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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应了一声，眉心微不可查地拧了拧。 姜言礼一直在观察她，自然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他心下微松，看来是周六晚上有事让她不开心了。 “今天比试要到5点多，没什么事你就早点回去吧。”见少女额际冒着细汗，鬓发沾了湿越显乌黑，他没忍住叮嘱了一句。 应朝朝仍旧摇了摇头。 “今天是新社员第一天参加活动，我还是留下比较好。”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突出的优点，也没有任何可以偷懒耍滑的资格。既然是她应该做的事，自然得做得认真一点。 从下午2点到5点，应朝朝一直在球场忙碌，等她回了一趟社团活动室和教室再出校门时，晚霞已经映红了半边天。 楼宓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后就走了。 应朝朝朝着反方向走去，看见前面路边的汽车开了门，姜言礼下车朝她走了过来。 他走过来的速度太快，几步就到了她跟前。 “我送你回去吧。”顿了顿，很快又来了句，“好不好？” 应朝朝抬头没说话，看了他一眼。 胭脂薄红的霞光淡淡地笼在少年身上，中和了他眼里的冷郁，融化了那股淡漠疏离的气质，甚至让她看出了一抹小小的无措。 “你……怎么不说话？”少年的声音低低的，沉闷又滞涩。 他神色僵硬，似乎有些紧张，这哪里还是那个对万事万物毫不关心的姜家少爷？ 应朝朝匆忙别开眼，瓮声瓮气地问道：“不送我的话，会难受吗？” 霞光又淡了一些，暮夏的风里，她听见他说了一个字。 “会。” 应朝朝的心口一阵狂跳。她能感受到对方一直凝在她脸上的视线，只觉面颊有些烧。 “那行。”反正负面影响最多三天也差不多要散了。 “许叔有事先走，我们走着回去吧。” 应朝朝：“……好。”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夕阳要落不落地挂在西边时，应朝朝没忍住说话了。 “姜言礼。”她略微有些迟疑，“沈医生说临时标记的情感影响会持续一周左右……还剩三天……” 话音刚落，她自己先红了脸。只不过不是因为害臊，而是因为愧疚。她总有一种利用完了对方就恨不得和对方撇清的内疚感。 对于姜言礼的亲近和照顾，她本能是喜欢且乐意的，但心理上一直有种亏欠的不自在感。 她甚至仔细思考过，如果没有AO之间的本能以及临时标记带来的情感错乱影响，姜言礼还对她这么好的话，她会不会喜欢并且接受。 想了想，她发现自己会喜欢，但不太可能接受。 姜言礼的家世背景太高了，和她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畏惧这种落差带来的麻烦，也害怕自己并不能付出同等的感情。 后来她转念一想，以前的姜言礼并不喜欢她，也不关注她，更不可能因为她分化成了Omega就改变了态度。究此种种可见，对方对她态度的转变毫无疑问是因为情感错乱。 所以她想告诉他，她之所以答应让他送她，只是因为标记后遗症罢了，并没有什么旁的想法。等三天时间一到，她希望能恢复到以前普通同学的关系。 最好不来往了。 当然眼下她没法这么直白地说，只是提那么一句，给以后的事情打个底。 沈安闻？姜言礼的眸色有一瞬的加深，很快又恢复如常。 “我知道。”他低了低眸子，语气微紧，“只是，如果不是因为情感错乱呢？” 他背着光，面容有一瞬的模糊。 应朝朝错愕地抬头，在他紧跟着迈近一步时才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低下来的眉眼深邃，眼瞳里映着她的身影，认真，又带着笃定的疑惑，静静地在等她的回复。 应朝朝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部分是因为她被临时标记引发的依恋，一部分是因为感觉到有什么脱离了掌控产生的恐慌。 短短几秒的时间，她只觉心跳快得要从嘴里蹦出来，呼吸也不受控制地有些艰难。 不对，这个发展不对劲。他现在的提问一定是因为情感错乱的关系。 她强行压下情绪，慌乱地别开眼睛。 “三天后就知道了。” 少女像受了惊的兔子，半天都没有恢复正常的呼吸节奏，脸上偏又带着一股执拗，愣是给了一个不甚自信也不信他的回答。 听着似乎回得含糊不清，实际上算是特别婉转的一个拒绝。 姜言礼的心沉了沉，眸色越发深了些。 他嗯了一声当作回应，陪着她走到了小区门口。 人一走，应朝朝才松了一口气。 再等三天，三天后就好了，她乐观地想着。 周六这天，应朝朝还在咖啡屋的时候，苏陈就来接她了。她同方婵说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坐进了苏陈的车内。 “二小姐，请换上后座的裙子。”苏陈语调平缓，像是唠家常，但隐隐有种不容拒绝的干脆。 车中间的挡板升了起来。 盒子里是一条藕粉色的中袖方领西装连衣裙，款式简单、裁剪得体，后腰处还有一个大小合适的绑带蝴蝶结，看起来优雅之余稍显稚嫩。