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奴婢其实没下凤桐爻。” 宋嬷嬷突然道。 姜杳手猛地一顿。 然而人只是冲着她微微一笑。 “是青绿色的漆粉而已,奴婢自己又拌了香。” 宋嬷嬷口吻有几分冷嘲。 “老奴是斗不过……却绝不是不能下点绊子。” 系统此时出声:“我刚检测完了那个香渣。” “里面确实没有凤桐爻。” 姜杳此时才真正惊愕地看向宋嬷嬷。 而那人只是恭敬地朝着她一福,“老奴告退。” 这边上下和睦,姜晚的根芽雪却几乎空气凝结。 下人大气不敢喘,里外只能听到一点来往的足音,还几不可闻。 洁白的指尖挑了一点药膏。 那莹润的膏体被均匀涂开,仔细敷在越姨娘的脸上。 触感极凉,抹开之后却越来越烫。 越姨娘忍不住“嘶”了一声,却被女儿的手指毫不留情扶住下颚:“别动。” 姜晚咬字很清晰,声线脆而甜。 像咬苹果时发出的脆响。 “我还以为回来能见到个膝盖废了被关祠堂的二姐姐。” 她惋惜,“母亲和四妹妹不中用啊。” “你不知道那丫头这一回变化有多大!” 越姨娘坐直了身体,“让房氏赔进去珠串子和步摇,换了上下的人,你那泼辣的四妹妹,不知道怎么自个儿倒荷花池,告状还反被她用戒尺当众打了十五下!” 她越说越生气,“这回是房氏与她斗法,我不过冷言冷语说了几句,这丫头居然敢打我!” 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触鼓起来的伤痕。 “好重的手劲,这是生了怒。” 姜晚轻轻叹了口气,“姨娘,您说她什么了?” 越姨娘神色一下子讪讪。 “我说她几句……怎么不行了么!” “行。”姜晚又蘸了蘸药膏,接着给她涂,“那您别让人打您啊。” 越姨娘委屈起来。 “别人都打到你亲生母亲脸上了,你还搁这儿说得不痛不痒!你就是惦记着你和她族谱上记在一个娘底下,记不得你生母是谁了!” “我哪儿会。”姜晚好笑,“您怎么跟小孩似的。” 她垂眼一看,发现药膏剩的不多了,侧目去问。 “我记得我叫你去库房要新的玉容膏和冰肌粉了。” 明明话不重,声音也温柔,可那侍女就是吓得脸瞬间白了两个度。 “奴婢……奴婢去了!可前几日四姑娘要了许多,库房本就不够,奴婢去的时候,二姑娘又在那儿,她说要,那婆子便将剩下的药全送去了!” 蘸着膏体的手指一顿。 她明明唇边还带着笑,却无端显得冷。 “哦,原来是二姐姐和四妹妹需要啊。” 姜晚接着抬指,不急不慢地给越姨娘涂药。 “那确实是拿不得了。” 婢女连连磕头。 “既然不怪你,那罚便减一半吧。” 姜晚轻声,“顶上书,跪在院里,膝行两刻钟。” 婢女的脸一下子白了。 但她什么也不敢说,颤抖地俯身叩首。 “……是,多谢姑娘恩典。” 越姨娘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女儿。 果然,女孩子下一刻便看向她,眼神安抚带笑。 “姨娘安心,您所思所想女儿都知晓,我们不急一时。” 她声音低柔,“在家舒展不开手脚……去开鉴门可就不一定了。” “姜杳,讨不到好。” 和晋王退婚的姜杳要回来进学的消息,一转眼便传遍了开鉴门。 姜杳进的是扶梁阁,燕京大多高门子弟和有才识的贵女都在此处,消息来源不是一般的快。 此前有过节的姜陶、房慎远、房思远都在这里。 姜晚是平筑堂其下的苍生所,但她交好的常恩郡主是扶梁阁的人,所以她得院判允许,常来旁铱驊听。 一言蔽之,对头聚集地。 “听说了吗?今日巳时,姜杳又要回来进学听课!”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娘前日便跟我说了!” 他们聚在一起低低耳语,又吃吃地笑起来。 “我还今日想见她呢,看看她今日是何等的落魄,居然还能回来!” “也是,退了婚,跟咱们中间又不受欢迎,懦弱得像只被人捏圆挫扁的兔子,何必回来讨这个苦头吃?” “大抵是退婚给她的勇气吧。” 有个人一边笑一边道,“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气派,前面和殿下楚楚可怜,后面殿下遭难,转头便走!” “这话说得不对,人退婚,说不准偏偏就是吃咱们都对她万众瞩目这一套呢?” 说到这里,议论的人爆发出一阵大笑。 “晋王殿下可是看中了个墙头草……可惜了,唉,房兄,你那是什么表情?” 有个人笑够了,才发现房氏兄弟的表情略微有些复杂。 “啊。”房慎远摆摆手,“不碍事。” 房思远却是冷笑出声。 “她啊,可不是你们口中那只任人捏圆挫扁的兔子!” 少年俊美的脸上闪过不知道是忌惮还是憎恶的表情。 “在家跋扈得很,将阿陶推入荷花池还狡辩,又拿着戒尺欺负阿陶,对着姑母也是不敬……姜杳,胆大得很!” 姜杳? 她何时有这个胆子? 姜陶不住开鉴门,今日和姜杳定是一块来的。 她不在,也就没办法证实真假。 听到的人更为好奇,追问了好些句。 房思远却被房慎远捂了嘴,告罪:“他嘴上没个把门,诸位兄台不必在乎他大放何等厥词……到底是个小姑娘,这般议论,说不过去。” 但他越遮掩,众人越好奇。 甚至惊动了在后排睡觉的两个人。 一人只是不耐烦地抬手掩住耳朵,一人却是抬起了头。 抬起头那人满面横肉,眼睛都快被挤得没有一席之地,沉甸甸的肉堆积在一起,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他通身穿得富丽堂皇,连脖子上都挂了三圈翡翠珠串,整个人像是照着市井话本里“为富不仁的死胖子”长起来的。 “困煞……你们说谁?” 胖子声音浑浊。 “本世子没听错的话,是姜杳要回来?”
