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紧牙关,拔剑支住地面,“弟子说过,事发时弟子在安放新的测试石,大师兄可为弟子作证,敢问掌门、师尊,我何罪之有?” “哦?那你怎么解释伤到大皇子的银针出现在你身上?你却说来听听,师门自不会为难于你。”韶眠面不改色,不动声色地扫了左下侧的大皇子一眼。 “银针是朝我射来的,这点大师兄可以作证。”北澄抹掉嘴角血迹。 “与辰,你可能作证?”一直未曾出声的简竹突然开口。 陈与辰站出一步,“弟子却是看到有银光朝小师妹袭来,只是并未看清是何物。” “如此,你可认罪?”韶眠锐利的目光像是要刺穿她。 “呵……”听到这话,北澄惨白的脸上忽的绽放出绚烂的笑容,那一双原本应该清澈见底的黑眸里没有一丝光亮。 本以为多了一个陈与辰结果会不一样,没想到不管证据听起来有多荒唐,这锅终究会丢到她身上。 “不认。”北澄腿半曲,全身的重量几乎都支撑在剑上,她艰难的从袖子里扒出一个东西丢到地上,一点一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无意师姐……落下的……银针……怎么解释?” 地上的荷包有柳无意的灵力标记,里面散落出来的正是和北澄身上一模一样的银针。 长风殿内霎时一片寂静。 连一个小弟子不小心摇动剑穗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你胡说!”夏绾绾蛮横的声音哗啦一下撕破了一时的寂静,“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诬陷无意师姐故意放进去的?” “对呀。”北澄轻快的语调如珠落玉盘,和疼的额头浮起虚汗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们怎知道……射来的银光……不是银针呢?” 这一世明明都没有定论,却还是咬死了是她。 真是可笑。 “唔……” 等级压制骤然加强,五脏六腑像是有刀在剜,北澄一口血喷了出来。 眼前的景物已经变得模糊,腿骨像是要碎掉般的疼,她咬紧牙关,仍不肯跪下。 跪下,就意味着认错。 她明明就没错,才不要像前世一样傻乎乎地跪下。 “为师没教过你‘责任’二字么?”水洺神色一如往常,云淡风轻,在空中虚点几下,飞身来到北澄身前。 藏在袖下的手紧紧握拳,骨节发白。 纵使再不愿,胸口处再是揪心般的疼,水洺手里两指粗的镇魂鞭还是毫不犹豫地落在了北澄身上。 “逃避责任,污蔑同门,你真让为师失望啊。”
第10章 听话 一直以为,只要她更听话一点,师尊就会多看她几眼。 直到被他亲手剔骨,北澄才明白,所谓听话,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用来骗他自己,也用来敷衍她。 鞭子落下,后背瞬间血肉模糊,分不清是衣服染了血,还是皮肉翻了出来。 水洺的青色衣袍上也被渐染上零星血痕。 像石榴花瓣落在衣衫上,像是清风霁月的仙惹了红尘。 她死死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呼。一抹殷红自嘴角流下。 啪—— 又是一鞭落下。 鞭打的声音响彻整个长风殿。 腥甜的血气疯狂涌入他的肺腑,水洺屏住气息,不敢去想胸口处揪心的钝痛。 “还不认错么?”他缓缓开口,清冽的声音带着几分干涩。 “弟子……无错……”北澄倔强地重复。 水洺面色阴沉,薄唇紧抿,抬手,再次挥鞭。 啪—— 长鞭落下,灵体和神魂都好似有火在烧,疼的撕心裂肺。 殿后是一群人窃窃私语的谩骂声,殿前是韶眠等人无动于衷的注视。 北澄仰头咬牙切齿地盯着水洺,颤抖着手指一点一点揩去嘴角血迹。 他今天最好能把她打死在大殿上。 不然,前世的仇,今世的恨,她总有一天得让这满门的人给她陪葬。 见她沉默,水洺手中的镇魂鞭夹杂着灵力一次落下,毫不留情。 眼前一黑,北澄彻底晕死过去。 “师弟停手吧。”韶眠确认轩辕赫面无异色,喝止住还要挥鞭的水洺,“忤逆之徒,逐出师门便好,何必大动肝火。” 水洺不去看他,声音凉薄如水,若仔细听,便会发现冰冷的声线有着抑制不住的颤音,座下弟子顽劣,本是我之过,水洺自请卸去长老一职,以示天下。” 瞥了一眼轩辕赫,韶眠无奈摇头,“你自心怀大义,孽徒与你何干?她今日非死即伤,带下去好生训诫便是。” 水洺不再多说,道了声告辞,俯身抱起地上蜷缩成一团浑身尽是血色的少女,御风离开了长风殿。 ————— 清漓殿密室里,水洺小心翼翼地将怀中气息微弱的人儿放进寒池里,一沾水,寒气刺激着背部的伤痕,她身子猛地缩起,嘴里发出痛苦的嘤咛声。 血色自她背部渐渐蔓延至整个寒池。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北澄靠着水洺渡给她的灵力才能勉强维持人形,整个人虚弱的像是一个支离破碎的破布娃娃。 水洺几乎感受不到她的灵力拨动,好似下一刻,怀中的小徒弟就会化作天地间的一抹灵气,永远的离开他身边。 胸口处的沉闷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指尖冰凉,撩拨着池中寒水为她拭去脸上血污,动作轻柔,生怕一个用力就会弄疼她。 