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殷岃直起身子,剑眉紧蹙。 “没什么。”周窈窈努力扯出一个笑来,可她眼角微红,泪光盈盈,不像笑,倒像在哭。 她想重重扑到男人怀里,可殷岃已经起身离榻,给她端来一碗尚还温热的药:“没什么就老实喝药,好好将养身子。” 妈呀,这什么药,闻起来就苦。 周窈窈的小脸立时皱成一团,但为了身子早点好起来,只能乖乖捏着鼻子,就着殷岃的手一饮而尽。 不等她松开鼻子缓缓苦劲,一粒青梅子被人捻着,顺势塞进了她微张的唇瓣间。 熟悉的味道融入口中,周窈窈瞬间愣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男子,恍惚间想起了上一轮次,他也是这般给自己喂青梅子的。 “傻了?为何又哭又笑。”殷岃一边命顺德摆饭布菜,一边教训周窈窈:“不得大喜大悲,对伤情不利。” 周窈窈点点头,擦拭干净泪水,主动坐到他身旁,笑眯眯地道:“皇上,咱们一同用膳吧。” 殷岃瞥了她一眼,在她咳嗽时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好。” “为什么都是些菜啊,我想吃肉,想吃酱肘子。” “得寸进尺,不准挑剔。” 殷岃亲自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蔬,神情严肃:“在你大好前,日日都得用这些。” 周窈窈立时垮下一张脸,心中腹诽,还不如当场死了再重生一次呢! 为了养病方便,周窈窈心安理得地住在了皇上那辆比她宽大得多的马车,每日除了看看沿路的风景就是用膳喝药,在皇上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的时候睡觉,为此,顺德还特意在寻了家农户,用稻草编了个简易的屏风放在马车之中,以防她影响皇上。 不过她能影响什么呀,二人日日同住同吃,也没见他脸上露出半分笑模样,连睡着了都板着张脸,偶像包袱比爱豆还重。 车队晃晃悠悠的一路行着,越往西边行驶,农田便越贫瘠,有时见稻垛密密麻麻摆满了,可晾出来的谷子却只有一小块,周窈窈都看着揪心。 而此类情况,几乎都是因为当地官府没有及时修缮水利设施,水道堵塞,引流不畅,才浪费了今岁这么好的天气。 她斜倚在榻上,听着屏风前的席临然与皇上低语:“臣白日轻骑出行,踏遍了附近的近百亩田地,无一例外,全部减产。而眼下,不过刚到冀州与雍州的相交处罢了。” 越往西越干旱,若是水利不畅,怕是庄稼都能绝收。 可她一个学商科的,在这种情况下,又能帮什么忙呢。 殷岃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命户部、工部立刻拟旨,清查各地水利,若是人手不足,可随时调动各地驻地兵马,务必要保住秋收。” 席临然应是退下,离开前,还是忍不住抬眼,望了一眼屏风后,低声询问道:“皇上,周才人她,身子好些了不曾?” 周窈窈立时精神一凛,心中忍不住嘀咕道,还好殷岃并不是多疑的性子,不然就凭席临然说这的话,同问熹贵妃安也没什么区别了。 殷岃平静回道:“大好了,你若是心有愧疚,待回转京城时,从王首辅那拿些新鲜蔬果到宫中。” 王首辅?哪里来的王首辅? 周窈窈有些好奇,竖起耳朵去听。 席临然笑道:“那是必然,舅父先前还说,让臣多给您和娘娘送些蔬果呢。” 周窈窈有些摸不着头脑,书中并未仔细提过席首辅的人际关系,她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来,干脆扔到一旁,什么时候从皇上嘴里旁敲侧击一番,说不定能寻些关于周夫人的线索。 思索间,席临然已然退下,殷岃又看了会儿京城寄来的书信后才绕过屏风过来,见她瞪着车顶发呆,蹙眉问道:“又在想些什么?” 周窈窈还没想好怎么旁敲侧击呢,干脆先不提,转而问向旁的事:“皇上,关于各地水利,臣妾有个想法。” 她刚说完,殷岃便瞥了一眼窗外,随后目光转向她,缓缓道:“后宫不得干政。” “啊?”周窈窈张大嘴:“皇上,干政应该是与前朝臣子勾结,培育自己的势力吧,臣妾不过是有个想法同您说说,这叫为君解忧,哪里扯得上干政啊。” 说着,她又开始咳嗽起来。 殷岃沉声道:“朕看你是真的大好了,要不然回自己马车上去。” 话虽这么说着,却还是给她端来了一盏温水。 周窈窈接过温水,噘嘴道:“不要回去。”他这里又敞亮又舒服,虽是夏季,但顺德还会放上冰鉴,比她的生活环境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傻子才回去呢。 殷岃压低声音:“那便小声说话,那么大的声音,平白落人口舌。” 周窈窈这才知道他适才为什么说后宫不得干政,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放下杯盏,凑到殷岃身旁:“皇上,臣妾觉得,就算用上兵马,各地的水利设施也只能查探大半,至于一些边角疙瘩,只有当地的农户才知道,不如好好利用起农户,让他们能从官府得到修缮水利的银两,自己去修,还能省下许多人力费用。” 殷岃偏过头来瞧她,眼眸中的神情,似乎是第一次见她一样:“朕竟不知,你还有这般想法,看来先前,是藏拙了。” 这是在夸她!周窈窈骄傲抬头,正想拍胸脯时,忽地听殷岃道:“要么绕路去趟你的家乡吧,朕忽然觉得,你父亲应当是位大才。” 什么?周窈窈一脸愕然。
