” 这话倒还有些说服力,是以兰舒并没有立刻反驳。 见状,云峥赶忙趁胜追击道:“只消将我送至月秦地界就好,那儿是我舅舅的地盘,我便不必担忧会有人对我不利了。” 若换了别人,兰舒自然是没那个善心的。 可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承了云峥的一声“小师叔”,直接拒绝到底说不过去。 于是,她便应下了他的请求。 离开碧云山后,兰舒的目光落在了路边停靠的马车上,显然这是前来迎接云峥的。 兰舒初次踏足碧云山,眼前展现出一条与山中蜿蜒小径和繁茂花草树木相仿的景象,她的内心瞬间平静下来。 与碧云山中的景象相比,这里并未呈现出任何独特之处,甚至比山上的景色更加令人陶醉。 云峥凝视着兰舒仍然清冷的神情,心中隐约猜测,或许她并未意识到这山下景色的真实面貌,为此才表现出的毫不在意的态度。 云峥并未故意向她解释任何事情,因为任何事情都需要自己的眼睛去感知! 如果兰舒真的对山下的生活不感兴趣,那么即使他说的话磨破了嘴,也无法产生任何实际效果。 如果她被这个繁华的世界所吸引,那么即使他此刻保持沉默,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兰舒在马车缓缓驶离碧云山之后,方才领悟到外面的景象与那座山的截然不同。 偶尔经过的小村子里烟雾缭绕,想来是有人家在做饭呢,青烟缕缕地飘向天空,隐约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北齐和月秦如此模样吗?”放下车窗帘,兰舒表情略带好奇地对云峥问。 闻言,云峥淡淡的一笑:“不全是。” 都城繁华富丽自是不必多言,可各处也少不得这样的村落。 乡村不比天子脚下繁华,但同样的,都城不如这个小村子来得悠闲自在,还缺少那些勾心斗角、心计重重,当然是要好些。 然而,兰舒并未意识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只以为北齐和月秦也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茅屋,只不过是人多些而已。 两人一路走到城里,兰舒看了看路两边房子的精美布置,一时也忍不住无比惊讶。 大街上人头攒动,很多摊贩出售新奇小物件,都是兰舒从未见过。 她甚至对那些物品的用途一无所知,更不用提它们的的名字了。 “这里好生热闹!”当车窗上的帘子被轻轻掀开一个边角时,兰舒的目光便开始不停地向外扫视。 云峥微微一笑,随着她的视线,轻声问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还不错。”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拥有如此众多的人物和接触到如此丰富的事物,与其说喜欢或是讨厌,不如说觉得意外。 当兰舒注视着那些忙碌的人,他们口中不停地叫喊着,似乎在忙碌着什么,这让她不禁感到有些嘈杂。 或许是因为她在碧云山呆了太久,一直独自一人生活在那里,从未经历过如此热闹的场面。 所以当她突然下山后接触到这些,她感到山中的清净并不存在,但也谈不上讨厌就是了。 当她专注地凝视着外面时,云峥并未因她的言语而感到不悦,他的真正目的是想了解她内心的真实感受,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或许是兰舒的错觉,自从那日离开碧云山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变得微妙起来,让人难以捉摸。 她从不和太多人交往,不知道普通的人际关系究竟应该是怎样。 除了她师父,她从未有机会与任何人建立如此亲密的关系,或者说她从未与他人有过任何接触。 所以面对云峥的态度,她开始怀疑两人之间的互动是否属于正常的范畴。 就比如眼下……看着云峥站在身后动作轻柔的为她挽着发髻,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从碧云山上下来之后,云峥告诉她说山下的女子都会梳各种各样精致的发髻,而不是像她这样仅用一根簪子半挽着,所以让她“入乡随俗”。 可是她不会挽发,于是就到了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兰舒很是意外:“你居然还会挽女子的发髻?” 云峥笑笑,回道:“小的时候常看我爹给我娘挽发,慢慢的也就会了,后来常来我妹妹练手,所以会挽。” “练手?” “嗯,我爹说,会挽发长大了好讨媳妇欢心。” “令尊他……”兰舒话音忽顿,似乎在措辞,最后十分诚恳的说:“说的对!” 闻言,云峥不觉轻笑。 他将昨日买给兰舒的簪子依次往她发上比了比,似乎在找最适合今日发髻的那一个。 兰舒却表示:“不用这么麻烦,随便选一支就好了。” “怎么会麻烦呢。” 说着,云峥又拿了另外一根簪子放到她发间比了比。 他要她习惯他的照顾。 云峥目的非常清楚,现在不需要兰舒的同意或回应,自己只需要这么默默地陪伴她,等着她生活里满是自己,想那时候事情会水到渠成。 一旦养成某些习惯,它们将成为一生中无法戒除的瘾! 他正在逐渐将自己融入兰舒的日常生活,成为她无法割舍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路上,他们的相处皆是如此,偶尔街上人多时,云峥会牵着她的手走,而他给出的解释也无可挑剔,说是怕人多被冲散了。 有时看到她的头发被风吹乱了,他会自然的帮她拢好。 一开始的时候,兰舒甚至丝毫没有发现这有何不对劲,直到有一日,云峥又像往常一样带着她去买衣裳,那店铺的掌柜说什么他们是小两口,她这才恍然发觉,自己一直以来的怪异感是因何而来。 倘若是别的姑娘家,被人这样误会,多半是娇羞着跑开,或者是气恼着跑开,可兰舒不是。 她一脸认真的看着那店铺的掌柜,解释道:“我们不是小两口。” 顿了下,似是恐对方不清楚两人的关系,又进一步说明道:“我是他的小师叔。” 结果说完那句话之后,店铺掌柜的表情瞬间变的更加耐人寻味了。 而兰舒直觉他的表情有异,却又不知道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云峥倒是知道,可他并不告诉兰舒。 回去的路上,兰舒一直盯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看起来松松的,可她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没能将手抽出来。 云峥察觉到了,不觉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了?” “你先把手放开。” “为什么?”云峥没有听话的松开手。 “我在想,是不是就因为我们这样,方才那个店铺的掌柜才会误会我们的关系?” 云峥无所谓的说:“误会就误会了,又如何?” “可我们并不是啊。” 话落,云峥忽然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之后,他才意味深长的回了句:“谁说的?” 兰舒愣住。 而就在她出神间的工夫,云峥已经将她带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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