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眼下, 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嫌恶,顶多就快速移开视线不再去看。 赵承北倒是盯着看的仔细, 确认没有疑点才温和道:“这道疤也并非你所说的那般可怖, 你无需为此感到不自在, 坐吧。” 裴行昭颇为感激的拱手:“是,谢殿下。” 接下来,又是好一轮推杯换盏,和乐融融。 酒过三巡, 眼看庆功宴要落入尾声, 外头烟花冲破黑夜,炸响在夜空, 这时,朝中一位老臣突然出列,朝赵承北拱手道:“殿下,臣有事启奏。” 赵承北看见他都觉头疼,不止他,朝中那几位老臣他都见不得。 他们重规矩,口口声声嫡长为尊,从不曾支持过他,现在突然冒出来,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今日是为将士们举办的庆功宴,不谈正事,林大人有事不若明日早朝再论。” 这几个老臣都将到致仕的年纪,倒也无需出手动他们,平白惹得一身骚,且再多忍一段时日就是。 林大人目光灼灼,语气坚定:“正因今日是为将士们举办的庆功宴,老臣才有几句话想说。” 赵承北压下心头的不快,温和道:“如此,林大人说便是。” 林大人的视线在将士们身上依次扫过,而后重重一叹,道:“看着如今将军们的风采,不由让我想到了两个人。” 封磬不免好奇道:“哦?何人?” 林大人收回视线,抬头看向上位的赵承北,缓缓道:“玄嵩帝后。”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 赵承北唇角的笑意突地散去,但他还是极力维持着平静。 “众所周知,玄嵩帝后平息外乱,智勇双全,若无玄嵩帝后,便无我们今日大好南邺。”林大人越说越激昂:“要是玄嵩帝后还在世,便绝无人再敢犯我南邺!” 虽然话虽如此,但此时说来未免有些不合时宜,毕竟如今的皇室并非玄嵩帝后的后人,众人心中想着,都若有若无朝赵承北看去。 不过这位宽宏大量,想来不会跟老臣计较。 赵承北感受到无数道视线,强行压下戾气,声音温和道:“玄嵩帝后之死确实令人痛惜,林大人莫不是吃醉酒了,来人,扶林大人下去歇着。” 侍卫得令上前,却被林大人喝退:“我没醉!我今儿都没喝酒从何醉起!” 赵承北面上仍带着笑,但眼底已隐有杀气。 他本不想动这些老臣,但若他们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二皇子殿下说的不错,玄嵩帝后的死确实很令人悲痛。”林大人扬声道:“若只是天妒便都认了,可事实并非如此。” “玄嵩帝后是被人害死的!” 最后一句话林大人几乎是喊出来的,在座众人全都听的清清楚楚,起初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待惊觉林大人说了什么后,解感万分震惊。 要不是林大人实在不像喝了酒的样子,他们怕都要以为他是在发酒疯了! 玄嵩帝后已故过年,怎么会突然又被提起,且还说是被人害死的! 赵承北脸上最后一丝笑消失不见。 他知道了什么! 他正要发作,就见封磬神色凝重道:“林大人,这话可乱说不得。” 林大人甩袖重重一哼:“有何说不得!” “害人的如今活的好好的,我们可没道理还怕了那刽子手!” 封磬正又要开口,林大人却猛地看向左侧首位的荣迟,拱手道:“荣将军,玄嵩帝与元德皇后是将军的亲姑姑姑父,如今在这世上,只有将军可以为他们讨回公道。” “欸林大人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封磬站起身,朝赵承北拱了拱手:“玄嵩帝后可也是二皇子殿下的大爷爷,玄嵩帝后要真是被人害死的,讨公道这事也有陛下与殿下在。” 林大人转眼看向赵承北,冷嗤了声,在赵承北越渐冰冷的眼神中,毫不畏惧的道:“那可不一定,要是这凶手跟陛下与殿下的关系更为亲近呢?”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封磬被吓得瞪圆双眼,愤怒的指着林大人久久没能说出一个字。 其他人也皆是惊愕不已。 对比起玄嵩帝后,凶手跟陛下与二皇子殿下的关系更为亲近,那就只有一个人。 先皇,玄嵩帝的亲弟,赵宗赫! “林大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阵诡异的寂静中,赵承北冷声道:“构陷先皇的罪名,林大人可担不起!” “我如何不知!” 林大人用睥睨的神态指着赵承北:“要是玄嵩帝后没有被奸人所害,现在坐在这里的就不该是你!” 这话便已经是极为大逆不道了,众人都不由为他捏了把冷汗。 玄嵩帝后已故,如今的皇室是先皇一脉,不管先前那二位是如何死的,眼下想要在先皇一脉手中为他们讨公道,那是绝无可能的。 林大人这是在找死。 赵承北深吸一口气,喝道:“来人!” “老师!”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众人纷纷看向后者。 却见是崔九珩出列朝林大人走来。 他立在林大人身后,微微抬手:“老师,学生扶您下去歇息。” 宴席上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二皇子明显已经动怒要发作,崔九珩此时站出来便是要保林大人。 