第38章 赏赐 她那便宜爹是什么狗屁大才啊, 随便一点蝇头小利就能哄得他找不着北,能当上县主簿那都是他烧了高香了!周窈窈与他相处时日不长,但却足以看出来这人是个鼠目寸光、爱财如命、胸无大志的小人!也就是干不出来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不然她肯定在穿书的第一时间便自杀! 要是皇上见了那周大人...... 周窈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忙把这种可怕的想法从自己脑海中剔除。 她嘿嘿一笑, 伸出一双小手来,搭在殷岃的肩膀上, 给他轻轻柔柔地捶了两下:“皇上,臣妾的家乡实在太远, 绕路还得过个秦岭, 可不能耽误您的大事啊。” 殷岃本就只是随口说说,若是宫妃省亲,自然要单独安排, 没有在伴驾时顺路去省亲的道理, 显得太过随意。 但看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眸光闪烁,鸦羽般的睫毛阴影投到了嫩白小脸上, 黑白相映, 他忽地觉得, 喉头一紧。 “你说得对, 眼下确实不便,不去便不去吧。” 周窈窈重重点头,点了两下后忙出声道:“皇上英明。” “谄媚。”殷岃微微勾唇:“不过你说得法子确实有理, 待朕与席临然商议一番后再命户部敲定细节。” 说着, 他直视周窈窈的眼睛, 看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不回避, 低声道:“你既然这般能干,朕是不是得赏赐你些什么。” 赏赐?周窈窈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来,赏赐有什么用啊,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翡翠玉石,她都带不走,也就能在离开前赏玩一下,没什么意思。 殷岃见她高兴之后又恹下来,不明所以,以前不是最喜欢赏赐了吗,为何眼下却不喜欢? 除非...... 殷岃沉吟片刻,除非她以为她想要的东西,自己无法应允,故而歇了心思。 “回禀皇上,臣妾没什么想要的。”陪他一天是一天,了解了解周夫人的事,吃好喝好,其他的,也没什么所谓。 听到周窈窈的话,殷岃反倒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可是有什么东西,是她觉得自己不能给的呢? 当天夜里,周窈窈睡得迷迷糊糊,似梦非梦之间,忽地灵光一闪,想起了一点细节。 皇后姓王,祖父、父亲皆为首辅,皇上今日提的王首辅也姓王,这位王首辅应当就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吧,那席大人,岂非就是皇后娘娘的表哥?虽然眼下看起来没什么用,但毕竟是个重大突破! 她瞬间清醒过来,也睡不着了,心潮汹涌澎湃,忍不住推醒了睡在她身旁的男人:“皇上!皇上快醒醒!” 殷岃脸色铁青地睁开眼,正想训她,就见周窈窈靠近自己,小脸几乎挨着了他的,馨香涌来:“皇上,臣妾想问问,皇后娘娘是不是席大人的表妹啊?” 殷岃微微阖眼,按捺着性子道:“你半夜把朕唤起来,就是为了这事?” 周窈窈点点头,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得了自己欢喜的答案,正准备躺下再次入睡时,唇上忽地覆上了一物,烫烫的,在这夏季很不招人喜欢。 她“唔唔”地想推开,却感觉到一只大掌紧贴上她的里衣,甚至蠢蠢欲动,想要解开她寝衣上的系带。 她瞪大眼睛,挣扎地更用力了,嘴里嘟嘟囔囔道:“没盥洗,不要。” 男人听清了她的嘟囔,深吸一口气,放开了她。 他们这一路行来,用水不便,对于彼此来说,确实不能算是一个好时机。 等到不在这马车上的时候...... 他抬手把女子脸颊旁的一缕乌发拢至耳后,声音低哑:“睡吧。”他需得在心中,好好念上几次清心咒。 两日后的傍晚,正当殷岃翻阅书册时,原本安静晃腿的周窈窈忽地趴到了窗边,给他指了指远处几道袅袅升起的炊烟:“皇上,你瞧!有村庄!” 殷岃远远一看,白墙泥瓦,颔首道:“果然是。” 他瞥了周窈窈一眼,目光沉沉,接着道:“让顺德安排下去,往村庄中去。” 周窈窈一听,立刻汲上鞋子下了榻,“蹬蹬蹬”地跑到前室的小窗上唤道:“顺德公公,皇上让您带车队去村庄上呢。” 等到顺德应是后,她又“蹬蹬蹬”地跑回来,甩开绣鞋重新上榻,趴在窗边看那村庄愈来愈近。 这一路行来,有时经过驿馆时便在驿馆下榻,但更多时候,车队都沿着丘陵、山地、农田行驶,不上官道,自然也就瞧不见驿馆,而途经的许多农户家只有一个不大的茅草屋,也实在住不进什么人。 周窈窈一路在车上颠簸,尽管新鲜,但也实在有些吃不消,就算皇上的马车要舒适许多,可也有个最大的弊端——夜间拥挤,这么大热的天,两个人挤在一张榻上,能舒服吗? 故而她看见能投宿的村庄,活像耗子见了灯油,心里那个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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