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定了下来,芈渡也没多说别的,只顺着白衣男子折腾。 白衣男子自我介绍说,他的名字叫许安。许愿的许,安定的安。 听了他名字,芈渡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点点头。 她眼中似有极深的光闪动,转瞬即逝。 接下来,她不仅告诉了对方自己真名,还把白蛇形态的小白龙提溜出来,让它跟许安见了一面。 许安一看见蛇,脸色立马变了许多,小声问这蛇咬人吗? 芈渡露出和蔼的微笑,亲切道:“那得看对面是什么人了。” 许安:“……” 芈渡:“你这个胆子……真的要半夜刨坟去吗?” 许安梗着脖子嘴硬:“我胆子怎么了?我胆子很大的!” 芈渡礼貌点头:“行行行。” 许安:“。” 你是在敷衍吧,你绝对是在敷衍吧! * 两人又随便聊了些有的没的。 挨到时间差不多了,芈渡便起身去找客栈老板订房间。 许安跟在她屁股后面,好奇问道:“你怎么还要订房间?咱们今晚不是……” 芈渡微笑:“人傻就少说话。” 许安:“……” 许安:“……姑娘,有人跟你说过你说话很直接吗?” 芈渡不管许安心虚而吃瘪的眼神,径直走到了客栈柜台前。 柜台后,老板正倚靠在木椅上,面上毫无表情,只有眼睛里透着阴恻恻的光,看着让人很不舒服。 见前来的身影,他这才咧开嘴:“客人,来订房了?” 老板咧嘴的方式很奇怪,就好像硬把松垮垮的皮提起来,透着几分僵直。 芈渡却目不斜视,仿佛没看见眼前古怪的一幕。 她只是点点头,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老板,来两间房,顺便把茶水结一下账。” 老板提着一只旧算盘算清了账,面带笑容地报出了一个数。 芈渡刚要付钱,许安却突然从斜刺里杀出来,把她揽在了身后。 他自告奋勇道:“姑娘!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儿家付钱!还是我来付吧!” 说罢,许安豪气冲天地一拍柜台,朝老板要走了开房和茶水的账单,低头一看—— 许安:“……” 他沉默了好几秒,动作静止得让芈渡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石化了。 半晌,许安才抬起头,怀疑地问老板:“怎么这么贵?” 柜台后,老板维持着骇人的笑容,操着粗哑嗓音解释道:“公子也知道,我们这村里只有这一家客栈,平时人来人往消耗也比较多,挣不了多少钱的,还请您体谅一下。” 许安捏着账单,声音里有了脆弱的颤抖:“但你一碗茶卖五两银子是不是太过分了?挣黑心钱也没有这么……” 话音未完,芈渡伸手就把他给揪了回来。 她一边捂着许安吱哇乱叫的嘴,一边冲老板哈哈笑道:“理解的理解的,我来付钱就好。” 许安挣扎的动作跟白带鱼翻滚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他一介可怜凡人,累死也掰不动芈渡那双曾把大魔丢进火海里炙烤的手。 客栈老板维持着微妙笑容,从柜台里取出两串脏兮兮的钥匙交给芈渡。 黄铜钥匙上盘踞繁复纹路。芈渡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她得了钥匙便向老板礼貌道别,随即一手拖着身高一米八的年轻男子许安,一手薅着趁乱爬出来透风的小白蛇啊不小白龙,噔噔瞪爬了两层台阶,到了客房门口。 她手松了劲,许安便从芈渡手中挣扎出来,义愤填膺道:“黑店!这一定是家黑店!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黑的店!” 芈渡耸耸肩:“那也没办法。” 她看得出来,这座村子里的居民对外人不算友善,而且行为举止都古怪万分。 开这个房间,是想让客栈老板看见他们的安分守己。 芈渡不怕起什么冲突,更不怕有人谋财害命。 可她担心因为自己一时鲁莽,打草惊蛇,使幕后真正的主使逃之夭夭。 许安低声嘟囔抱怨几句,似乎觉得让芈渡付款有些愧疚,便主动提出晚上请她吃饭。 芈渡欣然应允。 随后,两人约好晚上见面的时间,便各自回房中歇息。 一进屋,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幽香气息。 事实上,客房内比芈渡想象得要干净许多,桌椅床榻齐全。木桌上搁了盏金属制的灯盏,又放了只小小的香炉,刚刚进门时的幽香就是源自这只香炉。 芈渡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味道,眉头蹙起。 她走到桌边掀开香炉的盖子,拈了把徐徐燃烧的香料放在掌心,垂眼轻嗅一下。 随即,她直接抓起香炉,连炉带料一股脑丢出了窗户。 那香炉在窗外草地上连滚了几圈,可怜兮兮地倒在地上不动了。 屋内弥漫的香气登时减轻了不少。 白龙感官敏锐,被那股香气熏得头晕眼花,闻声才勉强直起身子道:“怎么了?” “没什么,”芈渡将手心里残留的香料粉末拍干净,语气略有厌恶之意,“那香里加了特殊的料,对人体并无大害,闻得多了却会让人精神不振,昏昏欲睡。” 药物起效大概两个时辰,正好是太阳落山之时。 她目光落到草地里的香炉身上,旋即冷冷地笑了一下:“这地方的人,就这么不想放我们半夜出游?” 小白龙攀到床榻上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立起来,探询性地问:“既然如此,隔壁那位怎么办?