这寒池是他专门为她建的。 用了最上等的寒凌玉铺就,引了千年灵池的水,从他将她强行带回来的那天起,建了整整九年。 本是怕她长时间在山上待不习惯,建给她玩儿的。 却不曾想,建好后她只用了三次,次次都是用来养伤。 北澄颤抖的呼吸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刮在他的心尖,遮着眼的缎带似是有水渍渗出。 “阿澄……”他嗓音沙哑,喃喃自语,“为什么不能听话点呢……” 可那个性子倔强地小姑娘,分明是他强行带回来的。 “你想成为我的小徒弟吗?”泛黄的记忆夹页里他这样问过。 “小徒弟是什么?”她疑惑。 “就是……可以一直陪着你玩的意思。”话到嘴边却突然转了弯,那是水洺平生第一次说了谎。 “还在这里吗?”她问。 “不在,去山上,很漂亮的山上。” “不要。”她回答的干脆利落。 可是他还是把她带走了。不顾她哭闹不止,不顾她摔打拉扯。 水洺想,他不能放任一只满身魔气的妖兽在外面。 “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我遇见你在北,叫你北澄可好?” “我不喜欢这里。”北澄答非所问,小小的身子背对着他,气鼓鼓的。 “为什么?我教你仙诀,传你剑法,不好吗?”水洺有些困惑。 常人挤破脑袋都得不到的剑法,他都可以教她。 “你只带师姐玩儿,还、还罚我。”北澄继续鼓着腮帮子。 水洺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你若听话些,我自会带你去玩。” 听话些…… 水洺想。 别再偷偷跑下山,别再惹祸,别再破坏门派规矩。 这样他才会放心。 她可知,那镇魂鞭每在她身上落下一次,他的那颗心,就要跟着抽痛一次。 “为什么不能听话点呢……”像普通的师徒一样,她闹着,他纵着……
第11章 北澄 北澄一天昏迷不醒,水洺就一天寸步不离地在清漓殿守着她。 整个清漓殿都被设下了禁制,连柳无意都无法靠近。 对外,水洺只说北澄灵脉被废,眼下生死不知。 长风门在水洺的默许下还是把北澄推出去顶罪。给了天下一个说法,门派招新也终于能开始正常举行。 清漓殿里,石榴花瓣纷纷洒洒落了一地,只留下几颗发青的果子,乍一看,地上的颜色竟是比树上还要红艳几分。 之前还郁郁葱葱的幽兰,如今蔫蔫的垂下了叶子,花苞也谢掉了大半。 饶是如此,水洺却依旧无心再去打理。 半个月来,他每天中大半日的光景,都在密室里用自身修为帮北澄巩固不稳的神魂,替她疏导紊乱的灵脉。 其余时间则是闷在炼丹房里,拿着清漓殿百药园品质最好的灵草制成药浴要用到的药剂,用来给她洗筋伐髓。 夜里,水洺时常会在山崖边负手而立,萧瑟的冷风穿过他的发,扬起了月白色的缎带和未被冠住的三千青丝。 青色的衣袂在风中翻飞,不染纤尘,如玉般白皙的脸庞上鼻梁直挺,双眉细长如柳,一双好看的眼睛虽被缎带遮住,却仍不减一身绝代风华。 他分明神情淡漠,全身都透着遗世独立的清冷之气,那背影却不知怎的寂寥的像悬崖上落寞的孤松。 遇见北澄,是在他亲手斩杀他父亲那天。 那天他灵力消耗过度,昏倒在江里,是一只小小的贝壳死命拖了半天才把他拖出水面。 “你受伤了吗?” “并无。”” 水洺很意外,明明被他拿剑指着,可面前的小孩第一句却在关心他 “你不怕?”他开口问道。 “嗯……”面前的人儿歪头寻思了会儿,声音清甜软糯,“你打不过我。” “呵……”水洺轻笑一声,一甩手将举着的剑扔在地上。 哐啷—— 铁刃和鹅卵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小姑娘被吓得连忙向后跳。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她不满地抱怨,还顺势在剑上跺了两脚,“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 这么蠢的妖兽,能活到现在着实不容易。 水洺彻底熄灭了杀了她的心思。 本想恢复后就离开,不曾想,他在这山间一待就是两个月。 小姑娘会为了给他摘花不自量力的爬到山上然后下不来。 会扯着他衣袖颐气顾指地让他背她去树顶看彩虹。 还会一不留神在贝壳里睡着差点闷死自己。 起初是不能走,到了后来却成了不想走,不愿走。 他怕他一走,再见,她就只剩两片壳了…… 在水洺的细心调理之下,北澄的神魂日渐稳固,灵体也逐渐恢复元气。 修长的手指搭载她手腕处探入灵力查询,感受到她状态平稳,紧接着骨节分明的手又不自觉覆在她柔软的发上揉了揉。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压在水洺心上的巨石才终于落了下来。 再等两天,他想。 等柳无意过完十七岁生辰,十七年的期限一到,他便可与她断绝师徒关系。 到了那时,阿澄想在清漓峰也好,想回到江边也好,他都随她。 提剑传授剑法,执卷口授仙诀,带她云游四海,看遍大好河山,就如普通的师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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