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望向婆子的目光都变了。 ……原来是自己来闹事么? 那姜二小姐也太可怜了! “被师长责罚的事情我知道!我家里哥哥在开鉴门做活!” 一个中年男子站出来,“贾世子把郭夫子撞倒了,他原本好像是想撞姜二小姐,却脚滑自己摔出去了,撞了夫子——怎么成了姜二小姐让夫子责罚他?” “汤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姜杳轻声细语。 “你去随便抓一个开鉴门里面的学生问问,便知道那汤是他的朋友不小心洒的,如今也成了我的错处?” 她此时方开口辩解,可信度高得不是一星半点。 “他顶三个我重、撞倒了师长被责罚,汤也不是我浇的——你们问问便知道真相,在这里欺负我一个人形单影只吗?” 众人沉默。 此时真相似乎已经大白,门口一片静默。 很远处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平鞅和文陵两个脑袋挤在窗口,看得目瞪口呆。 “她方才的小厮,找了人花钱为她说话,她现在还能这样委屈得真情实感吗?” “但姜二小姐确实委屈……呃,应该是委屈的。” 文陵的话都底气不足。 闻檀笑了一声。 “看够了?” 两个脑袋连忙缩回来。 闻檀此时才望了窗外的年轻姑娘一眼。 生机勃勃、遮掩不住的年轻气盛。 即使没穿白衣,还是那只翘尾巴的白鸟。 好不容易得了东西、占了便宜,谁也别想进她的巢放肆。 “走吧。” 他懒声说,“今日做不了这面子功夫,不挤人堆。” 马车启程之时,和高大的白马擦身而过。 姜杳那边,婆子也哽了哽。 她正想说话,却见远处有人骑马而来,眼睛瞬间亮了。 “表少爷!” 那人身量颇高,形容有种凛冽锋锐的俊美。 高马尾垂在身后,下面被细细编成了许多辫子。 每一根辫子上都在底部缠绕着碎宝石,在阳光下尤为闪耀,灼目一如他的面容。 只是这样俊美的人,眉眼间像极了鹰隼。 姜杳微微眯起眼睛。 ……是他。 开鉴门差点一箭捅穿她的人。 “表少爷!表少爷!” 那婆子像是找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往那边去。 那人垂眼看了她一眼,取下了一旁的马鞭。 姜杳脊背上忽然爬满了凉意。 常年习武的直觉这一瞬间起了作用,她猛然道:“别过去!” “他们姜家欺人太甚……呃啊!” 那仆妇竟然是被马鞭活活抽下,劈开了脸! “啊!!!” 众人骇然。 无人再敢在那骑马的人旁边聚集,纷纷闪开。 她在地上翻滚哀嚎,那人却一个眼神都不曾施予。 “连自己主子名誉都维护不好的人,还指望我替一个下奴撑腰么?” 他嗓音极好听,现在听来却像阎罗。 “滚吧,用不到你了。” 白马所到之处,人群纷纷向后退去。 那少年居高临下打马而来。 “姜,杳。” 他懒声将姜杳的名字在唇齿间咀嚼片刻,垂眼看向她。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和贾裕平少往来。” 自说自话的控制暴力狂。 姜杳心中冷笑。 她抬眼却惊恐:“是你……你在横阙院险些一箭射杀我!” 眼睫轻轻颤抖。 众人一片哗然。 在刚才那马鞭劈开人脸之后,姜杳的恐惧显得极为可信和真实。 低低的议论声绕耳不绝。 “好残忍的少爷……” “这是谁家的儿郎?这么歹毒的心肠!” 他们看向少年的眼神都戒备。 少年浑不在意。 他鹰隼似的眼睛只是紧紧盯着姜杳。 “他们叫我过来一趟。” 他懒洋洋地说,“为我那不成器的表兄弟讨个公道。” “你带路?” “公子表现得我们好像很熟……” 姜杳疑惑地开口。 “公子尊姓大名,可有拜帖,何以入姜家?” 女孩子清清亮亮的嗓子响彻人群。 “我不曾认识你,为何要带路?”
