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梼千方百计取得了半颗天道核心,可他不敢将天道复活。穷奇告诉他,天道无心无情,不可能因凡俗的生老病死而动容。如若天道归位后不肯将他送回去,那他的女儿该怎么办呢?” “所以,他想出了一个更大胆的办法。” “他要取代天道,成为这方世界新的天道。” 为此,他不惜与穷奇做交易,将自己的遗体埋葬于不死墓千年,等待天道化身的出现。 为此,他不惜以无数生灵为代价,以原书的角色为踏板,一心把这世界秩序搅得更乱更杂糅,消耗着天道的生命力。 于是,这位昔日的普通人在此,成为了修仙界千年战争的主导者与催化剂。 “尊者,您说,这是善呢,还是恶呢?” 芈渡冷眼望着他,待他说完,她抽身就走,没有丝毫迟疑。 她身后,不死墓陡然间抬高了声调,声音一下子凄厉起来:“命运已经注定,天道被取代是不可更改的——原书剧情是这样,现实的终局也是这样,为什么您就死都不相信呢!” “闭嘴。” 芈渡扯了扯嘴角,头也不回地打断了他的话。 说罢这两个字,她纵身而起,毫不犹豫地朝着城楼之上飞去。 不死墓说的没错,她就是不信。 死都不信。
第93章 天道已死 “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谢授衣静静望着持刀站在他面前的南宫梼, 语气无波无澜,双眸好似沉静幽深的湖泊。 “你不敢,对不对?”他轻声说,“你不敢承担弑天的后果, 更不敢赌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如果你失败了, 那千年来布下的局, 全都白费了。你害怕了。” “在另一个世界,你已经做过一次错事了。你没有机会再错一次了。” “就算我现在不杀了你,你也会死!”南宫梼似被触到了最隐秘的痛处, 失控般地提高了声调, “那半颗核心已经被做成不死墓了,你回不去天上了!” “与其身为人类平庸地死去, 还不如把天道的权柄让给我!!” ——“让给你?” 南宫梼身后传来芈渡的声音, 沙哑中藏着勉力克制的颤抖。 城楼上风很大, 从茫远昏暗的天空上飘来隐约呛人的硝烟气息, 蛊城上空似乎开始聚集滚滚的乌云,遮得天地万物都昏暗, 最后一丝日光也被深黑颜色隐蔽住。 整个修仙界好似被幕布遮住的舞台, 又好似陷入了开天之前的混沌之中。 南宫梼回头看了一眼芈渡,倏忽间冲她笑了一笑。 “你跟我女儿很像, 芈渡。” 人神忽然平静下来,冲她遥遥地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我不能再错下去。” 芈渡脸色巨变, 迈步朝他狂奔过去的那一刻, 天地昏暗间南宫梼骤然举起了刀。 仿佛一切都变成了电影戏剧化的慢动作, 连飞舞在刀锋锐利的冷光急促没入了谢授衣的胸膛。 芈渡眼看着鲜血陡然间喷涌而出,霎那染红了整片雪白衣襟。 预示死亡的剧痛汹涌袭来, 谢授衣没有反抗也没有痛呼,只是用淡漠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南宫梼因紧张而扭曲的丑陋脸庞。 刀子深深没入他的胸口又被大力拔出,天道化身好似一瞬间被抽走了骨骼与精神,连站都站不住。 谢授衣后退几步,紧接着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那样,倒在了城楼冰冷的石面上。 黑衣的尊者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心脏好似也随之被利刃刺中,痛得紧紧缩成一团。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也随着谢授衣的倒下,一并崩塌了。 她胸膛起伏,喉咙中猛然间爆出自己也不曾想象到的凄厉嘶喊,尖利得直冲天穹—— “师兄——!!!” 只那一瞬间,天幕中乌云滚滚,雷声大作。 狂风骤起间无数层叠黑云好似哀悼的挽联,雷霆与闪电自苍穹上爆发辉芒。 铺天盖地的大雨转瞬间倾盆而下,狂乱地拍打在修仙界之上,恍如疯狂的神要把这里彻底清洗干净。 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一瞬间,整座城楼都成了暴风雨所攻占侵袭的泥泞。 镜面空间内。 苏沉烟像是脱力了一般,直接跪在了紫色屏障之前。 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重重的一声响,可他就好似感觉不到痛一般,唇瓣陡然间变得惨白。 玄蝎吓得上前几步去扶他,可他弟弟死死跪在地上不起来,精心修剪整齐的指甲磕在坚硬的镜面上,齐根折断,一时间他指尖已然鲜血淋漓。 “他......死了?”苏沉烟茫然地跪在这一方囚笼内,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他死了?” “大师兄......他死了?” 与此同时,另一方空间内。 柳成霜眼泪霎那间就落了下来,凄惶间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回身猛然间抓住了叶醇的衣角。 “谢师叔没死对不对,”她慌张地看着叶醇的脸,似乎希冀着从他眼睛里看出半点动摇,“谢师叔没死对不对?这都是,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对不对!叶宗主!!” “叶宗主!!!” 叶醇就好像聋了一般,沉默地望着柳成霜那张年轻的脸。 