第22章 包子 扶梁阁安静了一瞬。 这人穿着开鉴门的白色校服, 人又圆矮,活像个馅儿大皮薄的包子。 但没有一家包子长得这么凶恶。 刚才还在追问房氏兄弟的人脸色有点白,磕磕巴巴道:“对不住, 贾世子……我们没看到您在睡觉。” “对不住世子!” “没让你们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那个胖子不耐烦挥了挥手, 突然扬起了个冷笑:“姜杳?她怎么还敢回来?” 但他很快又没耐心听,脸上的肉拧成的沟壑写满了不怀好意。 “回来好啊……本世子偏偏缺了乐趣。” 旁边角落有隐隐吸凉气的声音。 但姜杳不知道这一切。 她坐在马车里,正在和系统商量把积分换成什么。 系统:“这回清除舒嬷嬷奖励很高,你想要换点什么?” 姜杳目不转睛盯着那个牛筋做的弹弓。 “我跟你保证,如果用石子,我控制一下力度, 对面人腿断了都不是问题。” 系统:…… 系统:“你是不是打算把武器库换完。” 姜杳快速点了确定,头也不抬:“不至于, 我现在不需要火炮。” 系统:“从黛玉倒拔垂杨柳变成扛炮轰燕京了吗, 女主?” “万一呢,毕竟我力拔山兮。” 一人一系统拌了两句嘴。 系统提醒她:“下车的时候小心点, 刚才普通的恶意检测阈值一直跟我报警, 十有八九下车就开始剧情点。” 姜杳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向已经落入手中的紫檀木弹弓。 她笑起来:“你让他们小心些。” 但系统的提示是对的。 开鉴门巳时前一刻下晨读,此时出来看热闹的人很多。 姜杳名声传得极广, 来看热闹的绝不止扶梁阁一院。 从马车速度变慢的时候开始, 就听到有人在隐隐议论发笑。 “真来了啊?” “冷漠势利, 还不守妇道,我要是她,我就吊死以全颜面!” “唉,那是你这种好姑娘, 人家可舍不得死……” 这是攻击她名誉的。 “上一回是哭着跑的,这回你说能待几天?” “那不好说, 人自己院的人都不待见她,不会到时候直接罢课不让她进吧?” 这是讨论她能待多久的。 姜杳耳力极好,将所有议论都收入耳中。 跟着她今日来的是霜浓,她听到这些的时候,也担忧地抬眸看了自家姑娘一眼。 但姜杳神情一点没变,反而轻轻按了按她的手。 “不必往心里去。” “让我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一个粗噶的声音响起。 姜杳眼皮微微抬了一下。 系统提示的声音同时在她的耳侧响起。 剧情点【刁难】开始。 他声音带着嘲笑,“怎么,丢了个好夫婿,回来再钓一个?” “也不用那般麻烦,你这么会哭,落几滴眼泪——” 那胖子抛了抛手上不知何处来的石料。 在说话时,猛地朝着姜杳马车的方向狠狠地一砸。 “有的是好人家儿郎对你动心!” 那石料不小,通体又极为坚硬。 如果砸中马车,倒不至于砸破,却极有可能惊了马! 车夫面色惨白。 谁也没有想到这胖子竟然如此嚣张跋扈,竟然敢在开鉴门口的长雀大街上就动手! 姜晚和姜陶的马车都在后面,此时两辆马车的主人都默不作声。 旁边隐隐有女孩的小声惊呼。 有几个胆小的甚至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感觉下一刻就要看到人仰马翻的惨象。 但没有。 马车前方的帘子不知何时撩起来了一角。 有一只白净的手似是不经意地一抓一抬,那拳头大的石料便轻轻松松被她接住,握在了手中。 帘子再次放下。 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容。 姜杳何时请了厉害会武的婢女? 这样的准头,这样的气力…… 门口一时间都惊到了。 谁也没往姜杳本人身上想——她上个月刚被人在御马课上动了手脚,被教习御马的女师父抱下来时,脸苍白如纸。 没人能一个月速成到如此地步。 围观的人没一个人觉得那是姜杳。 而在马车内的姜杳面无表情地注视了一会儿那块拳头大的石料,手放在上面,一捻,葡萄大小的石块便落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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