要不要去把他香炉扑灭?” “不用,”芈渡随意道,“要是他睡着了,晚上就咱们两个出去。” “说起来,这香炉是个试探他的好机会,”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弯地笑了,“倒遂了我的意。” 偌大个修仙界。 谁能比谁缺心眼呢? 白龙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考虑到尊者平时脑子就跟神经病似的,也没多问。 它化出龙形,从窗户外边飞了出去,打算寻找猎物的同时顺便探查一下村子地形。 芈渡独自在房中坐着,从芥子空间里揪出几本凡间新上的话本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看。 她承认,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格外想念现代世界的手机。 刚到修仙界的那几年,芈渡半夜闲得实在没事,总偷偷翻墙出去到山里闲逛。 师尊为此说过她好几次,她嘴上应了,每到半夜依旧我行我素。 师尊无奈,只好使用了终极手段。 他把谢授衣派过去看着她。 芈渡自小只听谢授衣的话,被他看着不敢轻举妄动,消停了几天后另辟蹊径,找了条更隐秘的路线翻墙出去。下山买了桂花糖糕甚至还能给谢授衣分几块。 谢授衣对她向来纵容,久而久之干脆睁只眼闭只眼,偶尔还会陪着芈渡出去胡闹。 想到以前的事,芈渡翻书页的动作停了一停,嘴角扬起怀念的弧度。 只可惜,这份悠远的静谧并没能维持多久。 因为,她的房门,被人大力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很显然是许安,敲她门敲得好像在打架子鼓,恨不得把门板凿漏了事。 一边凿,他还一边鬼哭狼嚎贴着门板放声高喊,生怕她听不见如此明显的呼救。 “芈渡姑娘!芈渡姑娘你还在吗!!” “芈渡姑娘啊啊啊啊!我屋里有蟑螂啊!蟑螂啊!” “是大蟑螂啊!!” 喊得那叫一个震耳欲聋,余音绕梁。
第13章 乱葬岗 富有节奏感的打击乐伴随着许安的魔音贯耳,堪称世间酷刑。 那一刻,芈渡忽然觉得自己感染了晕傻子综合症。 门外敲击声不停,大有她什么时候回应他就什么时候消停之势。芈渡沉痛静默许久,站起来攥住门把手,动作迅疾地往内一拉—— 趴在门板上纵情高歌的许安猛然间失去依靠,一个前滚翻直接流畅摔进了芈渡的客房里。 后者把门关上,居高临下冷冷注视着趴在地板上的不规则物体,眼中带着叵测的光。 旋即,芈渡冲他和蔼可亲地笑了笑:“许郎中,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许安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芈渡:“姑娘,冒犯了。” 芈渡:“……” 你哐哐敲我门的时候是挺冒犯的。 许安拿衣袖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虚弱道:“我从小就怕蟑螂,实在对不住。不知姑娘这屋可否收留我一小会儿……” 芈渡哈哈一笑:“公子这是什么话,你都进来了,我还能把你撵出去不成?” 许安喜出望外:“真的吗,那太好了!” 他乖乖地挪到窗边凳子上坐下,与芈渡保持一个绅士的社交距离,并往窗外探头探脑地望。 然后,他看见了草丛里躺着的小香炉。 许安眨了眨眼,回头略感不解地问芈渡:“姑娘,你怎么把人家的香炉扔出去了,这样是不是不太道德?” “不太道德?” 芈渡紧紧盯着他,缓缓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 “既然如此,我也想问问许公子,为何身上没有客栈的香料味呢?” “!” 这句话,就好像打开了许安身上的什么机关。 他跳起来双手抱臂,竟然露出了自豪无比的神情。 “我是什么人!我可是许安许郎中!”他骄傲地一仰头,其视觉效果相当引人注目,“这家店这么黑,我一早就想到它说不定会额外收费!你看那香炉香料那么贵,万一到时候让我报销怎么办!我干脆就给那炉子熄了,省得老板找我麻烦!” 芈渡:“……” 芈渡:“你们医馆……工资不高吧。” 许安疑惑地看着她:“工资?工资是什么?” 芈渡移开眼神:“……没什么。” * 有了许安,芈渡这追忆往事是追忆不成了。 两人坐在屋里干熬到晚上,还下楼吃了顿晚饭。 客栈的饭算不上精致,能填饱肚子而已,肉菜也少。 他们俩吃饭的时候,那客栈老板一直坐在柜台后盯着芈渡,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目光太露骨也太刻意,连许安这种神经大条的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许安压低声音:“他怎么一直看着你啊姑娘,会不会是……” 芈渡沉沉抬眼:“是什么?” “他会不会看上你了!” 芈渡:“……” 芈渡宠溺一笑:“不怪你,一边玩去吧。” 吃完饭结账时,客栈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座村庄没有掌灯的习惯,一到夜幕降临时就是黑沉沉的颜色。 透过最后一丝没入山峦中的暮光,芈渡听见了客栈外有摇晃铃铛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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