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即便知道他是谁,可未曾了解过又怎知他是怎样的人,如何敢将他留在这里一夜,还如此坦然。 她真的就不怕么。 殿内香气扑鼻,白燕堂突然觉得闷得慌,似乎有些喘不过来气。 或许,他昨夜不应该留下的。 打定主意,白燕堂轻轻侧过身,道:“公主救命之恩,他日必报,就此别过。” 赵晗玥刚穿好衣裳,便听到他的声音传来,她愣了愣后,柔和道:“好。” 待白燕堂翻出窗户,赵晗玥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丝笑意。 随后她唤了菱荇进来,称今日不想出门,将早膳送到房里来。 公主喜静,常常一个人呆在寝殿,不许任何人打扰,菱荇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让门口等候已久的宫女进来伺候公主洗漱后,便都退了出去。 只是在离开前,菱荇看了眼外间榻上的青色被套皱了皱眉,她昨夜用的好像不是这套。 赵晗玥没让菱荇给她梳头,她披着头发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柔顺的发丝上划过。 大约过了小半刻,窗户传来了熟悉的动静。 下一刻,熟悉的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视线相对,一个淡然平静,一个有几分心虚。 白燕堂轻咳了声,不自然的慢慢踱步至梳妆台,他不开口,公主也就只是安静的盯着他。 白燕堂别开眼不去看公主,轻声道:“东宫的人还在外头。” 该死的赵承佑怎么突然就长脑子了!还知道在外头守株待兔。 赵晗玥压下笑意,淡淡喔了声。 “我...” 白燕堂艰难开口:“你,昨夜的意思是有办法?” 昨夜,赵晗玥说其他的事等她醒来再说。 赵晗玥:“你会梳头吗。” 白燕堂:“.......” 他看了眼公主披散着的头发,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些年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对于儿女情长什么的,那是再熟悉不过。 饶是他再不愿意去深究,此时也无法忽视一个真相。 公主在勾搭他。 但是为什么呢? 算上酒楼那次,她不过也才见他三次。 “你知不知道男子给女子梳头意味着什么?”白燕堂手撑着梳妆台,微微俯身盯着公主道。 赵晗玥抬头迎上他的视线:“此时此刻,意味着你能不能化险为夷。” 白燕堂:“......” “你威胁我?” “不是,我在称述事实。” 赵晗玥眨着她那双无辜澄澈的眼睛,柔声道:“你要我帮你,总不能白帮。” 白燕堂:“他日我会报...” “未来的事都做不得数。”赵晗玥打断他:“万一你死了呢,我找谁说理去?” 白燕堂一哽,一时无言以对。 “你帮我梳头,我帮你度过今日。” 赵晗玥又道:“白公子作为金陵首富的少家主,应该明白,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白燕堂当然知道这买卖划算,但他还是对公主的行为很不理解:“公主不会不知道如此过于逾距了。” “你上次与我躺在一张床上,昨夜又与我宿在一间屋里,你觉得梳个头比这些还逾距?”赵晗玥看着他道。 白燕堂再次哑口无言。 他沉默了许久后,盯着公主的眼睛,沉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救他,为什么不怕他,昨夜为什么留他,又为何非要他给她梳头? 赵晗玥明白他的诸多疑问,偏头轻声笑了笑,道:“你昨夜也听到了,我有心疾。” “太医说,我可能活不过十八。” 白燕堂撑在梳妆台上的手指蓦地攥紧,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与复杂。 公主说这话时眉眼弯弯,声音轻柔,平静的像是在说今日用什么早膳一样。 “所以我对生死无惧,就没有必要怕你,救你...”赵晗玥顿了顿,突然倾身仰头,拉近与白燕堂的距离:“你就当做我看上你这张脸了。” 白燕堂眼里错愕更甚。 他知道自己生的不错,但这还是头一次有姑娘如此直白的跟他说,看上他的脸了。 “我虽没打算成婚,但对成婚还是有些向往和好奇的。”赵晗玥盯着白燕堂的眼睛,轻声道:“我想感受感受让心仪的男子给我梳头,是什么感觉,行吗?” 心仪的男子。 白燕堂喉头轻微动了动,不自然的抬眸错开公主的眼神。 赵晗玥看见了喉间的滚动,不由抿了一丝笑。 她抬手想用指尖去点,被白燕堂及时按住了:“你想作甚?” 公主惋惜的看了眼他喉间,抬眸眼神无辜问道:“行吗?” 她像是丝毫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么不合规矩。 当然不行! 可看着公主那双透彻的双眸,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白燕堂强行压下心中的烦躁。 梳个头而已,似乎也不是不行。 正如她所说,比这更逾距的都做了,不差这一桩,况且... “你捏疼我了。” 白燕堂回神,忙松开公主的手。 赵晗玥轻轻揉了揉纤细的手指,低头道:“若是不行就算...” “好。” 白燕堂低沉道。 