第34章 大闹 人群爆发出一阵大笑。 原来根本就不认识他! 那这人又是射箭又是马鞭的, 摆什么谱呢! 少年倒也不恼,甚至浅浅地勾了一下唇。 他勒住在人群中有点焦躁的马,此时才直起来身子。 “沈家老幺。”他道, “姓沈名鎏。” “沈小少爷!” “是……是那位十六岁便能拉动十一力的弓箭的沈鎏少爷?” 人群里面显然是有认识他的。 而门口, 此时终于跑出了两个小厮。 他们几乎是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沈家少爷!” “沈少爷这边请!我给您将马牵过去!” 而那边也不急不慢似的出来了个侍女。 她慢慢对着姜杳微一躬身:“老夫人和大夫人请您进去,二姑娘。” 沈鎏垂眼看向姜杳,挑衅似的一笑。 发辫的宝石闪出刺眼的光。 霜浓冷眼旁观,心里突然一股火气。 姜杳孤立无援在外面,受一众婆子和不明所以的人指责, 他们根本就不出来维护,任由十五岁的姑娘站在外面一个人面对恶意。 如今得罪不起的人来了, 他们就一口一个少爷, 牵马带路,前后逢迎, 一副贴心做派…… 凭什么! 怎么这么大的脸!! 而姜杳浑不在意。 因为她睨都没睨那个颐指气使的侍女一眼。 她向前几步, 去看被烟柳搀扶的宋嬷嬷。 宋嬷嬷鬓发散乱,脸上也胀起来一块。 姜杳手指极轻,在没受伤的地方碰了下。 她摸出来了伤势浅重, 也没问疼不疼的废话, 只是深深对着宋嬷嬷拜了一拜。 “对不住, 让您受苦了,嬷嬷。” 她刚才同样扔石子没留手。 宋嬷嬷脸是肿胀,那几个手脚都会骨折。 砸脸的那个……现在牙可能已经掉了两颗了。 真当她是死的,才敢这么欺负她屋里面的人? 姜杳心里冷嘲, 眼里却只是歉疚疼惜。 旁边还有没散去的人,看到这一幕几乎是鸦雀无声。 他们眼中金尊玉贵的人, 对替自己出头的嬷嬷也能放在首位。 和有些动马鞭的人高下立判。 宋嬷嬷笑了下,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老奴无碍,敷一点药便是。” “烟柳那里还有玉容膏和冰肌粉。” 姜杳仔细看过,确定没有大问题才放心,“烟柳的我回头再给她补上,先委屈你一下,给嬷嬷用一些,好吗?” 柔声细语,一碗水端平。 两个人自无不可。 “二姑娘,老夫人和大夫人请您进去。” 那侍女被扔在一旁晾了这么久,满眼不耐,又重复了一遍。 “闭嘴!” 霜浓冷冷出声。 她横眉冷目,杏眼淬了冰似的。 “再打断姑娘一回,你看你的嘴保不保得住!” 烟柳没想到一向寡言的霜浓能冒出来这样的话。 但她配合得很快,冷冷瞥了那侍女一眼。 “什么东西,也敢来打扰姑娘!” 姜杳任由这两个替她抢话撑腰。 直到那侍女被吓得倒退一步,她才开口。 “烟柳带宋嬷嬷回去敷药,霜浓和我去一趟眠风堂。” 她这时候才转向那个侍女。 “知道了,带路吧。” 烟柳正转身,突然被姜杳拉了一下袖子。 “记住我在马车上和你说的什么了吗?” 烟柳颔首。 “请姑娘放心。” 路上,系统紧急道:“她们是想让你给贾裕平认错服软。” 姜杳走得不紧不慢。 “我知道,但不可能。” 系统语气急切,“咱们制定的计划太冒险了,纯靠赌时间。” “你前面据理力争,肯定会得罪她们。房夫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李老夫人应该也不会帮你。” 姜杳突然笑了下。 “我知道。”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她们站在我这边。” “你想怎样?” “故作声势,不破不立。” 姜杳曼声,“这是送给我的天赐的好机会……” 她会好好地利用它。 姜杳之前和系统开玩笑每次进眠风堂就没好事,没想到一语成谶。 她这次来,又是三堂会审的架势。 但姜杳这回神色显然不同。 她一一给堂上的李老夫人、房夫人见过了礼,便直接出声。 “杳娘受郡主所托,问祖母、母亲安好。” 李老夫人这时候才想起来她今日去了齐王府。 她神色微缓,“为难她还记挂着。” 房夫人也说了两句场面话。 然后她话锋一转。 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沈鎏,皮笑肉不笑。 “杳娘虽说和郡主关系融洽,怎的又厚此薄彼,得罪了世子殿下?” 她情真意切地劝告,“都是簪缨世家,彼此又有往来,这般对世子不敬,实在不利于我们往来。” 姜杳眼皮一撩。 她也笑:“母亲不是派小厮在外面等着么,还有几个根本帮不了忙的侍女?” “叫两个,回来问问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是不成的。” 温温柔柔的语气,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 房夫人的脸明显扭曲了一下。 李老夫人瞥过房夫人,招了招手,示意跟过来的侍女复述当时的情况。 她今日不悦其实原因简单。 因为小辈的恩怨,姜家居然被人当众堵了门。 即使知道是嘉南侯府猖狂,也因他家势大不能还嘴,便迁怒到了敢结仇的姜杳身上。 姜杳心知肚明这些欺软怕硬的官宦人家在想什么,心里冷笑。 但面上却仍然委屈又急切。 侍女被叫过来,望了一眼为她们出头的二姑娘,毫不犹豫把那堵门的婆子们形容得极其可恶。 “世子欺辱二姑娘,二姑娘并未如何,他自己撞飞了师长,又被人烫了脸,反而派人来这里污蔑二姑娘!” “本就不是二姑娘的错处。” 她俯身拜下,“还请老夫人、夫人明察。” 姜杳含笑。 沈鎏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直接拉来人证、当众违逆长辈的斥责。 好大的胆子。 和贾裕平唱反调、光天化日之下屡屡违逆他那满脑肠肥的表兄、如今又居然能从常恩郡主那个护短的手里讨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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