只是领子有些大，后颈处的伤痕露了出来。 应朝朝抿唇，利落地换上了裙子和鞋子。换完后她解散了头发半扎了起来，用垂落的发丝遮住了那一抹仍显青色的小伤口。 “二小姐，你的衣裳鞋子晚些时候会送到公寓门口。”苏陈打开车门，引她下车，一路往夔英大厦的顶楼去。 夔英的顶楼是一家名叫Keung’s的西餐厅，在她记忆中，这是姜氏旗下的，人均价格令人乍舌，原主和家人也只吃过一回。 苏陈和餐厅的侍者吩咐了一句后，就离开了。 应朝朝跟着侍者到了临窗的一处位子。位子上空无一人，她疑惑地落座，在侍者的询问中小声要了“冰水”。 冰水上来后，侍者就去远处站着了。 没一会，窗外夕阳落山，黛青的天色沉沉压了下来，餐厅的灯亮了起来。 应朝朝看得出神，耳边听到了皮鞋走路的声音。 她闻声回头，看到崔英浩大步走了过来。 他额发倒梳，眉眼干净，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瑞凤眼微微一勾，露出一个倜傥的笑来。 “应朝朝，很惊讶吗？”
第31章 少女满脸掩不住的讶异, 清澈的眼中甚至有一抹僵滞。直到崔英浩落了座，招呼侍者点单后, 她才恢复了寻常的表情。 然而，她看起来似乎一言难尽，半晌都没说话。 “这么不想看到我吗？”崔英浩本来心情很好，但看她那样，莫名有些心虚，一心虚又觉得恼, 下意识说话就有些冲。 应朝朝摇摇头：“我只是没想到是你。” 她定定看着他，眸子里全是疑惑：“你是特意来和我相看的？” 崔英浩脸色微红，颇有些不自在地看向窗外的夜景：“我说了, 我们可以试试。” “试一试在一起？” “嗯。” “为什么是我？”应朝朝愈发有了困惑, “上回你说想谈恋爱，可是你找谁不行？”她试图看清楚他的表情，“你究竟看上了我的什么？” 她心说不会是因为她骂了他一顿吧……这又不是什么傲娇豪门阔少和坚韧小白花的狗血故事。 不至于不至于。 崔英浩沉默了一会：“大概是你的信息素味道不让人讨厌。” 应朝朝：“……” 两人相对无言，各看各的风景。 侍者很快送了餐。大概觉得尴尬, 他们索性各自吃了起来，不消十五分钟, 两人都搁下了刀叉。 崔英浩见她似乎吃饱了，让侍者上了果汁。 崔英浩：“应朝朝，你想好了吗？” 少女微微睁大了眼：“想什么？”她忙摇摇头，“不行。我不想和你谈恋爱。” “为什么不想？” “我不喜欢你。” “为什么不喜欢我？” 应朝朝卡了壳, 嘴唇微张, 见他脸上的疑惑明明白白, 只觉得匪夷所思又无言以对。 崔英浩粗声粗气：“不回答就是默认喜欢。” “不喜欢还要什么理由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哪里不好？”他深吸口气。 毒舌、脾气差、自以为是……应朝朝忍着没说, 只腹诽了一句，慢吞吞解释：“……你人好不好, 和我没什么关系。” “那你喜欢谁？姜言礼？”少年坐正了身子，脑袋往前倾，“你不会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吧？” 应朝朝没说话。 “他只是被本能支配了，等他理智压过本能，就会觉得你索然无味。” 他上挑的瑞凤眼带着凌厉，隐隐有些紧张，认认真真地盯着她。 令他遗憾的是，少女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脸上甚至有着真情实感的疑惑。 “我没认为他喜欢我。”应朝朝坦然摇头，“这也不是我不喜欢你的理由。” 崔英浩有些震惊。 他一直以为应朝朝追着姜言礼跑是因为怀揣着一些俗气又路人皆知的目的和明目张胆摆脱应家桎梏的企图。而她如今能走到被姜言礼临时标记的地步是她欲擒故纵和分化为Omega双管齐下的结果。 她的欲擒故纵彰显成效，所以她一定会趁机抓住姜言礼达成目的。 可她眼下的坦然和疑惑都极为认真，显然对姜言礼的亲近并没有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 崔英浩迟钝地意识到，校运会上的那场临时标记，也许并不是应朝朝处心积虑的引导。相反，姜言礼才是那个步步为营的人。 少年眸色顿深，心下一连转了好几个念头，既觉得松了一口气又仿佛如临大敌。 没事，只是慢了几步而已。 他抬手捂了捂脸，手搁下时脸色微松。 “既然你没有喜欢的人，和我在一起又不必被应家那两口子逼迫着联姻，不是很好吗？” “崔英浩。”应朝朝的语气微沉，“我今天会来也是被迫的。你为什么觉得你是在救我？” 崔英浩心下一紧。 少女的语气显得有些冷淡：“被迫与你在一起，和被迫与别的联姻对象在一起，并没有什么不同。” “怎么会一样？”崔英浩脸色也冷了，“崔家哪里是他们能比的。” 少年的眸色沉沉，颇有些凛冽。 应朝朝实在有些不明白他的想法，只好低低说道：“和你逢场作戏几个月确实可以让我摆脱眼前的困境，但你不清楚你想要什么，而我无法预料我将会为此付出什么。”她轻吸一口气，“违背我意愿的事，无论对象是谁，都是一样的性质。” 崔英浩下颚紧绷：“等以后，我不介意我们继续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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