况且她都活不过十八了,他了她一桩心愿又能如何。 白燕堂走到公主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梳子,道:“我不会梳女子的发髻,简单用簪子挽个髻?” 赵晗玥从镜中看着他,眉眼弯弯的点了点头:“好。” 之后二人再无话。 直到白燕堂将簪子插入发髻,才抬头看向铜镜,问:“不知公主芳龄?” “我今年十六了。” 赵晗玥摸了摸脑后的发髻,似乎很满意,笑着回头朝白燕堂道:“谢谢,我很喜欢。” 白燕堂低头便对上公主的笑颜,他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了一阵酸楚。 十六了,那她就只剩两年了。 这时,菱荇送早饭过来,赵晗玥扬声唤她进来。 白燕堂正欲躲,便被赵晗玥阻止:“你昨夜换了被套,她已经起疑了,且你若留在这里,瞒不住她。” 白燕堂看了眼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犹豫半晌,到底是没有将她甩开。 菱荇一进来见到白燕堂吓的瞪圆了双眼。 公主在她惊呼之前开口:“这是我心仪之人,你莫要惊慌。” 菱荇唇角蠕动着,神情震惊而错愕。 公主何时有心仪之人了? 虽然这人长的确实不错,但... “他被东宫的人追杀,要在此处藏身。” 赵晗玥快速道:“你去找阿耘弄一套衣裳来。” 短短几息,菱荇面上的神情已几经变化,最后她皱着眉朝外间小塌的方向看了眼。 所以昨夜,宿在那张榻上的人,是他?! 那岂不是与公主同宿! 菱荇费了毕生的定力,才勉强能稳住手中的食盒。 她快速看了眼白燕堂后,将食盒放到桌上,屈膝应了公主的吩咐。 菱荇出了殿门,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吩咐下去:“公主昨夜被惊扰没有休息好,今日你们都不要靠近公主寝殿,以免吵着公主。” 待宫人领命离开,菱荇神色复杂的回头看了眼殿内。 若她没有记错,屋里的人应该是上次在酒楼见到的白家公子,沈云商的嫡亲表兄。 如今白家处境堪忧,他更是难逃牵连。 可既然他是公主心仪之人,就万不能叫人发现他在此处。 菱荇离开后,赵晗玥便让白燕堂打开了食盒。 “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寄人篱下,有的吃就不错了,哪还敢挑。 白燕堂自觉布置好碗筷,朝公主道了谢。 食不言寝不语。 二人用完饭,菱荇也回来了。 白燕堂看着她手上那套太监的衣裳,急了眼:“你让我扮太监?!” 赵晗玥疑惑的看着他:“不然你想扮什么,公主寝殿内还能留外男不成?” “我不穿!” 白燕堂转身就走。 菱荇看着他消失在窗户后,皱眉看向公主:“公主,这...” 赵晗玥波澜不惊:“他会回来的。” 菱荇面色顿时就古怪起来。 她怎么感觉公主好像很了解这位白公子? 她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公主什么事她不知道,但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白公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果然,不多时,白燕堂又翻了回来。 他无视公主和菱荇的视线,面色难看的拿起那套太监的衣裳去了外间,并在心里将赵承佑骂了个狗血淋头。 - 沈云商这日刚用完早饭,楚怀钰便过来了。 二人没聊几句,楚怀钰便道明来意:“今日早朝后,陛下将白大人和白大公子与裴大人和裴大公子扣在宫里了。” 沈云商心中一跳,忙问:“会不会有危险?” 楚怀钰摇了摇头:“父亲让我告诉你不要轻举妄动,陛下现在只是想逼你和裴行昭现身,所以不会轻易动他们。” 沈云商面露担忧的嗯了声。 “若是我们一直不现身,那他们...” “父亲会想办法的。” 楚怀钰道:“现在就是看谁更沉得住气。” 说完,楚怀钰又道:“你和裴行昭能联系上吗?” 沈云商明白他的意思,道:“小舅舅放心,他那里没有问题的。” 他如今就是想救人,怕也脱不开身。 “那便好。” 楚怀钰也没去追问裴行昭到底在何处,话锋一转道:“对了,你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慕公子藏在青楼,我已经派了几个极风门弟子在暗中保护他,而白公子,目前没有找到他半点踪迹。” 沈云商闻言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出了这么大的事,表兄应该会找他们才是,可为何迟迟不见踪影,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父亲说,让我们趁着这段时间去趟白鹤当铺。”楚怀钰见沈云商久久不语,便又道。 沈云商也有这个打算。 眼下这邺京看似平静,实则暗地里破涛汹涌,他们得趁着这段时间启用玄军,随时做好准备。
第64章 次日一早, 沈云商乔装易容后出了门,与此同时,楚怀钰也换了张不显然的易容皮进了白鹤当铺。 沈云商在当铺门口驻足, 望着那块牌匾好半晌才抬脚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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