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又问道:“才人昨夜睡得可好?” 还不等周窈窈回答,殷岃便冷哼一声,意带嘲讽。 周窈窈忽略他的嘲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睡得香呢,整个人摔到了厢底都没醒,还是皇上唤我我才发觉。” 席临然闻言,回过头,有些惊讶地望向她。 不过在场的人都觉得此事有些让人惊讶,他的表现也算寻常。 太医又问了几个问题,让周窈窈伸出舌头来瞧了瞧,正要提笔写药方,便感觉到自己肩膀被人敲了敲。 太医回头一看,正见顺德朝他使了个眼色,他顺着顺德视线望去,见皇上目光沉沉地望着自己,随即抬脚,显然有话要单独问他。 在场诸人不明所以,在太医跟随皇上下去后,顺德忙朝一脸懵的周窈窈和席临然道:“皇上有事要询问太医。”便也跟着下去了。 皇上问太医事为何要避开他们啊? 周窈窈不明所以,但机会难得,她忙看向席临然,正巧见席临然也偏头望她。 席临然露出一个无奈笑意,用极低的声音道:“昨夜臣用笔墨联系过才人,才人熟睡了怕是不知。” 周窈窈恍然明白过来,清晨那张落在自己马车内字条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时间紧迫,她此时真想庆贺一番,多亏自己的机智勇敢,如此干脆利落的毁尸灭迹,不然现在怕是已经小命不保。 “那今夜再见?”她立刻道。 席临然点点头,道:“今夜在如厕处……”最后一个“见”字戛然而止,因为车帘微动,殷岃大步迈了进来。 见周窈窈望着席临然,席临然望着周窈窈,他心中极为不悦,面上却不显,只语气淡淡地问道:“你们适才,在说些什么?”
第33章 会面 不等周窈窈回答, 席临然便已起身,朝殷岃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皇上,微臣适才听闻才人从车榻上摔下, 便多嘴了一句, 可在车榻前加装围栏。” 周窈窈点头。 殷岃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略微转了转, 面无表情道:“你说得对,合该如此, 是朕疏忽了。” 他语气生硬,显然不悦。 虽然不知皇上为何不悦, 但周窈窈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 忙谄媚道:“皇上日理万机,怎么能是皇上疏忽了呢,是臣妾睡姿不雅, 才会从车榻上摔下。” 见她急忙辩解, 殷岃的神情稍稍和缓了些。 他缓步坐到书案前:“太医说你的症状与眩疾、受寒皆能对应,无法判断你眼下究竟是眩疾还是受寒,故而在喝伤寒药之余也要含酸梅子, 你是在朕这边喝药还是回自己车里喝?” 周窈窈现下确实有些不适, 她就想回去躺在自己的小榻上养精蓄锐, 好在夜里与席首辅相见, 忙道:“想来马车也已经收拾好了,臣妾便不打扰皇上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退下, 也不敢抬头看席临然一眼, 快步就退出了车厢, 出去时,还险些撞到自己的脑袋。 殷岃张了张嘴, 想唤她慢些,但见她已经走了 ,便又把未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顺德复又上前,将适才撤下的笔墨纸砚呈到了书案上。 席临然隐隐约约瞧见纸张上写了一句诗,正要定睛去看,便见皇上亲手将那纸张取走,轻手轻脚地放入书案下的暗柜里,禁不住有些诧异,不知那究竟是谁的墨宝,让皇上如此珍惜。 不过他也没有资格询问此事,待顺德将皇上面前诸物整理妥当后,席临然才开口问道:“皇上,晌午时分便能入冀州西部,可要实地查看一二?” 殷岃颔首:“自然要看的,不要惊动当地官员,一路便沿着山道,看稻垛、瞧堤堰。” 席临然应下,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殷岃:“皇上,这是从江南寄来的信件,请皇上审阅。” 已经瞧过信的内容,席临然自然知道里面说了些什么,见殷岃一目十行快速读过后,面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平静,不由得有些讶然。 “皇上,殷峁本就在江南百姓心中有些威信,若他真能说和南越,与周围百姓通商,怕他会以南方为基础,重新起势啊。” 殷岃反问道:“南越为何要按照他的要求办事,他能给南越什么好处?” 见席临然面露迟疑,殷岃冷笑一声:“除非他能杀了朕,答应自己登基后,再割两广给南越,南越才会应下他这个流窜的前朝太子的要求。毕竟,南越也不是傻子。” 席临然道:“可是按照眼下的形式,南越定然不会相信他有能力取皇上您而代之啊。” “所以,他根本不是为了说和南越,而是为了欺瞒那些相信他的百姓。” 席临然道: “那您的意思是,听之任之?” 殷岃道:“自然不是,朕要帮他,帮他立威,唱好这出大戏。” 见席临然不明所以,殷岃难得露出一个笑来:“若是朕猜得没错,殷峁会派人来刺杀朕,以把戏做足。” 席临然面色凝重起来:“臣这就命禁军加强防范。” 殷岃抬手制止:“不必,朕思索许久,他若不刺杀,朕又如何引出在朝堂中的前朝余孽呢。” 