他任由身体被柳成霜摇晃着,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半个字,唯有唇上半点颜色都没有。 好似一座荒芜的、沙哑的塑像。 风雨之中,万籁俱寂。 生者的哭喊声与亡灵的叹息声交杂在一起,飘不出被封禁的领域。 楚凄然坐在紫镜的高墙之后,抬头看着如夜色般混沌天穹中瓢泼而下的大雨,轻轻地闭上了眼。 “天道将死。” ——“天道将死!” 南宫梼丢了手中刀,任由浑身黑袍被淋漓雨水打湿得贴在身上,摊开双手后退几步,陡然爆发出嘶哑的咆哮。 他一脚踏上城墙的边缘,张开的双臂之后是无边无际的昏沉天穹,好似末日电影中的开场。 而就在那浩瀚天际之上,雷云轰鸣之中,层叠金色的裂缝自云层内显露出来。 就好像这世界的天空只是一座巨大的屏幕,而今屏幕破碎,迸溅着金色光芒的裂缝飞快地蔓延,扩展。 整个天穹都呈现出一种摇摇欲坠的姿态,好像下一秒就会砸落在修仙界。 这是何等瑰丽壮观,又是何等引人震撼的场景。 伴随着天道生命力的流失,秩序似乎也在为之哀泣悼念,以至于这场没头没脸砸下来的暴雨都带着毁灭的美感。 可芈渡此刻,早已顾不上欣赏这番瑰丽美景了。 镇魔尊者从未如此狼狈不堪过。 大雨倾注而下,长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身上,可她甚至都没时间去擦一下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芈渡甚至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倒下的谢授衣身旁,跪在自己师兄的面前。 她惊恐地伸手去捂谢授衣胸口血流如注的伤痕,可那伤口太深太致命了,把两人身旁积起的雨水都染成鲜艳的红。芈渡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双手鲜血淋漓,沾染的竟然是师兄的血。 伴随着每一次呼吸起伏,谢授衣胸口的伤口都在流淌出更多血液。 他的身体也随之越来越浅淡,越来越透明,就好像童话故事中的小美人鱼,马上就要化为大雨里的泡沫。 “不......不......” 芈渡仓皇地去掏楚凄然曾给过她的那颗灵药,却被谢授衣轻轻地攥住了手腕。 “没用的,阿渡,”谢授衣笑着摇了摇头,“你救不了我。” 芈渡怔愣地看着师兄那张惨白的、逐渐变浅淡的脸庞,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似乎无法从空气中汲取到氧气。 铺天盖地的大雨淋漓在两人身上,周围尽是泛着铁锈味的血水。芈渡跪在泥泞里,连睁开眼睛都困难万分,却还是下意识死死抓着师兄的手。 “师兄,师兄,你别这样,”她声线抖得不成样子,几乎听不出芈渡到底在说什么,“我,我......” 谢授衣却似无奈地笑了笑,示意她俯下身来。 芈渡依言照做,却听见谢授衣在她耳畔低语道:“南宫梼回不去的。” “他只知道杀死我便可以取代我,却不知天道的权柄继承权,是由我主观意识掌控的。” “我把穿梭世界的权柄给了你,南宫梼不会得到这项权柄。” 说到这里,谢授衣终于弯起了眉眼,像是完成了一项很久远的诺言:“等我死了,阿渡,你就可以回家了。” “回到你的故乡,你三百年无时无刻不朝思暮想的世界,得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阿渡,我答应过你的。” 谢授衣笑着,似乎是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微微扬起脖颈。 他以冰冷的唇触碰芈渡惨白的唇瓣,像是将离去的人留在世界上最后一丝不舍的眷恋与爱慕。 就在这浅尝辄止的、不曾大大方方袒露而出的爱意之中,芈渡看见自己怀中师兄的身躯轰然碎裂成万千星尘碎屑,好似一场坍塌崩碎的星辰银河,又好像暴风雨中飞扬而起的萤火。 那双曾经无数次帮她挽起长发,替她系起腰带的手自她掌心中滑落,碎为无数光点消散不见。 冰寒的触感尚且停留在唇瓣上,芈渡下意识伸手徒劳去抓那些纷飞直上天穹与金色裂隙之上的绝美星屑萤火,那些一触即散的光点似不舍地在她掌心停留几秒,随后被迫向上飞升,宛如逆行的光雪。 黑衣的尊者颓然间坐倒在瓢泼大雨之中,任由浑身被淋湿得好像路边连野狗都能咬两口的流浪汉。 她微微侧过头,看着城墙之上独立的南宫梼,像是在说:你满意了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千年前与千年后的穿书者对视之间,两人皆看到对方漆黑眼底带着深邃到无法言喻的光泽。 也就是在此时,云层之上骤然间爆开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一刻,无论是在现实世界中,还是在镜面世界中,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全部抬头。 他们看见,在那昏暗的、风雨如注好似夜幕的天穹之上,金色裂缝崩裂成一片诡异密集的纹路。 这金色裂缝密密麻麻布满了整座天空,如同一只无形的巨锤重重捶打在天空之上,下一秒这些碎片就会赫然崩裂,化为灭世的陨石砸落于此界之中。 这是此界的浩劫,这是修仙界的终局。 一旦天崩地裂,此界将无人能幸免,亦无人能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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