崔九珩与二皇子决裂的事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却不知二皇子可会估计旧情饶林大人一回。 林大人转身看着崔九珩,半晌后面露欣慰道:“你倒是个好孩子。” “我记得我只是曾在国子监教过你几堂课,算不得正经老师,比起崔家老爷子,我可差远了。” 崔九珩态度仍旧恭敬:“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林大人爽朗一笑,看向座位上的崔大人,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转而,他又看着崔九珩道:“孩子,你有心了,不过今日我哪里也不会去,我要在这里为我的老师讨一个公道。” 众人面露疑惑,崔九珩也有些不解。 便听林大人道:“你方才不是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元德皇后曾经教过我一堂课,我至今不敢忘,所以这么算起来,那二位便也是我的老师。” 众人:“......” 还能这么算? 林大人跟元德皇后年纪相仿吧? 崔九珩皱了皱眉,却一时无话反驳。 “你的心意我领了,回去吧。” 林大人摆摆手道。 崔九珩在原地踌躇,崔大人唤了他一声,他才缓缓回席。 沈云商看着落座的崔九珩,唇角轻轻弯了弯。 崔九珩还是那个崔九珩。 “荣将军。” 林大人转身看向荣迟:“你可要与老夫一同讨一讨这公道?” 荣迟神情郑重的起身出列,朝林大人拱手一礼,道:“我的荣幸,有劳大人。” 说罢,二人一同转身看向赵承北。 一文一武并肩而立,颇有一股气势。 赵承北手指微动,心中暗涌浮动。 他还是大意了! 他绝不会相信林大人是一时兴起,他们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且一同策划在今日谋事。 “二位这是要造反?” 赵承北先发制人道。 荣迟淡声回他:“不敢,我只是听林大人说姑姑姑父有冤情,想仔细听一听罢了。” 不待赵承北开口,他又道:“若林大人当真是信口雌黄,二皇子殿下便无需害怕。” 众人闻言看赵承北的视线皆带着打量,试图在他脸上找到害怕的神情。 毕竟这种事,只有心虚,才会害怕。 亏的赵承北定力好,硬是没露出什么端倪,只冷声道:“你是叫本殿下在这里听他构陷皇爷爷?” “要真是构陷,今日有文武百官见证,岂不正好治林大人的罪?”荣迟顿了顿,加大声音:“要是证实姑姑姑父是被冤枉的,那文武百官便也是见证!” 众人闻言不由暗暗叫苦。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就算林大人真拿出什么真凭实据了,他们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如今皇室只剩先皇这一脉,这一脉都成了罪人,那这皇位谁来坐?况且,就算是真凭实据,二皇子殿下也不会认啊。 所以这就是一步死棋! 林大人犯糊涂就罢了,荣将军怎么也跟着闹上了。 不过,这死棋倒也不是无解。 若是... 有心思活络的已经眼露异光。 若是玄嵩帝还有后人在世,可就不是死棋了! 当年虽说宣称前太子殿下坠崖身亡,但他们听到了一些风声,前太子殿下的尸身根本没有找到,要是他回来了,那今日可就精彩了。 但这只是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他们不敢冒险,还是坐观其变为上策。 “放肆!” 赵承北已猜到今日是他们提前策划好的,又怎会让他们有开口的机会:“先皇声誉岂容尔等胡乱构陷,来人,给我将这贼人拿下!” 正好,将荣迟一并收拾了。 “慢着。”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第71章 裴行昭在众目睽睽下起身, 走到荣迟身侧,道:“臣也想听林大人说一说。” 赵承北皱眉。 他跟着凑什么热闹! “封将军!”赵承北看向封磬:“管好家中小辈,免得平白受牵连。” 封磬连连称是, 起身要去拉裴行昭:“你给我回来,添什么乱呢!” 裴行昭在他靠近前, 扬声道:“殿下不让林大人开口, 可是觉得林大人没有立场来立这个案子?” “若是这样, 我知道一个人,她有资格立场寻求真相。” 赵承北眼神大变,猛地盯着裴行昭。 他到底是谁?! 封磬听了这话一时也不知还该不该去拉他,立在原地踌躇着不动,这时, 便听裴行昭扬声道:“玄嵩帝的亲外孙女, 长公主的血脉, 可有资格听林大人道明真相?” 众人大惊自是不说, 赵承北心中此时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死死盯着裴行昭, 心中隐约已经有了答案。 他根本不是封将军什么外侄,而是裴行昭! 而此时宴会上几乎所有人都因长公主血脉而惊愕不已, 也就没注意到赵承北神色间的变化, 只有崔九珩看到了。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他曾经的那个猜测, 看来就是真的了。 “朝将军,你可要慎言,长公主早在二十年前就坠海身亡了,哪里还有血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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