殷岃将信重新交还给他:“你要做的,不是盯住殷峁,而是要盯住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席临然应是,恍神之间,他似乎隐约想起,皇上先前也给他说过类似的话。 见他神情专注,但眼下青黑实在显眼,殷岃顿了顿,还是问道:“你昨夜,可是未曾休息好?” 席临然心头一凛,苦笑道:“皇上,微臣有择席的毛病。” 殷岃瞧着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道:“罢了,你先去休息吧,待到冀州西部时,朕再命人唤你。” 席临然谢恩退下。 * 周窈窈喝完药,想来那药里有安神的成分,一觉便睡到了晌午用午膳的功夫。 杨贤妃派人来唤她,让她与吴安嫔一道,去她的车内用膳。 周窈窈慢吞吞地起身,同芽春一路下去,出马车时,正巧与吴安嫔打了个照面。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周窈窈为人处世的哲学,尽管吴安嫔在上一轮次小小地给她使过绊子,她也秉持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原则,礼貌地扯出一个假笑来:“吴安嫔。” 吴安嫔柳眉细眼的,人瞧上去温柔如水,此时也笑着朝她回了一礼,随即亲亲热热地挽过她的手,一同去寻杨贤妃。 瞧着那保养得宜的精致的玉手搭在自己的腕上,周窈窈心中真是万马奔腾,极为不解。 她们很熟吗?假笑一下就算了,装什么亲亲姐妹呢,她还记得上一轮次吴安嫔面对梁惠妃喜笑颜开,背地里却同黄美人骂梁惠妃的事儿呢。 几步的功夫,两人便上了杨贤妃的马车。 因为马车狭窄,故而芽春和吴安嫔的侍女都在外侯着,杨贤妃身旁的焕情伺候她们。 杨贤妃的精神比昨日好上不少,笑着招呼她们,还主动给她们一人斟了盏茶:“夏日炎热,饮些茶水,散散暑气。” 随后,焕情便将午膳一一摆在三人面前。 出巡在外,膳食自然比不得宫中,但周窈窈从不挑嘴,三口两口便把碗里的饭用了大半,惊地头一次同她一起用膳的吴安嫔频频瞧她,听她小声打了个嗝后,吴安嫔终于忍不住,面上露出了点点嫌弃神色,虽然又很快压了下去。 用完膳,三人坐在一处说着闲话,几乎都是吴安嫔说,杨贤妃搭两句嘴,周窈窈听,不知不觉间,车队便停了下来。 杨贤妃掀起车帘往外瞧了瞧,道:“皇上下车去巡视农田水利了。” 周窈窈闻言也凑上前,看着身着玄色衣衫的高大男子毫不顾忌地踩到泥土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行到堤坝前,路途中还时不时停下,面色平缓地同路过的百姓说话。 哼,面对她就常常露出一副嫌弃的神色,面对百姓就如此平和,难道她不是百姓吗? 周窈窈这般想着,眼神却没有从男人身上移开。 直到殷岃一行人拐了几个弯,不见了,她才又重新收回视线。 当她回头时,却正对上了吴安嫔的眼。 见她回神,吴安嫔抿唇一笑:“妹妹看皇上都看入迷了,难怪妹妹仅仅是才人位份,皇上都要将你带上出巡。有这么一个心里眼里都有自己的大美人在,多舒心啊。” 周窈窈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姐姐不也在瞧皇上吗?而且妹妹是沾了贤妃娘娘的光才有机会伴驾的,姐姐莫折煞了妹妹。” 吴安嫔只是笑,不说话了。 当皇上他们回来,重新去往下一个地点时,吴安嫔便顺势下了贤妃的马车,说自己要回去休息。 她一走,耳边没了声音,周窈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杨贤妃知道她性子,忙笑着让她回去休息。 周窈窈缓步下了马车,路过吴安嫔的马车时,听到里面断断续续传来几句:“看起来皇上这些日子去宜龄殿都是寻的她。” “你这都瞧不出来?瞧瞧贤妃那殷勤样就能知道。” 周窈窈本想一言不发地走过去,但她还是没忍住,路过马车时,大声清了清嗓子。 车内的窃窃私语立时就停了。 周窈窈心中暗爽,脚步轻快地回到自己马车上,蒙头睡觉。 车榻上已经被殷岃派来的人加装了围栏,她躺在上面也不怕掉下了,一觉便睡到了夜里。 醒来时,榻前摆着一盅尚且温热的汤水还有两碟瓜果,一碟酸梅子以及一盘她最爱的酱肘子,芽春揉着眼睛道:“才人,这是顺德公公派人送来的。” 要是平日,周窈窈看见酱肘子一定笑开了花,但她此时瞧着,却感觉那酱肘子像是殷岃派来的间谍,正在监视她,想要阻止她夜晚去见席首辅的步伐。 她有些心虚,为了消灭这心虚,三口两口解决了还热着的酱肘子,塞下瓜果汤水,连酸梅子都吃了大半,安静地等着午夜的到来。 终于到了禁军们换班的时候,周窈窈拉过芽春,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低低说了几句。 芽春的目光由迷茫转为震惊,她紧紧攥着周窈窈的手,低声道:“才人,虽然不知道您为何要如此行事,但奴婢一定会帮您的。” 周窈窈拍了拍芽春的肩膀,目露欣慰之色。 好姐妹,她就知道!芽春永远在她这边! 芽春跟她一起,瞧着席首辅的身影避开禁军的巡查,去了山林间。 紧跟着,她们二人一同下了马车,二人的目标太大,两人也不避讳,朝巡查的禁军点头示意了一下,去了另外一边,女眷的如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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